德國新政府外交初試啼音
向長河(國際問題學者)
隨着“鐵娘子”默克爾告別政治舞台,以總理朔爾茨為首的德國“交通燈”新政府正式走上前台。上台伊始,德國總理朔爾茨先後對法國、歐盟總部、北約總部和波蘭進行訪問,與美國總統拜登通電話,綠黨聯席主席、外長貝爾伯克也在國際舞台上穿梭訪問,展現出對俄羅斯的強硬麪孔。德國新政府外交初試啼音,大概率延續前任政府的務實外交風格,但總理與外長在外交主導權的把控上似有隱患。
上任後首訪最具外交象徵意味。遵循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長期傳統,朔爾茨在處理完國內事務後很快就飛往巴黎,上任後第一個出訪國選擇了法國。這顯示出柏林對德法關係一如既往的高度重視,同時也彰顯了柏林對繼續維護“德法發動機”主導歐洲事務的高度重視。
朔爾茨與法國總統馬克龍在會晤中討論了歐盟經濟復甦、移民、新能源、俄烏關係等議題。此前就已相熟的朔爾茨和馬克龍,議事日程中凸顯了讓法德為歐洲“服務”的意願。在有關歐洲的觀點上兩人“意見趨同”,也希望“一道努力”面對重大國際挑戰。
歐洲問題是雙方會談的第一要務。馬克龍表示,朔爾茨此訪不僅為加強兩國合作、促進雙邊關係發展打下堅實基礎,也將有助於兩國在歐洲和國際重大問題上加強協調。
朔爾茨政府未來四年的路線圖,已經表明了德國在歐盟政策方面新的雄心,而此前數年默克爾在這方面一直不冷不熱。朔爾茨甚至比馬克龍走得更遠,提到了要朝着“歐洲聯邦”去發展,這是包括法國在內的很多歐盟國家的禁忌話題。
結束巴黎之行後,朔爾茨10日下午前往布魯塞爾,對歐盟總部和北約總部進行訪問。其間,他會見了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和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稱德國是個“很歐洲的國家”,呼籲歐洲團結一致,倡導世界多極化與多邊主義。
朔爾茨在記者會上表示,世界將不再是兩極,將出現多個強國——不僅有美國和俄羅斯,還有中國、韓國、日本、印度及一些新興國家,而且還將有一些強大的非洲和南美洲國家,促使這個多極世界在多邊框架內合作,正是這一點把我們團結在一起。
曾幾何時,多極化與多邊主義是新世紀之初歐洲領導人的口頭禪,但近年來鮮有人提及,如今朔爾茨再度重提,無疑向外界發出重振“大歐洲”的信號。歐洲輿論認為,德國新政府重視通過歐盟平台發揮影響力,推進歐洲戰略自主,推動歐盟在國際舞台發揮更大作用。
對北約總部的訪問屬於例行公事,畢竟德國是北約的一個重要而又特殊的成員國,近年來在軍費支出方面與美國口角較多。朔爾茨與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會談後表示,德國當然正在盡全力確保聯邦國防軍裝備精良。然而,朔爾茨並未明確承諾達到北約2014年制定的2%目標——根據該目標,北約所有成員國應在2024年之前不斷接近北約確定的這一基準值,即防務開支至少佔國內生產總值的2%。德國的聯合政府協議中也未提及這一目標。這表明,朔爾茨此行虛多實少,虛與委蛇意味濃厚。
緊接着,朔爾茨前往德國的東部鄰國波蘭進行訪問,有些出人意料。波蘭與德國在歷史上恩怨較多,如今波蘭是歐盟東部新入盟成員國的老大,朔爾茨前往安撫、拉近關係的思路凸顯。他在與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基會晤時表示,德國支持波蘭化解東部邊境難民問題。這表明,德國新政府同樣重視歐盟東部事務,願意就此加強與盟友的協調合作。
在德國的外交天平上,對美外交的分量僅次於對歐外交。在訪問歐盟總部當天,朔爾茨與美國總統拜登通電話。拜登和朔爾茨在通話中強調了德美之間的密切關係,並重申了“進一步加強和深化這一關係”的意願。兩人在電話中還談到了烏克蘭衝突和俄羅斯在俄烏邊境集結軍隊的問題。德美關係走向有待進一步觀察。
對俄外交最為敏感,尤其是在當下,朔爾茨至今沒有表明立場,畢竟他沒有默克爾與普京所具有的天然溝通默契。不過,外長貝爾伯克有些“出風頭”,公開稱“北溪-2”天然氣管道項目目前無法獲批,理由是“不符合歐洲能源法的要求”。“北溪-2”是德俄之間的世紀工程,是默克爾乃至之前施羅德政府都鼎力支持的大項目,貝爾伯克稱“無法獲批”,有些“揮刀自宮”、否認前政府政策的意味。
在柏林,不少老牌政客期望朔爾茨在外交政策中當廚師,他的外交部長當服務員。但貝爾伯克並非善茬,在被問及誰將決定德國新政府的外交政策這一問題時,朔爾茨説:“德國政府是聯合一致行動的……我們將討論政策方針,並在此基礎上採取行動,因為政府是由三個政黨組成的。”如此説來,到底誰是廚師,誰是服務員,還得等等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