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承包單位收回工資代發權劍指暗箱操作亂象

  建立實名制平台、減少工資支付環節……

  總承包單位收回工資代發權劍指暗箱操作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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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名制平台建立、總承包單位收回直接的工資代發權,讓建築勞務市場剋扣工資等亂象減少,用工更加規範。隨着改革的深入,業內人士認為,以勞務企業綜合分包為主的傳統用工模式將走向以施工作業企業單純提供合格勞動力資源為主的新型用工模式。此外,總承包企業將向工業化生產轉型,建立自有技工隊伍,從而打破勞務外包工比例較高的現狀。

  9月24日,因為人員工資的一些數據需要核對,詹朝湘電話通知鋼筋組的班組長宋豐(化名)到項目辦公室溝通。坐在工位上透過一樓窗户,她看到頭戴安全帽、身穿安全背心的宋豐大步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作為勞務實名制管理專員,詹朝湘當然清楚,宋豐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班組長,而是鋼筋班組40餘名工人的勞務經紀人,轉型前也就是業內俗稱的包工頭。在幾乎所有的建築工程中,不同工種的“宋豐們”一直是項目建設者中微妙的存在。

  包工頭,一個10多年前明確被政府在行業內取消的身份,正逐步從建築勞務市場消失並以另外一種身份存在。他們手中攥着緊俏的工人隊伍,工程單位在一定程度上依賴他們,但也同樣在多方面心存戒備。隨着實名制平台建立、總承包單位收回工資代發權,由包工頭帶來的剋扣、拖欠工資等亂象減少,用工逐漸規範。

  工程方組織工人存在一定難度

  “越過勞務經紀人,真的就招不到工人嗎?”

  “能,但遠遠不夠。”面對記者的提問,詹朝湘的回答斬釘截鐵。

  詹朝湘目前所在的中建四局三公司首開晟泰項目,採用的是小班組管理模式,農民工人數多、流動量大,因為工作需要,她和班組長之間打交道頻繁。今年初疫情期間項目復工過程中,她也親眼目睹了在組織工友們歸隊時勞務經紀人發揮了怎樣的作用,“儘管我們派出了車到工友所在地去接,但也可以説人是他們組織回來的”。

  隨着規範建築勞務市場的政策逐步出台,包工頭的用工形式被杜絕了,以前的包工頭紛紛轉型以勞務經紀人的身份組織工人與工程方對接。

  詹朝湘稱,當前絕大多數勞務公司名下只有少量的管理者,沒有穩定的工人隊伍,“沒有勞務經紀人的話,現階段組織工人有一定的難度”。

  建築行業是勞動密集型產業,需要大量的工人作為支撐。由於建築行業技術含量低、門檻低,分散靈活的建築工人需要勞務經紀人作為紐帶連接上工程方。在中建科工西部大區任安全總監的高成子,有着10餘年的工程單位從業經歷。他告訴記者:“過去的包工頭、現在的勞務經紀人,手握工程資源和人力資源,無論對於總承包企業還是農民工而言都掌握着話語權。”

  “農民工班組通常有着極強的地域性,包工頭一般是團隊中最初的務工組織者,威信高、影響力大,班組成員對其有着較強的身份和情感認同。”高成子認為,也正是因為這樣,儘管作為又一層賺差價的中間商,包工頭即現在的勞務經紀人的存在無疑會提高用工成本,但至少在當前,仍是工程建設中很微妙的存在。

  勞務經紀人手中籌碼越來越少

  詹朝湘目前所在的項目一共與10個勞務公司同時合作,每個月都要與不同工種的勞務班組長進行工資的最終核算,之後再將他們提交的工資表在項目上公示。這樣的管理模式曾因透明度高而遭到勞務經紀人的不滿與抵制,不過改革的大勢已然不可逆轉。

  去年以來,全國建築工人實名制管理平台正式上線。該平台可以實時記錄農民工進出工地、考勤、工資支付等信息,發生勞資糾紛時,這些信息可作為真憑實據助農民工維權;通過平台可以建立工資專户,實行銀行代發工資制,防止發生欠薪;此外平台還能顯示農民工技能水平等信息,相當於為其製作電子簡歷,有助於流動頻繁的農民工找到合適的工作。

  “實名制用工改革後,很多問題得到了有效解決。”中建三局北改之星中際廣場項目經理吉聲寶告訴記者,過去進場工人幹了多少活、幹了多長時間、工人工資佔比多少,工程方不掌握,只有勞務經紀人心裏清楚,因此勞務經紀人對上對下都具有很高的裁量權。實名制信息化管理後,多少工人進場、工作時長都有明確記錄,再通過產值對工資進行核算,工資剋扣等亂象沒有了暗箱操作的空間。

  此外,在採訪過程中,工程方單位的相關負責人都提到了5月1日正式實施的《保障農民工工資支付條例》,其中明確提出了“工程建設領域推行分包單位農民工工資委託施工總承包單位代發制度”。“針對工程建設領域工資支付要經過總承包單位、分包單位、包工頭等多個環節,容易被截留、剋扣的問題,施工總承包單位通過專用賬户直接將工資發到農民工本人的銀行賬户,工資支付環節減少。這樣的規定雖然加大了總承包單位的管理壓力,但卻是一項對勞務經紀人強有力的限制舉措,他們手中的籌碼越來越少了。”吉聲寶説。

  總承包單位向建立自有技工隊伍轉型

  儘管勞務經紀人的實力與勢頭鋭減,但短期內,工程方在建築市場的用工仍無法完全擺脱他們的制約。

  中建科工四川分公司副總經理王博在基層項目摸爬滾打10餘年。在他看來,包工頭的角色在建築領域消失或被取代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農民工羣體真正轉型為產業工人,就業不再是羣體組織化的行為,而是自主選擇;另一種則是包工頭、勞務經紀人成長為規範的勞務公司或是進入勞務公司成為人力資源的管理者。

  “目前市場上只有極少數從早期包工頭升級轉型為合法規範的勞務公司。”詹朝湘告訴記者,她所在的項目今年以來最高峯時用工量在400人左右,其中由勞務經紀人帶隊進場的情況仍佔有相當高的比例。根據她所瞭解的情況,在合作的10家勞務公司中,僅有1家是真正從包工頭起步、歷經10餘年時間發展成勞務公司的。

  不過,對於當前建築市場的勞務用工走向,王博仍持樂觀態度。他認為,隨着建築業步入深化改革的新階段,一方面以勞務企業綜合分包為主的傳統用工模式將逐步退出舞台,走向以施工作業企業單純提供合格勞動力資源為主的新型用工模式。此外,裝配式建築體系的興起,也將促使總承包單位向工業化生產轉型,建立自有技工隊伍,從而打破勞務外包工比例較高的現狀。

  “為了避免勞務糾紛和結算爭議,目前我們正在推進精細化勞務發包計價模式,將勞務隊伍利潤明晰化,這樣對企業精細化管理和項目質量安全管理都十分有利。”王博稱,儘管在用工制度改革的過渡時期,勞務企業、施工隊和班組承擔總承包企業施工作業主體任務的地位不會改變,但這些新舉措、新路徑都在一定程度上推動勞務用工朝着更加規範的方向發展。記者 李娜 本報實習生 何宴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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