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丨澳大利亞換總理:當“反華牌”逐漸失效
當參選雙方都打同一張牌、這個籌碼不能被某一方壟斷時,它帶來的收益就終止了;反之,由此導致的負面性,需要由原來執政的一方承擔。
當地時間5月23日上午,剛剛在上週末帶領工黨贏得澳大利亞聯邦大選的安東尼·阿爾巴內塞宣誓就任澳大利亞第31任總理。面對日益緊張、複雜的亞太及全球格局,這位一直標榜自己有更獨立外交政策的工黨新總理,上任後會否在對華政策上改弦易轍?
↑22日,澳大利亞工黨領袖安東尼·阿爾巴內塞在贏得大選後和支持者會面時自拍。圖據環球時報
本輪競選中,阿爾巴內塞領導的工黨與澳大利亞前總理斯科特·莫里森領導的保守黨聯盟,在經濟增長、通貨膨脹、新冠疫情、社會福利和氣候變化等議題上均持不同主張,雙方展開激烈交鋒;唯有在“反華”議題上,雙方觀點趨於一致。從打“反華牌”的交鋒中可以看出,雙方都試圖讓“反華”成為自己手中的競選武器。
之所以出現這種“奇觀”,其實是澳大利亞政治精英從一己私利出發,多年來操縱輿論和民意,在澳形成相當凝固“反華”生態的結果。
早在2016年大選前,當時執政的澳大利亞自由黨就通過攻擊在野的工黨議員鄧森所謂接受“中國商人政治獻金”的方式,不但贏得了鄧森所在關鍵選區貝尼隆的選票(該選區是傳統的保守黨選區,但在2016年大選時差點被工黨奪得),更讓選民形成錯覺,認為工黨不可靠,可能讓澳大利亞的國家安全受到威脅,從而一舉扭轉相對落後的選情,奠定了2016年大選獲勝的基礎。嚐到甜頭後,從馬爾科姆·特恩布爾到斯科特·莫里森,兩任澳大利亞總理都將“反華”視為勝選法寶,在任內大力渲染“中國威脅”、培植“反華”氛圍。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避免成為民意的矛頭所指,歷來在對華議題上相對温和、標榜“獨立外交政策”的工黨候選人,也不得不與自由黨爭奪“反華牌”。雖然雙方都打“反華牌”,但從結果看,“反華”並沒有為哪一方加分,反而讓原來執政的自由黨丟分不少。自由黨僵硬的對華態度,不但讓一些選民倒向工黨和其他獨立候選人,更丟失不少華裔選票,這些選票在一些搖擺選區其實相當有分量。
可以説,澳大利亞自由黨一輪又一輪的反華“洗腦”言論,不但對中澳兩國關係造成巨大傷害,也影響了澳大利亞華人移民的生活日常。據澳大利亞智庫洛伊研究所2021年發佈的調查報告,2020-2021期間,多達1/5的澳華人表示,在過去12個月內,由於自己的華人身份遭到了威脅或襲擊。自由黨在任期內關於新冠疫情等言論,也加劇了華人在澳大利亞社區受到歧視的情況。
所以,澳大利亞大選中“反華牌”的失效並不奇怪。當參選雙方都打同一張牌、這個籌碼不能被某一方壟斷時,它帶來的收益就終止了;反之,由此導致的負面性,需要由原來執政的一方承擔。
只是現在看來,這種選情變化並不足以導致澳大利亞新一屆政府對華政策的徹底反轉。一方面,“反華”在相當程度上仍被政治精英們塑造成澳大利亞的“民意”,新的執政黨不會輕易改變;另一方面,在當前的國際局勢和澳大利亞的基本站位下,澳政府政策調整的空間有限。首先,美澳同盟依然是澳大利亞朝野兩黨的共識,新執政黨的對華政策也將受限於其對美澳同盟的充分認可。其次,自由黨在過去幾年讓澳大利亞在遏制中國的政策導向上付出了鉅額沉沒成本,加入AUKUS(美英澳三邊安全夥伴關係)意味着澳大利亞對核潛艇項目的持續投入將到2040年;由於撕毀了與法國的合同,澳大利亞需向法國支付55億美元賠償。這些鉅額的沉沒成本,導致現任政府政策的調整空間受限。第三,工黨也在大選中對澳大利亞的國防預算做出了和保守黨一樣的承諾,計劃在未來將澳大利亞國防軍人數擴充30%,同時將國防預算佔GDP的比例提升至2%以上。
5月24日,阿爾巴內塞開始了其就職總理後的第一個外交活動,赴日本參加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領導人峯會。阿爾巴內塞在此次峯會中的表現,正是一次“聽其言,觀其行”的機會。所謂“四方安全對話”,其組成的宗旨就是遏制中國在印太地區日益增長的影響力。在中美戰略博弈的背景下,美-澳同盟關係的優先地位無疑還是工黨與聯盟黨在外交政策上的共識。高調“反華”的莫里森下台了,澳大利亞激進“反華”、充當急先鋒的勢頭可能有所緩和,但“親美疏華”的外交政策基調會變嗎?
其實,阿爾巴內塞上台後,澳大利亞國內外都有不少人期待中澳關係能夠得到改善。阿爾巴內塞贏得澳聯邦大選後,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曾表示,中方願同澳新政府一道,總結過去、面向未來,推動中澳關係健康穩定發展。希望新任總理能真正懂得“總結過去、面向未來”。
紅星新聞特約評論員 沈予加(四川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教授、北京外國語大學太平洋研究中心研究員)
編輯 汪垠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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