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有四大才女:卓文君、薛濤、花蕊夫人、黃娥。
活在男權社會中的才女大多有命途多舛的標籤,黃娥也不例外。造化弄人,上天讓黃娥贏在了起跑線上,卻給了她最悽慘的結局。
黃娥的父親,是嘉靖朝工部尚書,位極人臣。生於官宦世家的黃娥,自幼便通情達理,懂詩書。在黃娥嫁人之前,她便已是十里八鄉聞名的才女,每天都有媒婆登門提親。不過,上門遊説的媒婆再多,黃娥始終不以為意。
因為,在她的心裏,唯有狀元楊慎這樣的才子值得託付終身。可惜,楊慎在高中狀元時,就已娶了髮妻,所以黃娥終究無法與他結為連理。畢竟,黃娥是工部尚書家中的貴女,即便不考慮門第之別,也不能嫁給人家當小妾。
在後來的幾年裏,黃娥挑挑揀揀,始終沒有找到如意郎君。她是個在愛情方面頗有主見的女孩,既認定了楊慎,其他人再優秀也很難入她法眼。兩人之所以有了結果,還是因為楊慎的原配夫人病逝。
當黃家人終於詢問黃娥是否中意剛剛喪妻的楊慎時,黃娥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實際上,楊慎並非不認識黃娥,他亦對黃娥有情。當年黃娥寫下一首《玉堂客》,楊慎有緣一讀之後,一度覺得這就是他命裏的知音:
東風芳草競羊綿,何處是王孫故園? 夢斷魂縈人又遠,對花枝空憶當年。 愁眉不展,望斷青樓紅苑。 合離恨滿,這情表怎生消遣!當時的朝廷腐敗不堪,奸佞當道,嘉靖皇帝將全部心思都放在煉丹飛昇上,對國家大事不管不問。黃娥的父親黃珂是朝中重臣,他不忍目睹國家在奸臣昏君的控制下逐日衰敗,又無法做些什麼改變現狀,所以只能辭官回家,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黃娥理解父親的苦愁,所以作此散曲,沒想到竟讓她收穫了愛情。楊慎同樣是愛國之人,他在這首散曲中讀出了憂國的苦愁,所以感同身受。此時的黃娥待字閨中,楊慎便找人詢問黃娥父母的意願。眼看閨女已成了“老姑娘”,黃珂當即詢問黃娥的意思。
見女兒並不反對,於是,便拍板定下了兩人的婚事。才子配佳人,天作之合。誰知黃娥的命運迎來了轉折點,她與愛人之間的甜蜜生活僅維持了幾年,朝中便發生了“大禮議事件”。楊慎是個正直之人,反對嘉靖追封他的父親獻王為帝。嘉靖皇帝昏庸糊塗,將一眾反對者發配充軍。楊慎首當其衝,捱了一頓廷杖後被扭送到雲南。
黃娥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分一離,就是整整三十年。因楊慎曾直言觸怒龍顏,所以即便後來嘉靖大赦天下,仍不肯放楊慎歸家。黃娥聽聞此事後,毅然決然地追隨丈夫離京,發誓要陪丈夫一塊徒流。楊慎心思縝密,他擔心從小錦衣玉食的夫人無法承受這樣的苦日子,所以堅持要黃娥回家。換個無奈之下,只得聽從丈夫的吩咐回家等待。
雁飛曾不到衡陽,錦字何由寄永昌? 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詔風煙君斷腸。 日歸曰歸愁歲暮,其雨其雨怨朝陽。 相聞空有刀環約,何日金雞下夜郎。——《寄外》
黃娥女之所以入選巴蜀名人,完全是因為她“才情甚富,不讓易安(李清照)、(朱)淑真”,她血和淚吟成的《寄外》詩500年傳唱到而今,恁是鐵石心腸也淚流。
就像黃娥的詩中所説,兩人相見無期,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是頭。在幾十年的時間裏,黃娥始終守在空閨中盼着丈夫歸來,直到她兩鬢如霜。
遺憾的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黃娥沒有等來圓滿的結局。送到府上的,是楊慎的最後一封家書,以及他死於雲南的消息。
黃娥幾近絕望,想要一死了之,陪丈夫遠去。然而,她卻不得不強忍着悲痛苟活於世,畢竟丈夫的棺木還未送來,她還要為楊慎操辦後事。
黃娥租了一輛馬車千里迢迢地趕赴雲南,接回了丈夫的靈柩。
原本楊家人打算將楊慎厚葬,可黃娥卻認為嘉靖帝小肚雞腸,定不會放過楊慎。所以在她的堅持下,楊慎薄棺淺葬。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嘉靖便派人來調查楊慎的葬禮規格,想要找個藉口刁難楊氏家族。幸虧黃娥並未厚葬夫君,所以來者也找不出理由刁難這家苦命人。
在二十四才女中,黃娥的故事比較簡單。她的人生,充滿了等待與失望。為了愛情苦苦等待多年,終於嫁給了意中人楊慎,可剛定下山盟海誓便不得不與愛人分離。黃娥在空閨中等待丈夫歸來,沒想到盼來的卻是丈夫客死他鄉的噩耗。
有兩句俗話説“紅顏薄命”“天妒英才”,黃峨既是美女,又是才女,既有天資紅顏,又有蓋世英才,從21歲開始,僅僅過了5年的平靜生活,直到71歲逝世,就一直活在夫妻分離、日思月想的狀態裏,命薄、天妒,好一個才女的悲劇人生!
在諸多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中,黃娥與楊慎雖算不上是最悲慘的,但卻讓人體會到深深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