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帶私貨　　越反越恐

8月15日，法國從西非國家馬裏完成撤軍，結束在該國曆時9年的反恐軍事行動。從9年前受邀反恐，到9年後被馬裏現政府視為“不受歡迎者”，法國在馬裏的經歷折射出西方國家的海外反恐窘境。

馬裏複雜的民族宗教矛盾對法國軍事行動構成嚴重製約。馬裏國內有23個民族，各民族間矛盾衝突頻發，特別是北部分離勢力與政府軍的內戰，使馬裏局勢長期動盪。在種族矛盾、分離勢力以及極端宗教勢力的合力之下，馬裏成為薩赫勒地區暴力活動的中心。2012年，馬裏北部分離武裝與伊斯蘭極端組織聯合向馬裏政府軍發動進攻，並一舉佔領該國2/3的面積。此後，法國受邀在馬裏開展反恐行動。然而，複雜的民族宗教矛盾決定了馬裏政權經常發生“顛覆性”變革，而一旦新政權高舉民族主義大旗“反法”，法軍自然不受歡迎。

法國長期駐軍招致當地民眾反感。2013年，法軍受邀以“保護者”的姿態進入馬裏，隨即以反恐為由駐軍。然而，馬里人逐漸有種“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感覺——自從進駐之後，法軍就以種種理由不斷延長駐軍時間。這也使得馬里民眾對法軍的耐心逐漸喪失。此外，曾經的“宗主國”身份不僅沒給法國帶來額外的好處，反而使馬里民眾對其長期存在更加敏感。越來越多馬里民眾認為法國的軍事存在動機不純，多次舉行抗議活動。在2020年一次抗議活動中，馬里民眾更是喊出“打倒法國”“結束‘新月形沙丘’行動”的口號。2021年1月，法軍“誤炸”平民婚禮的事件使馬里民眾對法軍的態度降到冰點。儘管隨後聯合國調查人員證實20多名死者中確實有3名恐怖分子，但法軍的形象已無可挽回。

法軍反恐效果難以滿足馬里民眾預期。在長達9年的反恐行動中，法軍駐馬裏部隊人數始終保持高位。這些法軍精鋭在作戰中確實取得過一定戰績，僅2020年就擊斃了1300至1500名恐怖分子，其中包括“基地”組織分支“伊斯蘭馬格里布基地組織”頭目德魯克德勒。但事實一再證明，單純依靠軍事手段打擊恐怖組織治標難治本。馬裏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再加上長期的戰亂，社會治理水平低下，許多地方近乎處於無政府狀態。這種情況下，恐怖組織通過極端思想蠱惑民眾，就可輕易實現擴張，導致馬里民眾普遍產生失望情緒。

法國反恐代價高昂引發國內民眾質疑。隨着法國士兵陣亡消息的不斷傳回以及法軍誤傷平民事件的頻頻發生，特別是2020年馬裏駐法國大使迪亞羅在法國參議院公開批評法軍駐馬裏外籍軍團後，法國國內對這場反恐行動的質疑聲越來越大。法國媒體民意調查顯示，2013年法國民眾對出兵馬裏的支持率達到73%，但到2021年，反對法軍繼續駐守馬裏的比例已超過51%。這樣的民意反轉讓尋求連任的馬克龍不得不考慮將法軍撤出馬裏，減少在薩赫勒地區的反恐投入。在連任成功後，馬克龍只能兑現撤軍承諾。

去年8月30日，美軍最後一架C-17運輸機從阿富汗首都喀布爾國際機場倉皇起飛。一年後，法軍匆忙撤出馬裏。西方國家紛紛從“反恐”前線撤出，是有心還是無力，是偶然還是必然，是短期行為還是長期趨勢，或許有不同的看法。然而，只要西方大國不改變其夾帶私貨式的海外反恐模式，相關行動就只會越反越恐，自身國際形象也將越來越差。

上圖：8月15日，最後一批法軍撤離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