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留人就地過年,或許不能完全彌補團團圓圓,但讓“打工人”真正以主人心態在城裏過一個祥和年,城市才有可能成為更多“打工人”真正的家。
小董沒有回濰坊老家,頭一回一個人在外過年。除夕晚上,小董過得有些寂寞。先是給自己做了頓簡單的年夜飯,然後因思鄉情緒低落了一會兒,接着在工作羣裏搶了一個多小時的紅包。
晚上十點,他決定出門找找年味兒。開車去市中心的廣場轉了一圈,本以為會有燈光秀,結果整個廣場上也沒幾個人。
同事小李看到了他的朋友圈,説“你想看燈光秀,沒找對地方”。小李已經兩個春節沒回家了。2020年沒提前出發,疫情一來就不讓動了。今年父母想見見外孫,給單位打了報告,提着大包小包來了。
大年初一,不能走親訪友,小李想帶父母出去轉轉。早早吃了晚飯,一家人去了家附近的公園。玩耍的孩子和往常差不多,陪伴者從爺爺奶奶變成了爸爸媽媽,也有全家齊出動的;樹上沒有掛更多的彩燈,唯一的橫幅和旁邊幾個燈籠給了一些“過年紅”的點綴。小李的老公説,感覺就是在過一個“長點兒的週末”。
天色擦黑,公園也暗了下來。走在近乎昏暗的公園裏,逛公園經驗顯然更豐富的父母開始“吐槽”:這公園沒有停車位,沒有什麼休閒椅,也沒有燈光點綴,老家公園還有人搭戲台子搞演出,耍的也多⋯⋯
其實,這兩年小李所在的城市修了不少景觀,也添置了一些兒童玩樂的設施,這原本比較符合小李對城市生活的憧憬。但父母這麼一説,小李覺得讓爸媽千里迢迢來城市過年有些“虧待”了。幸好,轉角來到公園臨着的一條寬馬路,兩座寫字樓設計了燈光秀,通體流光溢彩。柳暗花明,總算是點亮了一點兒節日氣氛。
統計數據顯示,今年有1億的“打工人”原地過年,也就是説,這1億“原年人”背後的家庭,無法團圓。他們“原地”待7天,或許也正像小董、小李這樣,在尋找一些異地過年的年味兒。
春節期間,很多城市都有“送年味兒”的大禮包。
義烏鼓勵“就地過年”的措施是被肯定的。除了常規的物資供給與便民服務,留義過年人員還將享受春節消費券,留義人員子女還能免費參加冬令營活動,正常營業的餐飲單位、便利店、快遞網點等都能領取補貼。
杭州的“原年人”是被羨慕的,現金紅包直接派發到在杭務工、非浙江户籍並在杭繳納社保的“打工人”賬户裏。
成都則向外地務工人員派放“年夜飯”,讓留守的異鄉人一品成都獨特的舌尖上的“年味”。
蘇州也有“殺手鐧”——落户積分,外地留蘇職工春節期間在蘇州工作的,凡申請參加2021年蘇州市流動人口積分管理(含積分落户、積分入醫、市區積分入學),給予15分加分。15分是什麼概念呢?相當於在蘇州繳納3年的住房公積金。
也有被吐槽的,比如補貼免費流量,免費開放市屬公園,以及搖號抽籤送紅包、影音娛樂大禮包等。不是説沒價值,只是“送流量、抽紅包、免費逛公園”,這些關鍵詞似乎和“過年”沒有必然的緊密關係。
仔細想想,“打工人”需要什麼樣的“年味兒”?
以往春節,有鞭炮禮花大廟會的地方定是熱火朝天;初二初三走街串巷見着熟人問候“新年好”,小孩穿着新衣給長輩拜年討紅包;所有需要動土的工程,都要在過年時停下來;趕集擺攤做生意的,要到初八才正式開市。更別提,從除夕到十五,家裏長輩要求講究傳統習俗,比如除夕掛春聯、初一不掃地、初七不出門、初八不歸家⋯⋯
疫情之下,我們可以理解過年的變化,但也可以多一些儀式,填補些許“年味兒”。
城市留人就地過年,或許不能完全彌補團團圓圓,但讓“打工人”真正以主人心態在城裏過一個祥和年,城市才有可能成為更多“打工人”真正的家。
人口和人才是區域經濟興衰的基礎,這幾年反覆被媒體津津樂道的城市“搶人大戰”已説明了這個問題。如何在築牢防疫安全網的前提下,滿足異鄉人就地過年的需求,今年春節是一個契機,更是營造“歸屬感”的起點。畢竟,善待就地“打工人”,也是城市“搶人”“留人”的一環。
紅星新聞特約評論員 吳穹
編輯 黃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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