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實《白鹿原》
插圖：電視劇《白鹿原》劇照
作品簡介：
《白鹿原》是著名作家陳忠實先生的長篇小説，小説以白鹿原為主要背景，講述了白鹿兩大家族跨越三代的恩怨情仇，以小見大的勾勒出從清末民初到建國之初，長達半個世紀的民族興衰史。
自發表之日，《白鹿原》已經在全球刊印160萬冊，獲得中國小説界最高榮譽獎項——茅盾文學獎。
由它改編的同名電影、電視劇等一經播出，均取得了良好的口碑。
可以説，它是一本真正的史詩級長篇著作。
陳忠實先生的長篇小説《白鹿原》，描述了無數個感人至深的場景，但最觸動我的，還是歷經世事後，鹿子霖與白嘉軒的一段對話。
鹿子霖瘋了之後，白嘉軒在原上找到了他，看着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的鹿子霖，他百感交集，猶豫了一會，説道：
“子霖，我對不住你，我一輩子就做下這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我來生再世給你還債補心。”
可鹿子霖什麼也聽不懂，只天真地將一顆鮮羊奶遞到他面前，説道：
“你吃吧，給你吃，咱倆好。”
當一個曾經處處張揚的人，突然變得如此真摯時，我忍不住覺得惋惜和心疼。他本該做個好人的，可惜他走錯路了。
鹿子霖這一輩子，最離不開的一個字就是“爭”，正是因為這個字，害了他一輩子。
如果他能不再爭，或許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裏，守着一世清歡，過得逍遙自在。可是他太好強了，太想贏了。爭着爭着，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一：爭臉面，失了名聲
整個白鹿原上，人人都好臉面，就算是一身正義的白嘉軒，在看到大兒子白孝文墮落時，也會發自內心地覺得羞愧，更不要提其他人了。
但就像是我們常説的那句話一樣：人人都要臉面，但卻不是人人都會爭臉面。
同樣是好面子，不同的人可能會走向不同的極端，有些人為了面子發奮圖強，努力改進，這時他們爭取的，是自己的尊嚴。
但有些人為了面子，拼命掩飾自己，貶低別人，甚至用不軌的手段去陷害別人。這時他們留住的，也只是最表面的臉面而已。
但損失的，可是一輩子的名譽，一生的內心折磨。
毫無疑問，鹿子霖就是第二種人。
鹿子霖曾經因為一樁爭面子的事情，損失了自己的名譽。
文章開篇提到，白嘉軒接任白家掌門人時，經常接濟鄉里，每當有原上的人找他賣地換錢時，他總是根據對方的家庭情況，多給他們一點補助。
李家寡婦也來到白嘉軒家裏，想要想要把自家的六分水地賣給他。看着李家孤兒寡母，生活不易，白嘉軒慷慨地説：
“甭説賣地，就是賙濟個三鬥五斗的，也是應該的！”
於是，白嘉軒就在原來的價錢上，給李家寡婦多加了五斗。
原本這是一件造福鄉里的好事，周圍的人也對白嘉軒感恩戴恩，但是這樣的好事，到了鹿子霖嘴裏就變味兒了。
其實，李家寡婦把這塊地賣給白嘉軒前，先把它當給了鹿子霖，換了五斗麥子，八塊銀元。但當時也只是説借，並沒有簽下契約要賣。
後來，她聽説白嘉軒經常救濟周圍生活拮据的人，價錢也比別家給的要高一些。所以她臨時起意，準備把地賣給白嘉軒，然後拿錢去向鹿子霖贖回地，中間再賺一些差價。
李家寡婦的計劃很完美，但是鹿子霖卻一點都不滿意。
書中是這樣描寫的：“李家寡婦與白嘉軒簽字畫押以後，鹿子霖當晚就知道了。父親鹿泰恆問他：“你看咋辦呢？”鹿子霖説：“倒不在乎李家寡婦那六分地，這是白嘉軒給我蹺尿騷哩！”當雙方以及中間人冷先生，一齊按下蘸了紅色印泥的食指的時候，鹿子霖已經作出明早用騾馬圈地的相對措施了。”
他心裏明白，李家寡婦贖地是她的自由，自己根本無權插手。可是既然地已經到自己手裏了，她一聲不吭地轉賣給白嘉軒，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難道我鹿子霖還比不過一個白嘉軒嗎？”
就這樣，在明知李家寡婦已經將地賣出去的情況下，鹿子霖仍然在第二天帶着自己的工具，站在了地上與白嘉軒對質。
白嘉軒説這塊地他已經買了，可鹿子霖説：
“誰管你們黑間做下什麼事！李家寡婦借過我五斗麥子，八塊銀元，講定用這塊地作抵押，逾期不還，我當然就要套犁圈地了！”
白嘉軒有理，鹿子霖非要爭，兩個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直到冷先生出面，讓兩方各讓一步，事情才得到解決。
一次小小的分地事件，波折恆生，事情鬧大了之後，大家記住了白嘉軒的仁義，也記住了鹿子霖的狹隘。
盯着孤兒寡婦不放，非要為自己的面子計較那一點得失，非君子所為。
有些事情，雖然暫時並沒有受到懲罰，但並不代表沒有因果循環。此次事件過去之後，鹿子霖的名聲也不保了。
爭了那麼久，他什麼都沒有得到，還白白損失了民心，得不償失。
二：爭地位，失了良心
如果説爭面子只是小事的話，那鹿子霖身上最致命的缺點，就是為了爭權弄勢，不擇手段。
他嫉妒白嘉軒在鄉里的威望，也覬覦他的族長之位。
為了打擊白嘉軒，他威脅田小娥引誘白嘉軒的大兒子白孝文，迫使他從一個文弱正直的讀書人，變成了一個沉迷大煙，不學無術的混混。
最終導致白孝文被白嘉軒趕出家門，差點餓死荒野，想想都覺得憤懣。
當上保長之後，他藉着兒子鹿兆海的身份特權，整日飲酒作樂，不幹實事。還到處招搖，拿着雞毛當令箭，濫用權力，壓榨手下的官員，讓白鹿原上颳起了一股不正之風。
那個時候，他願意爭，也的確爭到了，可這樣就高枕無憂了嗎？當然不是。
當他享受爭來的快感時，也在忍受着內心的摧殘。
看到白孝文流落街頭，他羞愧，知道是自己害了他。看到田小娥當眾被處罰時，他害怕，就怕她忍不住把自己的醜事説出去。
表面的雲淡風輕，換來的是漫漫長夜裏的惴惴不安。
看到原上的保長被處罰時，他慌了，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於是只能戰戰兢兢，躡手躡腳。
最終，在良心的審判下，他崩潰了，突然失去了正常人的心智，變成一個只會傻笑的瘋子。
爭來爭去，結局全是一場空。
鹿子霖的故事印證了四個字：因果循環。
種下什麼因，就會得什麼果，那些爭權鬥勢做下的惡，也許不會在短時間帶來懲罰，但總有一天會悄然到訪。
一旦開始玩弄權術，就會在無形中形成習慣，説不定哪天就會觸犯紅線，墜入深淵。
人活一輩子，問心無愧比什麼都重要。做了壞事之後，首先最受煎熬的，就是自己的內心。揹負着愧疚和不安過日子，怎麼也不會過得開心。
所以説，不管做人還是做事，都要先過自己這一關。
自己心安了，一切才能順暢。
鹿子霖這一生，爭面子失了名聲，爭權力失了良心，爭來爭去，自己走向了悲劇。如此種種，令人警醒。
人這一輩子，不該盲目地追求面子和權勢，而忽略了自己的良心和做人的根本。
有好勝心本身並沒有錯，但這種衝勁一定要建立在道德與分寸之上。因為只有這樣，在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後，才不會擔心哪一天會突然失去。
希望鹿子霖的結局，能讓我們有所感悟，不要爭不該爭的東西，否則，一定會有相應的報應等着你，只有學會放下無意義的爭鬥，才是人生最好的活法。
放下面子，放下權勢，守住良心，守住做人的底線，才不至於兜兜轉轉，一場空。
END
今日話題：
你們覺得鹿子霖這一輩子，能給我們哪些啓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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