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德布·哈蘭德
當地時間3月15日，美國國會參議院以51票支持、40票反對的投票結果確認拜登內政部長提名。德布·哈蘭德成為首位擔任美國內閣部長的印第安人。分析稱，這一具有象徵意義的任命除了被拜登政府用來顯示“多元性”外，並不能解決印第安族裔遭受社會歧視的現實問題。
自400多年前“五月花”號登陸北美大陸以來，從遭驅逐、屠戮和強制同化，到如今陷入系統性貧困和被歧視，原本是這片大陸主人的印第安人在美國社會聲音日漸微弱。正如美國《大西洋月刊》評論，西方在北美殖民的歷史對美國印第安人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血淚之路”。
這是“進步”？
現年61歲的哈蘭德是拉古納·普韋布羅（Laguna Pueblo）部落一員。她於2018年成為第一批當選國會議員的兩名原住民女性之一，也是“綠色新政”的早期支持者之一。據介紹，哈蘭德曾反對一種有爭議的化石燃料提取方法，還參加過反對達科他輸油管道的抗議活動，她因此遭到不少共和黨人的反對。
▲美專家提醒公眾注意更廣泛的歷史背景
不過，美國之音援引加州州立大學聖馬科斯分校美國印第安人研究講師狄娜·吉利歐·惠特克（Dina Gilio-Whitaker）的話指出，共和黨人與哈蘭德的爭議沒有提及更廣泛的歷史背景，而是將爭議簡化為工業與環保主義者之間的鬥爭。“顯然，這片土地最初是如何成為美國的，那是非常大的爭論”“但沒人願意談論”。
惠特克的話揭開了歷史的傷疤。美國曆史學家估計，在白人殖民者探索北美大陸之前，這片大陸的原住民約有1000萬。在19世紀的近百年時間裏，美國軍隊通過西進運動大肆驅逐、殺戮印第安人，侵佔了印第安人幾百萬平方公里土地，攫取了無數自然資源。到1900年，全美一度僅剩下25萬印第安人。
美國首任總統華盛頓曾將印第安人比作狼，“儘管體型不同，但都是猛獸”。被稱為“美國憲法之父”的第四任總統麥迪遜甚至頒佈法令，懸賞印第安人頭皮。
在回顧這段不堪的歷史時，美國記者傑夫·班尼特（Geoff Bennett）在推文中提到，1851年，時任美國內政部長亞歷山大·休·赫爾姆斯·斯圖爾特説，“唯一的選擇是教化或消滅美國原住民”；2021年，哈蘭德成為美國曆史上首位印第安人內閣部長。我們花了170年的時間才走上正軌。
這條推文下，有一則美國網友的留言十分諷刺，“我們虐待了他們400年，現在一個原住民加入了那個曾經奴役他們、偷走他們文化的政府，我們稱之為‘進步’。”
“蜜糖”成了“砒霜”
當被問及出任內政部長的原因時，哈蘭德回應稱，“感到有義務保護這片土地，這個國家的每個原住民都理解這一點。” 美國原住民希望，哈蘭德成為首位擔任美國內閣部長的印第安人，可以為他們做更多工作。
然而，美國印第安人的生存狀況真會因為哈蘭德就職而躍升嗎？
《時代》週刊在15日文章提到了一段往事，在1993年克林頓執政期間，印第安人艾達·迪爾（Ada Deer）作為印第安人事務管理局的首位女性領導被原住民寄予厚望。但事實上，她並沒有能力在最高級別的政府會議上討論那些有可能影響部落土地的問題。
▲《時代》週刊表示“謹慎樂觀”
接受《時代》週刊採訪的美國原住民歷史學家認為，“過往的歷史表明，像她這樣的人可能會陷入維護原住民利益和政府利益的複雜平衡之中。”
回顧美國曆史，印第安人從美國政府那裏得到的“蜜糖”往往成了“砒霜”。
傑斐遜時代，曾為了拉攏印第安人共同對抗英軍致信給印第安人説，“我們，和你一樣，都是美國人，都生在相同的土地上，有相同的利害關係”；華盛頓也聲稱“要保障條約規定的印第安人的權利，幫助他們走向開化，激發他們正確瞭解權利和政府的公正”。
不過，這些卻成為美國戕害印第安人的藉口。1830年美國總統傑克遜通過《印第安人遷移法案》，動用軍隊強迫大批印第安人遷居到密西西比河以西，造成大量印第安人在途中死亡。《時代》週刊還舉例稱，20世紀初，霍皮族原住民拒絕將子女送去試圖“同化”他們的寄宿學校就讀，政府居然因此訴諸武力。
更為諷刺的是，《華盛頓郵報》提到，美國內政部最早就被用於剝奪原住民的公民權並開拓殖民地。
被隱藏的“其他”
除了歷史上的“血淚”，以印第安人為主的美國原住民面臨着貧困、醫療與教育資源不足、遭受社會歧視等諸多現實問題。
▲《衞報》提到的疫情中的種族歧視問題
新冠疫情期間，英國《衞報》分析發現，美國大約80%的州衞生部門發佈了種族人口數據，但幾乎有一半州沒有明確將原住民納入分類範圍，而是將他們歸類為“其他”。2020年1月，美國疾控中心發佈一份關於種族與孕產婦死亡率關係的研究報告，但印第安人和阿拉斯加原住民沒有被包括在內。對此，美國西雅圖印第安人健康委員會首席研究官阿比蓋爾·埃科－霍克説：“因為遭到種族滅絕，我們的人口很少。如果把我們排除在數據之外，我們就不存在了。”
作為美國最脆弱的羣體之一，印第安人的存在“被隱形”，其面臨的各種困境也被漠視。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網站曾披露的一份名為“縮小美國用水差距”的報告顯示，原住民在用水方面比其他任何羣體遭遇更多困難。每1000户原住民家庭中就有58户缺乏自來水管道系統，相比之下，每1000户白人家庭中只有3户沒有自來水管道系統。
針對原住民的兇殺案和失蹤案的發生率也遠高於平均值。有數據顯示，以印第安人為主的美國原住民的貧困率是全美平均水平的兩倍；印第安婦女遭遇性侵犯的比例是其他族裔的2.5倍；印第安人高中畢業率在所有族裔中最低，自殺率卻在所有族裔中最高；印第安青少年在學校受處罰的概率是同齡白人的兩倍，因輕微犯罪而入獄的概率也是其他種族的兩倍；印第安人聚居地區普遍衞生條件惡劣，醫療資源匱乏，其新冠感染率是白人的3.5倍。
美國亞利桑那大學教授朱利安·庫尼指出，美國國務院經常發佈各國人權評估報告，但美國政府卻幾乎隻字不提他們對這塊土地上原住民的不斷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