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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時間9月15日23點23分,我國著名天文學家、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建設項目——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FAST)工程首席科學家、總工程師南仁東先生因病逝世,享年72歲。此前的23年時間裏,他從壯年走到暮年,把一個樸素的想法變成了國之重器,成就了中國在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項目。我們走近他執着的一生,緬懷南老,致敬科學精神!
一生傳奇
南仁東的名字,與FAST密不可分。
洪亮的嗓音,如今變得嘶啞,曾跑遍大山的雙腿也不再矯健。72歲的南仁東,把彷彿揮灑不完的精力留給了“中國天眼”——世界最大口徑的射電望遠鏡FAST。某種程度上,他成就了FAST,FAST也成就了他。
△南仁東
他,一生極富傳奇色彩
1945年出生的南仁東,一生極富傳奇色彩。他經歷“文革”動亂,從清華大學電子工程系畢業後,在東北的一個無線電廠一干就是十年。改革開放後,他代表中國天文台的專家曾在國外著名大學當過客座教授,做過訪問學者,還參加過十國大射電望遠鏡計劃。
這位馳騁於國際天文界的科學家,曾得到美國、日本天文界的青睞,卻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毅然捨棄高薪,回國就任中國科學院北京天文台副台長。當時他一年的工資,只等於國外一天的工資。
△南仁東早年照片
他,20多年只執着於一件事
“南老師20多年只做了這一件事。”南仁東的同事和學生們如此評價。
故事要從24年前説起。1993年,日本東京,國際無線電科學聯盟大會上,科學家們提出,在全球電波環境繼續惡化之前,建造新一代射電望遠鏡,接收更多來自外太空的訊息。南仁東跟同事説:“咱們也建一個吧。”
△南仁東參加早期的大窩凼選址。
沒有多少人看好這個設想。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地方?施工難度能不能克服?這些都是未知數。南仁東帶着300多幅衞星遙感圖,跋涉在中國西南的大山裏。他要尋找當地的窩凼——幾百米的山谷被四面的山體圍繞,正好擋住外面的電磁波。
有的荒山野嶺連條小路也沒有,當地農民走着都費勁。但訪山歸來,南仁東心裏有了底,正式提出利用喀斯特窪地建設射電望遠鏡的設想。但能不能籌到足夠資金,南仁東心裏沒底。
△中外科學家在考察大窩凼時與當地住民在選址現場合影。
他,推動了世界獨一無二的項目
有那麼幾年時間,南仁東成了一名“推銷員”,大會小會、中國外國,逢人就推銷自己的大望遠鏡項目。“我開始拍全世界的馬屁,讓全世界來支持我們。”他一度這樣自嘲。
每一步都關乎項目的成敗,他的付出有時甚至讓學生們覺得“太過努力了”。連夜要趕項目材料,課題組幾個人就擠在南仁東的辦公室,逐字逐句推敲,經常幹到凌晨。
△南仁東(左一)、FAST項目科學家李菂(右一)
FAST項目副總工程師李菂説:“南老師的執著和直率最讓我佩服。擔起首席科學家和總工程師各種職責,推動了世界獨一無二的項目。”
度過了舉步維艱的最初10年,FAST項目漸漸有了名氣,跟各大院校合作的技術也有了突破進展。2006年,立項建議書最終提交。通過最後的國際評審時,專家委員會主席衝上前緊緊握住南仁東的手:“You did it(你做成了)!”
△FAST項目從安裝第一塊反射面板到即將完成的過程。左上:FAST安裝第一塊反射面板(2015年8月2日攝);右上:FAST反射面板安裝近半(2015年12月16日攝);左下:FAST反射面板安裝近八成(2016年3月9日攝);右下:FAST反射面板安裝完成(2016年7月3日攝)。
FAST項目就像為他而生
在FAST現場,能由衷感受到“宏大”兩個字的含義。而在10多年前,這樣的圖景在南仁東的腦海裏已經成型。他要做的,是把腦海裏成型的圖景化成現實。
工程建設過程中要做鎖網變形,既要受力,又要變形,在工業界沒有什麼現成技術可以依賴。國家標準是10萬次伸縮,而FAST需要200萬次的伸縮,南老自己提出的特殊工藝支撐起FAST的外形。
不認識他的人,初見面覺得南仁東像個農民——面容滄桑、皮膚黝黑,夏天穿着T恤、大褲衩騎着自行車。在他的助理姜鵬看來,術業有專攻,在FAST項目裏,有人不懂天文,有人不懂力學,有人不懂金屬工藝,有人不會畫圖,有人不懂無線電。“這幾樣你能懂一兩個就算不錯了,但偏偏南老師幾乎都懂。”
2016年9月25日,FAST竣工進入試調試階段。利用這一世界最大的單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人類可以觀測脈衝星、中性氫、黑洞等等這些宇宙形成時期的信息,探索宇宙起源。“這個龐雜巨大的射電望遠鏡項目就像是為他而生。”姜鵬説。
夢想,從大窩凼飛向宇宙
為了建造一箇中國的大型射電望遠鏡,南仁東琢磨了大半輩子,奉獻了一生智慧,雖然他只願做奠基石,但是,他的奉獻和執着,已經帶着一批年輕科學家的夢,帶着“中國夢”,開始飛向了宇宙——
《大窩凼裏的“中國夢”》
作者/裴季壯(原載於《紫光閣》2016年第9期有刪減)
他的夢想並不是自己的功成名就,而是甘願做奠基石。
建造一個屬於中國的大型射電望遠鏡,是他,也是所有中國天文學界人士長久以來的夢想。廣闊的視野與崇高的使命感,讓他咬定大型射電望遠鏡不放鬆。四處遊説,直至國家立項。
可以説,為了建造一箇中國的大型射電望遠鏡,南仁東琢磨了大半輩子,奉獻了自己所有的聰明才智。而讓人震撼的是,他的夢想並不是自己的功成名就,而是甘願做奠基石……
在工程建設前期,每項重大的工程進展,他都要親自到工地部署。一套繡着“南仁東”三個字的工作服威嚴地穿在身上。他所構思的FAST,一個500米直徑的球面射電望遠鏡要在鋼索的牽拉下形成350米的瞬間拋物面變換角度。為這項創新,南仁東帶着他的團隊鼓搗了十多個年頭。當高塔豎立起來後,每一次到工地,他總要莊嚴地攀登上塔頂,他那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的身影,似乎在告訴人們:這一代的科學家,應該為中國未來的騰飛做好準備……
年已七旬的南仁東,最歡快的時候,是像個孩子天真爛漫地在FAST圈樑上跑步。
他常常獨自登上高高的塔頂,愛戀地俯瞰着整個工程的全貌。上坡下坎時,誰要是想伸手扶一下,他的手會用力一甩,臉上還會露出不悦。工地上的人都知道,年已七旬的南仁東,最歡快的時候,是像個孩子天真爛漫地在FAST圈樑上跑步。
從1994年提出建設射電望遠鏡的概念,到最為艱難的選址,再到攻克技術上的一個又一個難關,與此前著稱於世界的兩個最大射電望遠鏡相比:一個是號稱“地面最大機器”的德國波恩100米望遠鏡,另一個是被評為人類20世紀十大工程之首的美國阿雷西博300米望遠鏡,FAST的靈敏度比德國波恩100米望遠鏡提高約10倍,比美國阿雷西博300米望遠鏡提高約2.25倍,並且在觀測時會變換角度,接收更廣闊、更微弱的信號。預計在未來10-20年時間裏,FAST將一直保持世界領先的水平。
△2016年9月25日,貴州平塘:世界最大單口徑射電天文望遠鏡建成投入使用。
對於年輕科學家,南仁東的理想情懷,南仁東的思想作風,就像最管用的思想政治工作。
從貴陽機場到大窩凼的直線距離大概170公里,但我們的車卻行駛了近4個小時,一路上不知轉了多少個彎。一會兒斷路了,另走他途;一會兒又行駛在懸崖絕壁的公路上。
這個巨大的射電望遠鏡為何要建在貴州這樣的地形地貌中呢?因為,射電望遠鏡要遠離各種無線電波的干擾。大窩凼附近5千米半徑之內沒有一個鄉鎮,25千米半徑之內也沒有一個縣城。大窩凼地處喀斯特地貌羣,到處是人跡罕至的山窩窩,具有天然的隔離性。如果在平地上挖出這樣一個直徑500米的大坑,是要耗資30多億元的。
△大窩凼舊貌
科學家們剛到這個坑時,喝的是天然的“渾水”,吃的是自帶的冰冷乾糧。幾個青年人回憶起第一年冬天在這裏的場景:凍得實在受不了,大家不得不砍下一棵樹,燃起篝火,相擁着熬過了一個漫漫寒夜。
大窩凼現場,工棚是三棟呈C形擺放的鋼板房。一點一滴都能看出工地上的生活極其節儉。每個房間住四人,洗浴、廁所全是公用的,食堂裏做的是大鍋飯菜。大家説,南仁東老師到現場,也過着這樣的“集體生活”。
為了FAST的建設,在這裏工作的同志與親人聚少離多。承擔運行測試任務的一批年輕人,大多是家在貴陽的國家天文台與貴州大學聯合培養的碩士畢業生,他們每個月才能回一趟家。不過説到自己的工作時,每個人又都充滿着自豪之情。工地上的年輕人,每個人都會提起“南老師”。南仁東的理想情懷,南仁東的思想作風,就像最管用的思想政治工作。親身參與這樣一個射電望遠鏡的建設,能讓中國走在世界天文界的前列,使每個人都沉浸在追求夢想的忘我境界之中。
有這樣的科學家,這樣一羣可愛的年輕人,多少個“中國夢”都會實現!
時勢造英雄,越是複雜的工程,越能鍛鍊隊伍。如今,500米直徑、世界第一大、水平第一高的射電望遠鏡活脱脱地擺在了祖國西南那似乎只代表着貧窮的喀斯特地貌羣中。
大窩凼,一個封閉的山溝,實現了南仁東建設世界一流水平遠望深空望遠鏡的夢想。有這樣的科學家,有工地上那樣一羣可愛的年輕人,不論多少個“中國夢”都會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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