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貨司機組團逃高速費:建電台頻道互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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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各莊收費站一處安全島,被一輛逃費車輪轂撞損!”8月30日入夜,北京首發集團京沈分公司所轄的8段高速路,“治逃”行動同步進行,而一幕幕闖卡逃費“瘋狂的賽車”也在不斷上演。

  當晚19時至24時,此次行動共查處各類逃費車輛44輛,其中大貨車闖卡逃費約佔五分之一。首發集團京沈分公司相關負責人介紹,高速路收費站幾乎每天都會遇到闖卡逃費、收費站攔杆被撞壞的情況,還有收費員、治逃員被辱罵、威脅甚至被吐口水。

  闖卡、撞杆、毆打收費員、有組織逃費……在北京高速公路的管理部門和運營企業,在應對種種“險情”的同時,希望通過完善法規增強打擊和處罰力度,來根除這一頑疾。

大貨司機組團逃高速費:建電台頻道互通信息

  ▲8月30日晚,京平高速東高村站,兩輛闖卡逃費的貨車被攔截。    新京報記者 王貴彬 攝

  高速收費站成危險“孤島”

  夜幕降臨,收費站成了高速路上最亮,也最危險的“孤島”。

  8月30日23時,京平高速吳各莊收費站傳來一聲爆響。正在會議室統計“治逃”數據的薛森警覺地推開窗,望向不遠處的收費站區。“阻車器啓用了,這肯定是大車爆胎的聲音,走,咱們去看看。”

  幾分鐘後,對講機裏傳來前方“治逃”員的聲音:“一輛C型大貨闖卡,我們跟着走了2公里,他車走不了了,現在司機跟我們回去。”

  薛森是首發集團京沈分公司的副總經理,當天晚上,在他的指揮下,京沈分公司所轄的8段高速路出動140人,集中打擊高速路逃費。

  集中打擊“治逃”行動19時開始,截至當天晚上24時,共查處各類逃費車輛44輛,其中大貨車闖卡逃費約佔五分之一。

  這樣的驚險闖卡幾乎每天都在高速路收費站上演,不僅干擾了收費站區正常通行秩序,侵害合法權益,還對高速路路產和收費員的生命安全造成嚴重威脅。

  據介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發生收費站攔杆被逃費車輛撞壞的情況。“收費員、治逃員被辱罵、威脅甚至被吐口水。”當天晚上,吳各莊收費站一處安全島就被一輛逃費車輪轂撞損。

  吳各莊收費所所長郭曉斌告訴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一到晚上,各類逃費車輛就明顯增加,有些甚至成組織的逃費。他所管理的幾處收費站,平均每天會遇到十幾起逃費行為。作為高速公路運營企業,他們內部的控制手段是在收費站安裝阻車器和建立逃費“黑名單”。

  但這些手段面臨“瘋狂”的逃費行為,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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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30日,京平高速吳各莊主站大屏幕視頻監控器。    新京報記者 王貴彬 攝

  闖卡逃費上演“瘋狂”衝刺

  明晃晃的大車燈將夜幕劃開一道縫,隨着大車駛近燈光越來越刺眼,顯然沒有剎車跡象,收費員小田心裏打了個轉,“這幾輛車是要闖卡了。”

  正如小田所預料的,第一輛大貨車在收費站試探性地踩了一腳剎車,發現沒有阻車器便轟大油門碾過收費車道,緊跟其後的大貨車也隨之衝過收費卡。

  小田迅速起身努力記下每一輛車的車牌號,冀G3……但因後面的車跟得太近,無法看看到前車牌,後車車牌也被泥糊得難以辨識。每當這種時候,收費員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記住車型特徵和車牌號,然後通過崗亭的內部電話向監控室報告。

  “我跟小姑娘、小夥子們説,這種情況千萬別隻身去攔車,自己的安全最重要。”薛森説,2012年北京發生過一起女收費員擋逃費車輛被撞身亡的事件,當時28歲的女收費員就倒在了闖卡大貨車下。

  除大貨車外,小轎車的闖卡發生率也很高。闖卡小車絕大部分是外地號牌車輛,走京平高速送人去機場。

  當天晚上8時許,一輛黑色冀牌小客車在吳各莊收費站進京方向繳費後正要通行,被“治逃”工作人員攔住。原來這是一輛記錄在案的有逃費“前科”的車輛。

  司機下車後十分抗拒處罰,經勸説補繳通行費後怒氣衝衝地返回收費窗口,不顧治逃員阻攔,指着收費員破口大罵:“我認得你,哪天讓我碰到了,我弄死你!”

  京平高速東高村收費站是去往平谷城區下高速的主要出口。當天晚上9點,夏各莊收費所陳仕旺所長帶着治逃人員守在三條收費車道外。他們的“治逃”工具是閃光棒和三個柱形塑料隔離墩。為了增加穩定性,隔離墩裏裝了少許沙子。

  “嘿,要跑、要跑。”ETC車道那邊傳來喊聲,接着是一陣急促的剎車聲。一輛銀色標緻牌小轎車被隔離墩攔截在收費車道中。司機下車後辯稱困了沒看到收費站。經工作人員查詢,這輛車在此處收費口有過3次逃費記錄。面對治逃人員拿出的視頻鐵證,這名司機只好承認逃費,補繳了費用。

  東高村收費站當天晚上還查到多輛逃費出租車,陳仕旺介紹説,平谷出租司機比較多,晚上回平谷拼車,為了省錢就會“鋌而走險”。

  據首發集團京沈公司統計,各高速收費主站逃費小車比大車多,小車機動性較強,一般是尾隨前車快速通過。這種行為不但可能對收費設備造成損壞,還對正常交費的前車產生極大安全隱患。

  “對於小車,治逃人員不能攔截不能追,怕逃費車輛急眼對其他車輛造成危害。”薛森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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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30日,京平高速東高村站晚9時許,三輛闖卡逃費的出租車被攔截。    新京報記者 王貴彬 攝

  集體行動“破解”阻車器

  防止大貨車逃費的“利器”是阻車器。2016年開始,首發集團在路網收費站普遍安裝了阻車器,對大車逃費現象形成了一定的威懾。據不完全統計,裝備阻車器之後,大車逃費情況較之前減少了一半以上。

  但惡意逃費的大貨車司機也在想方設法“破解”阻車器,他們不僅熟悉阻車器的破壞程度,甚至掌握了哪些收費站尚未安裝阻車器的詳細情況,而集體行動和前後內應則是大貨車組團逃費破解阻車器的常見招數。據追討人員介紹,以往查到的逃費大貨司機中,就存在帶路、掩護、帶頭衝卡的詳細分工,逃費司機甚至建立了電台頻道或微信羣互通信息。

  集中行動當天晚上9點,北務收費站,兩輛中型貨車闖卡,收費崗啓用阻車器,闖卡貨車帶着刺入輪胎的空心釘繼續行駛,像受傷的野獸,捲起塵土、發出轟鳴,在通往縣道路口的急轉彎處,消失在夜色中。

  吳各莊所副所長邵雷説,貨車一般有多組輪胎,車輛快速壓過阻車釘會將阻車釘帶出,憑藉其他車胎支撐還能再跑幾公里。

  對一些大貨車司機來説,組團逃費只需犧牲一輛排頭大貨,卻能逃過幾輛車數千元的高速費,相較於百元左右的補胎費他們更願意“鋌而走險”。

  “由於闖卡大貨車太多,京平高速附近的補胎價格都從50元漲到了100元。”治逃工作人員説。

  尚未安裝阻車器的收費站,還在使用自制阻車釘。重案組37號在吳各莊主站看到,幾輛闖卡大車不聽勸阻直接碾壓過去,在巨大壓力下,阻車釘上的鋼釘被壓彎或直接軋斷。

  “有的收費站還沒安裝阻車器,計劃今年陸續裝完。”薛森説,阻車器起到了非常積極的震懾作用,但如何規範使用還沒有官方明文規定,現在只有企業內部的操作規範,使用之後的責任壓力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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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30日,京平高速東高村站收費口安裝阻車器。    新京報記者 王貴彬 攝

  “黑名單”上的原始記錄

  治理小車逃費因不能使用阻車器等強制攔截手段,顯得更加棘手。

  “我們不能對小車用阻車器,所以治理小車逃費沒有很好的措施,只能把逃費情況記錄下來,等以後抓到了再一併追償。”京沈分公司收費管理部部長劉建生説,他們建立了一個“黑名單”,彙總了各站收集的逃費車輛信息。

  目前“黑名單”上已經記錄了1000多輛逃費車信息,偷逃的費用還未追回。劉建生説,名單每天都收集,每月都更新並和各站共享。逃費數量多、數額大的車會在名單上置頂,為方便及時發現,收費員幾乎都背下了這些常逃費的號碼。

  “黑名單”提供的是一個串聯處罰依據,每一次逃費過程都有視頻記錄。如司機不承認逃費,則有視頻資料可佐證。劉建生説,這也是公司堅持以視頻和手工記錄結合形成逃費名單的意義。

  但這種“黑名單”利用方式還有些“原始”,收費員只有熟記之後才能在平時收費工作中順利識別出曾經逃費的車輛。

  有了這份“黑名單”,高速路治逃工作人員才有依據追繳費用。如果沒有出入高速的證明,一次逃費就要以全路段最遠端通行費來記罰。“這是目前對逃費司機最大的威懾了,但大多數時候,司機並不認賬。”

  交通專家認為,“黑名單”可以累積車輛逃費次數、額度,這對以法律途徑追索偷逃費用有積極作用。

  據媒體報道,北京市交通主管部門曾於2015年計劃推出公路逃費黑名單制,但這項制度始終未能建立起來。目前,仍由各運營企業自行統計逃費車輛信息,在分管區域收費站口共享信息。因信息獨立,沒有與路政、交通等部門聯網,難以形成聯動懲治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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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30日晚,京平高速吳各莊主站,一輛早已被“記錄在案”曾有闖卡逃費行為的車輛被攔截。    新京報記者 王貴彬 攝

  專項行動 “後勁不足”

  面對已成行業之痛的“逃費”現象,各地也不乏專項打擊行動。

  2015年,黑龍江省交通運輸廳在全省高速公路持續開展打擊“偷、逃、漏”通行費專項行動;貴州、山西、重慶等地同年也相繼開展專項行動。

  2016年,北京市交通委路政局聯合多個部門單位,在八達嶺高速路昌平收費所開展“治逃收費公路逃費行為專項行動”,集中治理逃繳通行費車輛。

  專項行動最大優點在於聯合多個部門力量,並在短期內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也同樣存在着“致命弊病”,即行動過後逃費行為的死灰復燃與捲土重來。

  重案組37號(微信ID:zhonganzu37)瞭解到,根據目前對逃費行為的處罰法律依據,公安部門的打擊能力最強。但現實中公安與高速路企業沒有建立完善的聯動機制,一般由企業自行舉證,控制違法車輛後再報公安部門處置。在歷次聯合執法行動中,公安和路政等部門也以配合為主。

  交通運輸部公路局有關人士告訴重案組37號探員,外地有些高速路運營有官方身份,逃費歸公路局執法部門負責,他們有執法制服和行政執法證件,實際效果比較好。而企業治逃人員是非行政執法人員,無強制權,大貨車司機抓住這個弱點,無視管理惡意逃費。

  交通運輸部管理幹部學院張柱庭教授介紹,目前高速公路主要分為經營性高速公路和政府還貸高速公路。經營性高速公路運營方是企業,收取通行費是用路者與經營管理單位這兩個平等主體之間的交易行為,不是行政行為,所以不具強制力。但能否將情節惡劣的逃費行為定性為刑事犯罪?懲治逃費能否“藉助”國家機器的力量?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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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30日晚,京平高速東高村站,一輛闖卡逃費的小客車被攔截。    新京報記者 王貴彬 攝

  相關法規待修訂 有望加重處罰

  重案組37號檢索相關新聞發現,近年來各地均有通過司法途徑懲治逃費行為的成功案例。

  2017年7月25日,首發集團京沈分公司攔下一輛逃費撞杆的大貨車,此車屢次逃費累計57次。大貨車司機朱某因涉嫌尋釁滋事罪被順義公安局刑事拘留。

  2015年,蘇州蘇嘉杭高速公路,數月來多名長途大貨車司機採用在高速公路出口處更換短途高速公路收費卡的方式偷逃高速費用,累積金額達70餘萬元。吳中法院以詐騙罪對涉案四人判處一年半至十年不等有期徒刑,並處相應罰金。

  張柱庭説,最高法對高速路逃費行為已有司法解釋,可按照詐騙罪量刑,量刑有涉案金額限制,一般是3000元起,各地方可以制定高於它的標準。

  然而實踐中,逃費車一次闖卡行為涉及的逃費金額很難達到3000元到4000元的量刑起點,定罪概率不是很高。這就需要對其逃費行為進行累計,也就是建立逃費車輛“黑名單”。

  另一方面,雖然各地已經將涉案金額不高的逃費行為納入治安處罰範疇,按照詐騙行為處以行政處罰,但由於執行部門公安機關的執法力量不足等問題,難以形成高壓打擊態勢。

  對企業來説,通過司法途徑打擊逃費,需要付出一定的時間和人力成本。交通部公路局有關人士介紹,“經營企業會算這個賬,如果金額不是過高,情節不是過惡劣,一般不會走到起訴環節。”

  這一説法也得到首發集團內部人士的驗證,據其瞭解,目前該公司通過發律師函追索通行費的效果並不好,走到起訴環節的更是寥寥無幾。“打官司成本太高了,時間上也拖不起。”

  正在修訂的《收費公路管理條例》或許會為遏制逃費帶來一線曙光。徵求意見稿第六十四條規定,逃費除補交外,還要加付3倍至5倍的應交票款,同時記入信用檔案,1年內不再享受任何通行費減免政策。

  張柱庭認為,這一規定會對逃費行為起到非常大的震懾作用。“現在抓一次補繳一次,一次費用也不會太多,違法成本太低,翻倍加收就不一樣了。”

  目前意見稿仍在廣泛徵求意見,據業內人士介紹,也有人認為處罰過於嚴苛,翻倍追繳的法律身份難以界定,“這算是罰款還是什麼,確實需要釐清”。

  薛森則希望條例儘快修訂出台,儘量保留翻倍追繳的規定。在他看來,逃費行為是在極大利益驅使下才日益猖獗的,不從經濟手段上給予處罰,無法根本扭轉逃費猖獗的局面。

  責任編輯:劉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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