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中的烏克蘭，男人在遇襲親人旁抽泣：我讓他離開
2月24日，對世界上很多國家的人來説，就是一個普通的週四。人們依然平淡地生活，早晨鬧鈴響起，大人們出門上班、孩子們出門上學。但是對在烏克蘭——這個位於東歐的國家的許多人來説，叫醒他們的，不是起牀的鬧鈴，而是幾聲隆隆的炮響。
然而對於平民來説，這些東西，他們不想經歷，也不想懂得。畢竟，直面戰爭後果的，是普通人。
當地時間2月24日凌晨，局勢動盪的烏克蘭被幾聲炮響叫醒，人們在驚恐中醒來。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24日發表講話説，烏克蘭決定與俄羅斯斷絕外交關係。不到一天，烏克蘭進入全面防禦狀態。
當地時間24日，在烏克蘭東部馬裏烏波爾的一台自動取款機外，排着一小隊人羣。當時，天空正下着小雨，地面一片濕漉，有的婦女打着傘，更多的人是戴着冷帽，雙手插兜，期待着自己站在隊伍最前面時，ATM機裏還有現金。同在這座城市的一處路邊，一輛破舊的汽車停在那裏加油，車裏裝着它主人的全部家當，他們將一同背井離鄉。
躲避
孩子已經學會在噪聲中入睡
當地時間21日晚上，許多軍車進入烏克蘭頓涅茨克，一些人在燃放煙花，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説，他們生活在恐怖之中，有人還特意改了名字以隱藏自己的身份。據《鏡報》23日報道，頓涅茨克一對夫婦講述了近段時間的遭遇。這對夫婦有兩個孩子，他們2011年建造了一棟夢寐以求的房子，本以為可以一直幸福地在裏面生活，但現在他們只想躲過炮火。
38歲的阿列克謝告訴《太陽報》：“我們本以為自己找到了夢寐以求的家，但現在這是一場活生生的噩夢。”他的妻子娜塔莉亞説，他們家裏沒有地下室，所以在烏克蘭寒冷的冬天，只能躲在沒有窗户的走廊裏。“當炮擊聲越來越大時，我們跑向鄰居的地下室。過去幾天裏，我幾乎沒睡過覺，不斷聽到外面傳來的槍聲。儘管有時候會被吵醒，但孩子們不知怎的，已經在噪聲中學會了睡覺。”
阿列克謝説，頓涅茨克的很多地區都沒有水和電了。他説，一家人決定留在烏克蘭，不接受被疏散到俄羅斯羅斯托夫地區的提議，“我們沒有理由去那裏，因為那裏不是我們的國家”。
撤離有一個條件：男人們不能離開。娜塔莉亞擔心丈夫將被迫參軍：“每個人都有撤離的機會，但男人們不能走，我擔心我的丈夫會被帶走服役。我不想讓他離開，他也不想去，因為我們不想戰爭。這不是我們的戰爭，我們沒有發動戰爭，我們也不想參與戰爭。”
有烏克蘭政府人員在網上發文稱，居民可以免費進入地鐵站，地鐵站已經充當了防空洞功能。一位母親和她十幾歲的兒子在基輔的一個地鐵站躲避，對他們而言，這個在平日裏除了無家可歸的人才會駐足的地方，此刻就是他們的避難所。
地鐵站裏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蹲着，人們有的低頭看着手機，有的面無表情地站立，他們把生活必需品裝在行李包裏隨身攜帶。《紐約時報》發佈的這張照片裏，人們都穿着深色的衣服，畫面中唯一的高飽和度顏色，是最右邊男性腳旁的寵物箱——戰爭來臨，他把自己的貓帶在身邊。
逃離
出城車流隨交通指示燈緩慢移動
據《鏡報》24日報道，烏克蘭女孩瓦倫蒂娜今年19歲，正在倫敦大學學院學習政治，幾周前回到了烏克蘭。“我今早醒來時聽到了爆炸聲。”瓦倫蒂娜24日説，“我住在基輔郊外，從早上5點開始，我就時斷時續地聽到爆炸聲……天空已經亮了幾次，現在似乎稍微平靜下來了。”
瓦倫蒂娜的父親要求她前往烏克蘭西部，他認為那裏更安全，不僅他一人這樣想——許多人正在離開基輔。基輔的大路上，出城方向的車流隨着交通指示燈緩慢地移動。
在談到看到自己國家的事態發展時，瓦倫蒂娜表示：“雖然很出人意料，但我沒有過度恐慌，沒有多少人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但這裏的人們一直在為戰爭做心理準備。”
來自英國懷特島的丹尼爾·威廉姆斯，一直與妻子和年幼的女兒住在基輔。他在上週末搬到烏克蘭西部的利沃夫，並在當地時間24日尋找去往波蘭的方法。丹尼爾·威廉姆斯告訴某媒體：“利沃夫現在沒有受到影響，只是開始擠滿了向西走的人。”
網友諾蘭·彼得森自2014年起，就常駐烏克蘭當起了戰地記者，當地時間24日上午11時41分，他在網上上傳了圖片：街道空無一人，天空呈灰白色，行道樹的枝頭光禿禿的，連一隻鳥都看不到。“這不是基輔街道在星期四中午時通常看起來的樣子。”當地時間下午1時4分，他又上傳了一段視頻：基輔的中央火車站擠滿了試圖離開這座城市的人。
在烏克蘭東部馬裏烏波爾的一台自動取款機外，排着一小隊人羣。當時，天空正下着小雨，地面一片濕漉，有的婦女打着傘，更多的人是戴着冷帽，雙手插兜，期待着自己站在隊伍最前面時，ATM機裏還有現金。同在這座城市的一處路邊，一輛破舊的汽車停在那裏加油，車裏裝着它主人的全部家當，他們將一同背井離鄉。
傷害
男人在親人與廢墟旁不停抽泣
31歲的基輔居民亞歷克斯説，俄羅斯襲擊的消息對他來説並不意外。“我們都知道這遲早會發生，希望我們的士兵做好準備。”他説，“希望他們能堅持到底。”
“我們必須保衞我們的國家，即使有可能會死在戰場上。”馬克是一名27歲的基輔居民，當地時間24日早上7時左右，他被爆炸聲和警笛聲吵醒，又在樓下發現了一個流淚的小女孩，他帶她到最近的地鐵站避難。作為烏克蘭的預備役軍人之一，馬克説他已準備好被徵召與俄羅斯作戰：“我已經準備好為烏克蘭的‘每一毫米’而戰死。”
當地時間24日下午，烏克蘭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南邊，一處民用公寓樓被轟炸。當地居民上傳的視頻中顯示，一位老奶奶裹着牀單用烏克蘭語打着電話，身邊是正在滅火的消防車。《鏡報》發佈了一名婦女在烏克蘭的公寓遭遇空襲後血流滿面的圖片，這位遭襲的女士滿臉是血，頭上包裹着紗布，身後的公寓樓地面堆滿了殘磚。
在烏克蘭東部城鎮楚吉夫，一箇中年男人跪坐在還沒長出新草的地上，身後是一輛扭曲的汽車，汽車前有一名守着行李打着電話的婦女，男人的身前俯着他的親人——他身受重傷，已經死去。“我讓他離開。”男人在廢墟旁不停抽泣。
在俄羅斯，烏克蘭東部地區撤離人員中，有一個小朋友叫安德烈。記者問他：“你喜歡這裏還是喜歡在家？”他轉向鏡頭，眼裏亮晶晶的：“和小貓在一起更好。”
“什麼？”
“我説，我喜歡和我的小貓一起待在家裏。”
瀟湘晨報通訊員孫文竹 昕奕 記者章楊梓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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