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美國總統權力移交還剩8天之際,特朗普政府的最高外交官——蓬佩奧的任期也進入倒計時。週三,他將以國務卿身份開啓最後一次外訪,赴布魯塞爾會見北約秘書長。
不過,越是臨近“告別”,蓬佩奧彷彿越要上演“最後的瘋狂”。不到72小時內,他取消美台交往限制,宣佈將也門胡塞武裝列為“恐怖組織”,將古巴列為“支恐國家”……最新消息是,他還可能於週二宣佈將伊朗與“基地”組織關聯起來。
分析人士認為,一來,蓬佩奧有個人野心,想在國務院留下烙印,為未來仕途撈取資本;二來,對外示強迎合美國右傾化思潮,給拜登政策轉向設障。雖然拜登會謹慎“避雷”,但“排雷”卻受制於多重因素。而蓬佩奧之流習慣於將個人和黨派私利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的做法,也暴露了美國的深層問題。
“瘋狂火把”到處扔
週三的布魯塞爾之行將是蓬佩奧任內最後一次外訪。在為期2天的行程中,蓬佩奧將會見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比利時外長威爾姆斯等政要。
1月6日美國國會大廈騷亂事件後,斯托爾滕貝格發推文稱“場面令人震驚”,呼籲尊重大選結果,英國等北約成員國也做出類似表態。預計訪問期間,蓬佩奧將強調跨大西洋夥伴關係重要性,防止同盟體系受到侵蝕。
美國新聞網站Axios等媒體指出,儘管“告別”近在眼前,但蓬佩奧連日來一刻也不消停,抓緊在1月20日任期結束前發起最後的外交政策“閃電戰”,給拜登“埋雷”。
7日,蓬佩奧發出預告: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克拉夫特即將訪問台灣。據悉,訪問日期定在13日至15日。對此,中國外交部公開點名“蓬佩奧之流”蓄意破壞中美關係,服務於政治私利;譴責美方所謂“與台灣關係法”嚴重違反一箇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
9日,蓬佩奧宣稱,美方將解除對與台灣進行官方接觸的限制。在美國國務院的縱容下,11日,美國助理國務卿庫珀會見所謂“台灣當局駐美代表”蕭美琴。同日,美國駐荷蘭大使與所謂“台灣當局駐荷代表”陳欣新見面。
在公然挑戰“一箇中國”原則、引來中美有識之士集體聲討之後,玩火沒玩夠的蓬佩奧又把他的“瘋狂火把”向中東投去。
10日,蓬佩奧宣佈,他將把伊朗支持的也門胡塞武裝列為“外國恐怖組織”,相關措施於19日生效。分析人士擔心,此舉會阻礙國際社會對世界上最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做出反應,並顛覆胡塞武裝與也門政府間脆弱的和平談判。
11日,蓬佩奧的槍頭對準古巴,宣佈將它列為“支恐國家”。理由包括哈瓦那為恐怖分子提供庇護、干涉委內瑞拉和地區事務等。他還概述了對古制裁:與古巴進行“某些貿易”的個人和國家將受處罰,國防產品出口和銷售將被禁止。
外媒指出,蓬佩奧拿古巴開刀,一方面是為“回報”在去年大選中支持特朗普的古巴裔美國選民,另一方面明擺着與拜登唱對台戲。
2015年,時任奧巴馬政府將古巴移出“支恐”名單,拜登當時作為奧巴馬副手,見證了美古關係緩和的時刻。“而今,蓬佩奧的所作所為,將使拜登放鬆對古巴制裁的計劃複雜化。”《紐約時報》指出,“新一屆美國國務院班子將不得不進行正式審查,可能需要數月時間。”
不到一週內做了上述幾件事後,蓬佩奧還不打算剎車。路透社爆料,他擬於12日利用“新近解密的美國情報”,公開指控伊朗與“基地”組織有聯繫。
路透社説,蓬佩奧可能援引有關去年8月在德黑蘭殺死疑似“基地”組織二號人物阿卜杜拉·艾哈邁德·阿卜杜拉的解密情報消息。此舉旨在為拜登尋求對伊接觸、重回伊核協議製造障礙。
“躲雷”易“排雷”難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副院長金燦榮認為,個人動機、社會背景、專有權力——這三重因素造成了蓬佩奧的“最後瘋狂”。
從個人動機看,蓬佩奧被認為有競逐2024年美國大選的野心,因此不惜在任職最後關頭動用權力,謀求在國務院留下烙印、積攢人氣。從美國社會看,特朗普任期4年中民粹主義抬頭,右傾化極端化思潮加劇,這種社會土壤使得政客認為對外示強更能帶來好處。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院長吳心伯認為,蓬佩奧的動機,一是鞏固特朗普政府外交遺產,發泄對中國、伊朗、古巴等國的仇恨和不滿。二是給拜登政府挖坑,增加他上台後政策調整的難度。如《華盛頓郵報》所言,最終目的是為贏得支持強硬政策的美國國內政治力量。
那麼,蓬佩奧的“最後閃擊戰”能否奏效?
金燦榮認為,總體而言影響有限。“一方面,拜登政府有自己的處理方法,不會去踩雷。”
具體而言,在台灣問題上,拜登應該會遵守中美過去40年形成的默契。“中美關係雖然難有戰略性改善,但可能迎來戰術性間歇。因為拜登不像特朗普那麼極端,會更有分寸。”金燦榮説,“另一點就是急需啓動特朗普任期內暫停的中美對話機制。只要拜登願意對話,雙方就能抓住機會穩定兩國關係。至少先確保中美關係的曲線能夠‘走平’,不往下掉。”
在美伊、美古關係方面,金燦榮認為,拜登是當年這兩組雙邊關係改善的親歷者和參與者,重回伊核協議可能性較大,對古巴關係也會趨緩。再加上未來國務卿人選布林肯是拜登心腹,國務院也會鼎力相助。
“但另一方面,拜登要‘排雷’、也就是進行政策糾偏的話,需要顧及國會和社會的看法,避免被視作示弱。這方面會存在難度。”金燦榮説。另外,由於拜登上任後優先聚焦戰疫和經濟刺激,在上述外交問題上能投入多少時間和精力,恐怕要打問號。
華盛頓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學者安東尼·科德斯曼也認為,拜登政府可以小心迴避那些不完全影響其外交優先方向的“雷區”,但它如果在政策辯論中談及任何為伊朗、古巴等國“正名”的話題,反對者會指責其對恐怖主義態度軟弱。
“可以肯定的是,這屆政府(特朗普政府)會帶着一聲巨響而不是一聲嗚咽離開。”科德斯曼總結道。
吳心伯認為,蓬佩奧“搗亂”的部分外交議題,是拜登要着力推進的,例如重回伊核協議、改善對古巴關係。在這些議題上拜登不會“為雷所擾”,會堅定捍衞奧巴馬時期政治遺產。但另一些議題,如對華關係方面,拜登較難走出特朗普政府的陰影。
“特朗普政府把對華關係弄得千瘡百孔,拜登要做的事太多。再加上目前美國國內反華情緒強烈,拜登所受政治壓力會比較大。”吳心伯説,“至於對台問題,我認為拜登會意識到,按照蓬佩奧的路線走,中美關係難以改善,畢竟台灣問題涉及中國核心利益。拜登可能回調蓬佩奧的做法,但通過其他平衡手段加強對台支持,來堵住美國國內親台勢力的嘴。”
“有限政府,有限責任”?
3年前,蓬佩奧從美國中情局局長一躍成為美國首席外交官,按理説應當珍惜良機,幫助美利堅廣結良朋。然而,在任期還剩8天之際,蓬佩奧別的沒撈着,“麻煩製造者”“亂源”等稱號倒是一個不落。人們不禁要問,“最爛國務卿”(《華盛頓郵報》語)是怎麼煉成的?
金燦榮認為,美國的制度允許一屆政府在任期內按照自己意願行事,使政客奉行“反正美國是有限政府,承擔有限責任就行”的理念。在這種思想指引下,他們只求按照執政黨派意願,把想做的事做完,至於後遺症就一股腦兒丟給黨派對手主導的下屆政府。於是乎,出現越來越多個人政治私利、黨派政治利益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的情況,並對國家造成深遠影響。
吳心伯指出,一些外交議題被政治化,在美國任何一屆總統任期內都存在,只不過程度有所不同。特朗普政府把它做到了極致,即便在“垃圾時間”也要毫不剋制、毫無顧忌地“留遺產”“挖地雷”,反映了這屆政府團隊極端的行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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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主編:楊立羣 文字編輯:楊立羣 題圖來源:新華社 圖片編輯:朱瓅
來源:作者:張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