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遜醜聞纏身淪為“棄兒”，繼任者將接手“爛攤子”

曲兵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

7月7日，由於失去黨內議員的普遍支持，鮑里斯·約翰遜宣佈辭去英國保守黨黨魁職務，暫時留任首相。保守黨將啓動內部選舉程序，預計於9月產生新黨魁以及英國六年來的第四位首相。英國政治將告別“約翰遜時代”，而他的繼任者將在多事之秋接過棘手的“爛攤子”。

從黨內“寵兒”到“棄兒”

約翰遜在2019年7月接替特雷莎·梅擔任保守黨黨魁，隨後帶領保守黨於當年12月舉行的大選中大獲全勝。在英國政治中，政黨領導人的“選舉力”與黨內權威成正比。約翰遜一度風光無限，提出雄心勃勃的內外政策目標。但是，他善競選而不善治國，重宏大敍事而輕政策落實，不僅無力應對國內的經濟和社會危機，還深陷多重政治醜聞。保守黨議員、前外交大臣傑里米·亨特就指責約翰遜“缺乏正直、能力和遠見”。

一方面，他屢屢突破道德底線，誠信度備受質疑。約翰遜漠視規則與秩序。同僚看不慣，尚能忍受，但執政至今，他涉嫌接受政治捐款裝修首相府、為親信謀取高薪職位、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違規聚會以及包庇有前科的副黨鞭。一旦醜聞被曝光，約翰遜的第一反應都是嘴硬不肯承認，實在躲不過去就編理由搪塞或找下屬“背鍋”，雖“誠摯”道歉，但屢教不改。

另一方面，他無法有效應對國內危機，執政力飽受抨擊。約翰遜的政策前後矛盾，蘇納克在辭職信中就告誡他“不可能既減税又在公共服務上揮霍無度”。他宣揚“脱歐紅利”，實際是搞“望梅止渴”，民眾看到的是英國與歐盟的貿易量下降，與美國的自貿談判遙遙無期。食品價格飛漲，通脹率達到40年來最高點，他竟建議民眾“少吃東西”。

憤怒的選民用選票傳遞不滿，導致保守黨在今年5月的地方選舉中丟掉483個議席，又在其後的幾場下院議員補選中失利。保守黨議員們意識到，約翰遜正在成為該黨的“負資產”，如果不及時止損，保守黨的民意支持率會越來越低，最後必然丟掉政權。

“紙牌屋”的倒塌

6月初，保守黨下院議員發起對約翰遜的不信任投票，但未能將其趕下台。一些議員主張再給其一年左右的時間，另一些議員則要求修改黨內規則，以求短期內再次對其“彈劾”。正當約翰遜重整旗鼓之際，保守黨副黨鞭克里斯·平徹“酒後猥褻同僚”的醜聞爆發。首相府最初表示，約翰遜任命平徹為副黨鞭前並不知道與其相關的“具體指控”，但遭到前高級公務員麥克唐納勳爵的駁斥。約翰遜隨後承認知情併為用人不察而道歉。首相包庇親信的醜聞引發眾怒。7月5日，衞生大臣賈維德宣佈辭職，打響了“換帥”的第一槍。

約翰遜迅速提名新的大臣人選，還在議會下院強硬地表示要“繼續前進”，但卻不知他此刻的政治地位已經岌岌可危。賈維德的辭職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引發一波又一波的辭職浪潮。更具戲劇性的是，剛被提拔的財政大臣扎哈維也站在了“逼宮”隊伍裏，要求約翰遜“體面地離開”。

截至當地時間7月7日上午，共5位內閣大臣、25名副部級官員、23名議會私人助理(大臣在議會的助手與耳目，由議員兼任)和多名貿易特使宣佈辭職。約翰遜成為英國現代歷史上遭遇最多部級官員辭職的首相。英國《金融時報》分析，首相被迫下台，是因為他已經用完了可用的人選，即使拒絕辭職，政府也難以運作了。

誰會從泥淖中突圍?

代表保守黨後座議員利益的“1922委員會”負責新黨魁的選舉，該委員會7月11日選舉產生新一屆執行委員會後，將公佈黨魁選舉的時間表和規則。目前已有議會下院外委會主席圖根哈特等人宣佈將參加黨魁選舉，未來會有更多議員站出來競選。保守黨內可能通過多輪選舉、末位淘汰的方式，篩出2名候選人，然後再由10萬基層黨員投票產生最後的勝利者。此人即為保守黨黨魁，也將自動出任首相。

英國前財政大臣蘇納克、外交大臣特拉斯、新任財政大臣扎哈維和國防部長華萊士等都是新黨魁的熱門人選。現在預測誰能當選為時尚早，但歷史證明，輿論最初看好的人往往都不會笑到最後。

按照英國政治體制，一旦保守黨產生新黨魁，“看守”首相約翰遜就會向女王遞交辭呈。新首相會立即着手組建新內閣。“一朝天子一朝臣”，屆時的內閣班子可能與現在有很大不同。可以預見的是，新首相將從約翰遜手中接過一個“爛攤子”。

目前，英國脱歐雖已“完成”，負面效應正在日益顯現。英國的通貨膨脹率在七國集團中最高，而經濟增速卻是二十國集團中倒數第二，這意味着英國經濟將陷入“滯漲”。如果無法緩解民眾的“生活成本危機”，新首相的地位就難以鞏固。

此外，他(她)還要化解北愛爾蘭政治僵局，應對蘇格蘭政府提出的“獨立公投”訴求。這些問題都沒有現成的“藥方”，解決起來也沒有速成的途徑。英國《金融時報》專欄作家拉赫曼悲觀地寫道，“看着已經在爭先恐後地接替約翰遜的競爭者，很難樂觀地認為下一任首相將勝任這些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