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張國桐
在同事眼中他是不擺架子的“老大哥”,而在犯罪嫌疑人眼中他是嫉惡如仇的老刑警。2017年至今,他帶領民警共計破獲各類重特大案件4316起,抓獲犯罪嫌疑人6876名,無論多麼狡猾的犯罪嫌疑人都難逃他的雙眼,他就是菏澤市公安局技偵支隊支隊長劉興臣。
如今,已經59歲的劉興臣即將脱下陪伴他39年的警服,對此劉興臣坦言:偵查破案已經融入進他的生活,即便是退休生活,他心裏最記掛的依然是公安這份事業。
耳濡目染他選擇了刑警
如果把劉興臣39年的從警生涯匯聚成一本相冊的話,那麼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他剛穿上淺綠色警服的照片。
1982年,一名個頭不高,體型健碩的菏澤小夥走出了山東警察學院的校門,那一刻,他不僅完成了兒時的夢想,而且也意味着他與公安的不解之緣便從此刻開始了。
劉興臣的父親是一名民警,可以説他從小就習慣了數日見不到父親的生活,幾十年前,年幼的他還不明白,為何父親不能像其他父親一樣,陪伴自己的孩子度過珍貴的童年。
或許為了尋找答案,他選擇踏上與父親相同的道路,成為了一名民警。至於為何選擇當一名頗具危險性的刑警,劉興臣坦言:他喜歡挑戰。
被嫌犯劃傷手臂,他堅持審訊竟發現案中案
在眾多警種當中,刑警面對的不單單只是充斥血腥味道的兇案現場,還要面臨與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搏鬥,正因如此,一張劉興臣手臂流血的照片出現在相冊中。
説起這張照片,恐怕要追溯到30年前。1991年的一天,在菏澤曹縣發生了一起搶劫案件,一名20歲左右的男子持刀將一名村民打傷,並且將其身上的幾十塊錢搶走。得手後,自知罪孽深重的男子迅速潛逃。
在當時,幾十塊錢相當於一般家庭1個月的花銷,因此在接到這起警情後,擔任曹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的劉興臣帶領民警立即到達現場勘查,但在現場並未找到多少有價值的線索。
面對該情況,劉興臣決定將偵查重點放在摸排現場周邊可疑人員上。通過調查,案發當日,一名喬裝打扮的男子到達過案發現場,並且沒過多久,男子迅速離開菏澤,直至到達河南省。
男子的異常行為進入到警方的視野中,而且更為關鍵的是,經當事人辨認,該男子的體貌特徵與嫌疑人極其相符,就此抓捕行動迫在眉睫。
根據男子的蹤跡,劉興臣等民警很快獲悉,男子藏匿在河南一處平房內。一路輾轉,這天深夜,劉興臣與同事們敲響了男子居住的平房大門,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劉興臣下意識的撲向了男子,沒想到的在二人搏鬥的過程中,男子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沒多想,也沒空想,我第一個衝了上去,最後我和同事們一起將男子控制住,在他帶上手銬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手臂流血了。”劉興臣説,在與嫌疑人搏鬥時,只感覺到手臂涼了一下,事後才知道手臂被嫌疑人劃了一道口子,但傷口並不深。
簡單包紮後,強忍着疼痛劉興臣走進了審訊室。經細緻審訊,男子供述除了實施搶劫之外,一年前他還殺害了一名村民的犯罪事實。
跨越19年的殺人案,他説不破案愧對家屬
繼續翻閲劉興臣的從警相冊,這麼一組照片顯得有些特別,照片的主人公是一位名叫劉清(化名)的老人,雖然她不是劉興臣的家人,但每當劉興臣想起她時,心裏滿是愧疚,甚至這份愧疚感一直困擾了他整整18年。
2001年11月4日,深秋之下的曹縣有些微涼,在家照顧孫子的劉清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天她與兒子此生永別。
當晚21點左右,在曹縣農機局附近一衚衕內,劉清的兒子馮某正與兩位朋友任某、王某飲酒吃飯。期間,一名20歲左右的男子與他們發生了推搡,繼而發生爭執。可沒想到,這名男子竟然隨身攜帶一把刀,爭執中,男子不僅砍傷了任某、王某,而且刺中了馮某的右頸動脈,致其當場死亡,而男子隨即逃匿。
兒子死亡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讓劉清一家陷入到悲痛之中,可此時命運偏偏又給她開了個玩笑,兒子死後不久,兒媳竟然拋下1歲多的孩子返回至老家,一家的重擔全部壓在了51歲的劉清身上。
“當時家本就不富裕,我丈夫和婆婆長期患病在牀,照看他們的同時,還要把孫子拉扯大。”回憶起19年前的點點滴滴,如今70歲的劉清眼睛濕潤了。
但,種種重擔並未壓垮劉清,她用滿是老繭的雙手勉強撐起了這個家。在外人眼中,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但誰也不知道其實她的心裏一直等待一個答案,殺害兒子的兇手到底是誰。
為了尋找這個答案,劉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曹縣公安局詢問結果。劉興臣每次都堅定地回答:“我不會放過犯罪嫌疑人。”
“男子殺了人之後就畏罪潛逃了,當時我們一遍遍的勘查現場,希望從中掌握嫌疑人的蛛絲馬跡,然而,始終沒有發現關鍵線索。所以每次面對死者家屬,我總感到愧疚,可以説這成為了我的心結。”劉興臣説,他與其他刑警一樣,如果有一起案件在他手裏沒有結案,無論何時何地他都不會甘心,甚至忘不了這起案件。
在之後的幾年裏,劉興臣不管工作再忙,逢年過節之際他一定會出現在劉清的家中,考慮到她家庭困難,劉興臣除了為其辦理低保外,還自掏腰包給劉清一家補貼家用。
2011年,因工作調動,劉興臣要到鉅野縣公安局擔任政委,臨行前,他最掛念的仍是劉清,“那時候他來找過我,告訴我,我兒子的案子他會管到底。”劉清説。
事實也果真如此,2017年劉興臣來到菏澤市公安局工作後,通過組織各級公安機關的不懈努力,最終確定殺人案的兇手藏匿在廣西北海。
苦苦尋找19年的犯罪嫌疑人終於浮出水面,那一刻劉興臣激動了,以至於犯嚴重中耳炎的他“執意”要去千里之外的廣西親手將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
“2100餘公里,真的是馬不停蹄,沿途不留宿,餓了就吃方便麪,終於在5月8日晚19時許,在廣西北海警方的配合下將犯罪嫌疑人李某抓獲歸案。”劉興臣的同事清楚的記得,在抓獲李某的一剎那,一路未説話的劉興臣終於開口説了第一句話:我算是給家屬有一個交代了。原來,19年裏李某數次漂白身份,在一定程度上,李某似乎忘記了2001年的那個夜晚他所犯的罪行,但菏澤警方從未忘記,從未放棄。
“我很感謝他,我知道他一定會將犯罪嫌疑人抓獲繩之以法。”在得知殺害兒子的兇手被抓獲後,劉清感動地説。
如果説這起跨越了19年的殺人案,劉興臣的執着發揮到了極致,那麼抓捕黑惡頭目的案件,則完全把他的機智體現的淋漓盡致。
2020年9月,工作中發現,在菏澤鄆城的一黑惡團伙多次實施敲詐勒索、故意傷害等違法犯罪行為。可沒想到的是,在集中收網之前,團伙主犯陳某已潛逃。“根據這一情況,我們先對犯罪團伙進行了抓捕,同時加大了對陳某的偵查力度,一定要將其抓捕歸案。”劉興臣堅定地説。
期間,民警發現陳某社會關係複雜,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在潛逃後,陳某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劉興臣決定採取迂迴戰術,從陳某的社會關係着手。面對大量的摸排工作,民警們需要從錯綜複雜的脈絡中,找到了直擊陳某的那一條線索。
起初,面對民警的詢問,該男子一口咬定,已經與陳某失聯許久,可是當民警拿出種種證據後,男子這才交代,潛逃時陳某曾找過其多年未聯繫的一初中同學,並且該初中同學居住在濟寧。
案件有了新的轉機,民警立即趕往濟寧瞭解情況。經過詢問,陳某同學表示,陳某就藏匿在濟寧某小區一處閣樓內。有了嫌犯準確的藏匿地點,劉興臣下令對陳某實施抓捕,然而當民警打開閣樓大門後發現,閣樓內早已空無一人,失落寫在每位民警的臉上。
此刻,劉興臣站在閣樓內打量着一切,突然間他發現,閣樓內散落着幾個購物袋及購物小票,而且更為關鍵的是,購物小票最後的截止日期就是在他們破門前的幾小時。根據該情況,劉興臣立即決定,在去超市展開調查的同時,圍繞現場周圍進行摸排。
很快,專案組民警獲得線索,幾小時前,變裝後的陳某出現在濟寧汽車站,並乘坐大巴前往了濱州。幾番輾轉後夜幕降臨,劉興臣和民警到達了濱州,通過研判,鎖定了陳某最終落腳點為濱州一小區,成功將犯罪嫌疑人陳某抓獲。
兒子瞞着他報考公安,他不意外
39年的從警生涯,劉興臣將偵查辦案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中,以至於他把家當成了旅館,把公安局變成了家。
如今,劉興臣即將面臨退休,巧合的是,他的兒子也成為了一名刑警。“他報考公安我不知道,直到錄取通知書下來,我才知道他選擇了刑偵專業,不過我不感到意外。”劉興臣説,雖然他與兒子説話並不多,只要是説話,內容就會涉及工作,因而他們既是父子,又是同事,這種感覺很奇妙。“我因為父親選擇了公安,兒子因為我也選擇了公安,我這一輩子都將與公安事業不可分割”。
找記者、求報道、求幫助,各大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點情報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體記者在線等你來報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