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在每年的4月13日,都會有上百名老人聚集在東京豐島區池袋公園的一塊石頭紀念碑前。儘管他們的人數在逐漸減少,但多年來他們每年都在這一天進行悼念活動。他們的目的是為了紀念在1945年4月13日至14日的晚上,盟軍大規模燃燒彈攻擊中被夷為灰燼的豐島四分之三遇難者。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80多歲或90多歲,但他們相約每年都來舉行這個活動,並且表示只要他們只要能走,就會一直舉行下去。
戰爭期間,這個公園修建了四個大型公共防空洞。根據倖存者描述空襲當晚,數百人從滿城的大火中逃到這裏的避難所。但是這些人沒有想到的是周圍的大火非常強烈以至於形成強烈的旋風吧公園茂密的樹林肆虐殆盡,而防空洞又恰巧都建立在隱蔽的樹林下,導致許多人燒死在路上。第二天早上,在附近地區大火中他們發現了喪生的531名遇難者屍體,被暫時埋在樹林西南角的一塊地裏,隨後他們在這裏舉行了一場追悼會。
紀念碑為4月13-14日在池袋南公園的空襲中遇難的人。左上方的地圖用紅色顯示了豐島區被燒燬的區域。
戰後,池袋發展成為東京最大的商業區和娛樂區之一。1988年8月13日,《朝日新聞》的一篇文章提到,在修建有樂町地鐵線期間,在南池袋公園下發現了大量的人骨。據其中一名工人説,由於進度落後,他們只是用鹽淨化了骨頭,然後把它們重新放回地下掩埋起來。這一令人震驚的發現引發了一場草根運動,1995年4月13日舉行了第一次。同年8月,豐島區為遇難者豎立起這塊紀念碑。
除了倖存者,很少有人記得1945年4月13日至14日的空襲,就如同5月25日的大轟炸一樣,在有關轟炸日本的書籍中幾乎沒有提及。關於二戰期間美國空軍(陸軍航空隊USAAF,實際空軍在1947年才成立)的官方歷史共七卷,而對東京轟炸事件最詳細的描述也只有五行。然而,就部署的轟炸機數量和投擲的炸彈噸數而言,這次代號為“毀滅一號”和“毀滅三號”的行動是當時對東京最大的一次燃燒彈攻擊。統計如下,從4月13-14日晚,總共有2120噸的燃燒和高爆彈在東京被投下,燃燒出一個總面積約60平方英里區域,摧毀170546座建築,造成2459人死亡,640932人無家可歸。這次轟炸只是整個轟炸東京期間的一次“小插曲”。
轟炸後倖存的日本平民
太平洋戰爭期間對東京的轟炸直到1944年11月24日才算真正開始,當時111架b -29轟炸了中島飛機制造廠。塞班島陷落後,超級重型轟炸機和戰略轟炸機終於有可能從馬里亞納羣島飛1300英里到達東京。最初的任務幾乎完全是使用高爆炸炸彈在白天對軍事目標進行精確打擊,但轟炸效果不佳,很快開始完善對城市地區發動燃燒彈襲擊的計劃。他們計劃在第二年春天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轟炸行動,那時的天氣,特別是氣象條件,將是造成最大火災損失的理想時機。到那時,預計也將有更多數量的b-29轟炸機參加,可以從馬里亞納、塞班、關島等的基地,對東京和其他五個日本城市進行一系列大規模的燃燒彈襲擊。1944年11月下旬,還有人建議美國空軍把日本皇宮炸平以紀念珍珠港事件,但是哈普·阿諾德將軍回應説不行,並表示主要目標仍然是轟炸工廠、碼頭以及一切是健全的軍用民用設施,然後摧毀整個城市。
美軍對三次實驗性縱火攻擊的結果不太樂觀,然而1945年2月25日美軍仍決定出擊,172架b -29轟炸機從25000英尺的高空向東京的神田區和石屋區投放了400多噸燃燒彈,這次的結果顯然鼓舞了美國空軍。儘管地面上積雪很深,但大火燒燬了下面一大片城市區域,摧毀了20681棟建築。這次實驗性的燃燒彈攻擊將是毀滅半個東京的地獄轟炸前奏。3月10日凌晨,279架b-29轟炸機在東京投擲了1665噸燃燒彈和燃料。由於當晚的大風,大火摧毀了首都41平方公里的土地,估計造成10萬人死亡,100萬人無家可歸,結果超出了所有人包括李梅將軍(燃燒火攻的主要推動者)的預期,即便許多遠離大火的人他們的水和血液也被蒸發,被活活烤成魚乾。這就是現在被稱為“東京大空襲”的轟炸,仍然是整個現代戰爭史上非核戰最具破壞性的空襲。
東京僅僅是個開始,在一系列的夜間燃燒彈襲擊中,3月11日轟炸名古屋,3月13日轟炸大阪,3月16日轟炸神户,3月19日再次轟炸名古屋。在後來被稱為“三月火災閃電戰”的行動中,日本四個最大的城市被夷為平地。為期十天的轟炸行動,尤其是東京大空襲,一夜之間改變了美國空軍的地位。由於陶醉於這些輝煌的勝利,李梅和其他空軍高級官員現在確信,僅靠燃燒彈就能結束戰爭。在研究了3月的戰報後,聯合目標小組指定33個城市工業集中地列入一項全面的攻擊計劃。如果在合理的時間內成功摧毀這些地區,日本繼續戰爭的能力將被嚴重削弱,甚至直接對戰爭持續失去信心。
李梅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推進燃燒彈戰役,他聲稱要把整個日本炸回到石器時代。但是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障礙,燃燒彈用完了。根據李梅後來的説法,海軍沒有認真對待他關於庫存正在減少的警告,現在通知他所需的燃燒彈數量要到4月中旬才能交付。他後來在回憶錄中説,“我們在近四周的時間內無法發動另一次大規模轟炸,這讓他很難受。
1945年4月13日,補充燃燒彈後的美國空軍終於準備發動超級毀滅轟炸。根據戰術任務報告,空襲的目標是位於東京西北部的“東京軍火庫”。這個地區可能是日本帝國時期最大的兵工廠。它包含十多個大型和重要的軍火庫目標,散佈着交通、工業和科學研究設施,它還包括許多產業工人的宿舍。轟炸不是對特定目標的精確襲擊,而是對聯合目標羣指定的東京城市工業集中區的整個區域的攻擊。這是一個很大的區域,包括王子區、竹家川區、東板橋區、北豐島區和荒川西部區,北面是荒川河,南面是山手鐵路,還有一大部分的住宅區,被美軍標註為“產業工人居住區”。
東京大轟炸期間許多人拼命往河中跑,但不知城市中心的温度已經高達1000多度,河水已經被烤的沸騰炙熱,所有跳河求生的人幾乎全部被煮死。
這次所使用的燃燒彈與3月10日燒燬東京東部市町的燃燒彈相,500磅的燃燒彈(M-69凝固汽油彈)和100磅的M-47燃燒彈。然而,美軍意識到他們已經沒有了出其不意的優勢,東京可能做好了更好地應對大規模燃燒彈襲擊的準備,於是增加了500磅的普通航彈。每架飛機首先會投下一枚這種高爆炸炸彈,在地面製造恐怖和混亂,使滅火工作癱瘓。
在3月10日東京大空襲之後的時間裏,日本政府和東京市民並沒有閒着。儘管報紙和電台廣播沒有提供空襲造成破壞的細節,但隨着數十萬難民從石町湧向東京各地和其他地方,有關受害者遭受可怕折磨的謠言迅速傳播開來。謠言在整個首都引起了震驚和恐懼,許多人決定趁一切順利離開這個鬼地方。從3月13日到4月4日,共有80多萬人從東京撤離到上野、品川和新宿等地區。3月19日,日本國會通過了一項近20億日元的鉅額補充預算,用於拆除易燃物項目,計劃在一個月內在東京修建100處防火屏障,拆除易燃房屋和建築。當地居民只有5到14天的時間來搬出準備拆除的房屋。通過這個計劃,整個東京約有143120座建築被推倒,至少50萬人被迫遷離家園。4月13日是房屋的拆遷的最後期限,但拆遷工作落後於預定計劃。當最後期限到來的時候,大部分空房子仍還在那裏完好無損。但不可否認,這樣做後來美軍的轟炸再也沒導致重大人員傷亡。
此圖出自當時日本畫家,為了防止火勢蔓延,拆除了大部分建築物,但沒有機械的幫助,它們不會輕易倒塌。那天晚上可能會有一次大規模的空襲,所以就連婦女們也幫忙拉繩子。
4月13日星期五,東京天氣晴朗。經歷了近40年來最寒冷的冬天後,天氣終於轉暖,櫻花盛開那天下午,許多日本人從公司的收音機裏聽到了美國總統羅斯福已經逝世的消息,為此他們都很高興,但沒有想到晚上針對東京的大規模轟炸開始了。4月13日至14日的攻擊(毀滅行動)燒燬了東京55.3平方英里的土地,五次燃燒彈襲擊總共使2,646,993人無家可歸。當晚的死亡人數與隨後的三次襲擊相當,但即使是這四次襲擊的死亡人數加起來也只有7304人,3月10日凌晨造成約10萬人死亡的各種致命因素組合沒有重演。僅那次空襲的死亡人數就超過了二戰期間對日本進行的其他92次城市燃燒彈襲擊的死亡總人數。在一場持續不斷的燃燒攻擊中,甚至在原子彈被投到廣島和長崎之後,日本全國67個城市的建成區中有將近一半被燒成灰燼。
關於大規模戰略轟炸在歐洲戰場也出現不少,譬如盟軍對漢堡、德累斯頓等進行的大轟炸都造成了重大傷亡,但是相比較轟炸規模、次數以及造成的人員傷亡、各類損失都不如東京大轟炸,所以也是除核武器外,迄今為止破壞最大的常規轟炸。近些年開始一直有日本人甚至吃飽沒事幹的“正義人士”討論美軍轟炸日本所犯戰爭罪的罪行,先不説歷史由勝利的人書寫,自己屁股的屎都沒擦乾淨,還死不承認,真是當年炸的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