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晨繪
“嫂子,你家用的哪款淨化器啊?讓我參考一下。嫂子,他們駐訓的地方能收快遞不?嫂子……”上了一天班,丁嘉麗剛到家,就聽見微信消息提示的聲音。她知道,一定是家屬羣又“熱鬧”了。
丁嘉麗將信息一條條看完,時不時參與大家的討論,並適時給出建議。3年來,因為有着同樣的牽掛,大家變成了一個親密的集體,分享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互相幫助。丁嘉麗在其中承擔着相當重要的“角色”,並且樂此不疲。
這還要從3年前説起。那時,丁嘉麗的丈夫——陸軍某部政治指導員張文良正在外地駐訓。剛開始,手機沒有信號,加上保密要求,他和戰友只能靠一部座機與外界通聯。每次休息時,座機旁總會排起長長的隊伍。
“媳婦兒,是我。”那是張文良“失聯”很長時間後打來的第一個電話。簡單詢問過家裏情況後,張文良就火急火燎地開始給丁嘉麗“安排任務”:“譚磊的未婚妻馮紅你認識吧,上次過節和你一塊兒來我們單位的姑娘。”
“怎麼啦?”丁嘉麗問道。
“譚磊這幾天狀態不對,我聽説他和馮紅鬧矛盾了,我們這兒打電話不方便,你給想想辦法。”
“我……”丁嘉麗話還沒説完,張文良又急匆匆地補了一句:“我的時間到了,後面戰士還等着呢。相信你一定行,加油!”接着,電話裏傳來了忙音。拿着電話的丁嘉麗,有些哭笑不得。從認識丈夫開始,他幹什麼都很利索。
“穩穩,你説媽媽幫不幫爸爸呀?”丁嘉麗笑着問旁邊的兒子穩穩。年幼的穩穩説話還不是很清楚,但重重地點點頭,嘴裏含糊地説着“幫爸爸”。
“你們父子倆倒是心齊!”丁嘉麗衝着兒子做了個鬼臉,打開通訊錄找到馮紅,發起了視頻通話。
“嫂子,不是我吃不了異地戀的苦,就是他這麼長時間沒個消息,我着急啊!”馮紅皺着眉頭,向丁嘉麗訴説心裏的委屈。馮紅説,譚磊“失聯”了很久,好不容易打來電話,卻也不説自己在哪兒、在幹什麼,就知道説讓她照顧好自己。急性子的馮紅一股腦問了一堆問題,可譚磊卻説時間到了,等下次再説。憋着一肚子問題的馮紅再次接到電話已是一週後了,這讓她覺得譚磊不夠重視自己。譚磊本就不善言辭,這下把馮紅急壞了,來了句“不能處就分手”。
“嫂子,你説,他是不是在找藉口?”提起譚磊,馮紅還是氣呼呼的。
“照我看,還真不是。”丁嘉麗慢慢解釋,“我家張文良也很長時間沒跟家裏聯繫了。他剛才給我打電話,就一個事兒,讓我和你好好聊聊。”看着馮紅一臉不可思議,丁嘉麗繼續説:“他們每個人打電話的時間有限。我知道你説的是氣話,肯定心裏還有他。他們職業特殊,好多事兒哪能隨便説啊?咱們得儘量理解。”
馮紅輕輕點了點頭,她其實心裏也清楚:“唉,我就是想多和他説説話。”
“你錄個視頻,把想説的話都錄進去。如果有機會,咱們交給信號聯絡點的官兵,請他們幫忙將視頻送上去。”丁嘉麗靈機一動。
“真的嗎?這太好了!”馮紅眼裏閃着淚光,“嫂子,我認識的其他幾個軍嫂也一定想跟丈夫説些什麼,我們要不拉個羣,説説錄視頻的事兒吧?”
“沒問題!”或許是受張文良的影響,丁嘉麗做事也變得利落起來。就這樣,家屬羣有了。
後來,又有幾名連隊家屬加了進來,彼此熟悉後,除了討論如何錄視頻,大家還時不時拉拉家常,氣氛融洽。丁嘉麗好像也漸漸變成了一個“知心姐姐”。她聽着一位媽媽講當兵的兒子,語氣裏充滿牽掛和自豪;她聽着新婚不久送丈夫歸隊的軍嫂傾訴,言語中透着不捨和掛念……她常常耐心地聽到深夜,被一個個故事感動着,也在思考如何才能更好地幫到大家。
有一次,下士小丁的奶奶彌留之際,他父親想讓他回家見老人最後一面,就在羣裏尋求幫助。丁嘉麗看到後,趕緊和負責上次接收視頻的聯絡點溝通。輾轉了多個電話後,她終於聯繫上了已經轉移駐地的連隊。張文良也第一時間安排小丁休假。
“謝謝你啊,丁指導員!”面對小丁父親的感謝,丁嘉麗趕忙解釋:“叔叔,我不是指導員,我也是家屬。”
“張指導員是連隊的指導員,你是咱家屬們的‘指導員’。”小丁父親的話,讓丁嘉麗心裏湧上一陣温暖。
那年春節,張文良和戰友們都收到了家人的祝福視頻。雖然丁嘉麗特意為視頻配了歡快的音樂,但這些平日裏剛毅的漢子們,在看過一個個情真意切的視頻後,眼眶裏還是溢滿了淚水。
不久,分佈在全國各地的連隊家屬,也收到了來自駐訓地的拜年視頻。在漫天飛雪中,官兵衝着家人揮手,一個接一個喊着他們最想説的話。一向含蓄的張文良也朝着鏡頭大聲喊道:“媳婦兒,謝謝你,我愛你……”
張文良和戰友們再次駐訓時,那裏有了信號。家屬們可以與官兵取得聯繫,但還是經常在羣裏分享生活日常。
“嫂子,我和譚磊下個月準備辦婚禮了!”這天,看到馮紅的消息,丁嘉麗欣慰地笑了……(曹達功)
(解放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