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老舍《月牙兒》:母女相繼為生存出賣身體,悲劇的根源是依附男人

由 司徒元基 發佈於 綜合

“嗨,給你媽捎個信兒;嗨,你賣不賣”。繼父走後,月容走在街上總被“嗨”。她感到羞恥,決定離開。最後,快要餓死的月容只能選擇出賣自己的身體,像媽媽那樣,當起了“暗門子”。

噹噹”,8歲的月容經常這樣在當鋪喊着。爸爸死後,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媽媽給別人洗襪子、洗衣服,但生活還是難以為繼。

一天,媽媽讓她拿着一面鏡子去當鋪。當鋪説還要再搭一樣才給當,於是媽媽哭着把一枚銀簪遞給了月容,這是媽媽的嫁妝,也是家裏最後值錢的東西。

媽媽曾揹着月容到爸爸墳前痛哭,生存是現實的,哭顯然解決不了肚子餓的問題。就這樣,媽媽帶着月容改嫁了,新爸很好,對媽媽好,對月容也好,叫月容去上學。

好景不長,小學畢業那年,媽媽又叫月容去“噹噹”了,新爸突然走了。媽媽不再像當年那樣哭哭啼啼,反而戴起了花。月容知道媽媽“墮落”了,因為就連她都經常被“嗨”。

月容忍無可忍,決定離開家,搬去學校。之後她發現,原來生存那麼難,終於有一天,她為了吃飽飯,也選擇了出賣自己的身體,也就是傳説中的“暗門子”。

幸運的人,一輩子都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輩子都在治癒童年。月容似乎就是這樣,她一直都在與自己的命運掙扎着,她頑強像棵野草,她脆弱像縷浮萍。

老舍筆下的《月牙兒》講述了一對母女為生存淪落的悲慘命運。悲劇的根源在哪裏,是時代的苦難,是金錢的匱乏,是命運的不公,不否認這些都是造成這個悲劇的客觀因素。

主觀因素是什麼?老舍通過幾位女性人物的人生和命運揭示了這個答案。那就是女人對於自身價值的否定,對男人的完全依附。

第一,母女

月容自小看着媽媽的艱難,爸爸走後家裏當無可當,只能找新爸繼續人生。但是把自己的命運寄託給別人是多麼“不可靠”的一件事,新爸離開,母女倆又面臨生存難題。

媽媽只能幹起了“暗門子”,這是一件多麼羞恥的事,起初月容不理解,哪怕是給別人洗衣服也好啊,為什麼要去做這種。

月容離開媽媽,借宿在學校,隨着新校長到來,她只能離開棲身之地,自尋出路。逐漸出落出大人模樣的月容,開始有人欣賞了。偶然間,她認識了一名男青年,儀表堂堂,二人互生情愫,很快她接受了男青年“包養”。

這與媽媽把命運依附於爸爸、後爸的想法如出一轍,只不過月容把這叫“愛情”。愛情的夢很短,一位像瓷人兒一般的女子找到月容,告訴她,男青年是自己的丈夫,請她“放了他”。

月容離開了,也失去了經濟來源,於是她經過激烈角逐,應聘成為飯店女招待。月容不想像“第一號”那樣各種諂媚把酒賣出去,月容覺得丟人。

月容辭職時尚有一絲骨氣,但她最終還是為了生存無奈淪為“暗門子”,像曾經看不起的親媽一樣。

時間久了,月容學會了分辨不同的男人,哪些能挖出油水,哪些得罪不得。日子久了,月容身體得病了,就在她覺得自己快死了的時候,媽媽找到了她。

多年未見的媽媽,蒼老得快認不出了。媽媽明白女兒在做什麼,她給女兒買了藥,治好了病,最後竟幫着女兒攬生意,甚至因價錢和那些男人理論、撒潑打架。

媽媽勸月容嫁人,因為“幹我們這行”吃青春飯,媽媽內心裏僅剩的羞恥心早被生存消耗殆盡。月容甚至也這樣想,她明顯感到最近的生意不好了。

月容就像媽媽的一面鏡子,她雖然曾經對此感到羞愧,卻最終輸給了生存。那個時代下的女人確實悲慘,但更覺痛心的是,每次走到絕境,女人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男人”,要麼嫁人,要麼出賣自己。

第二,“瓷人兒”

也許,有人會説,因為她們沒有文化,沒有能力養活自己。但是另一位知識女性的執迷不悟同樣令人痛心。月容後來又遇見了那位“瓷人兒”,當年她“男朋友”的老婆,她竟然對月容説,早知道還是讓月容拴住丈夫,現在丈夫在外面尋歡作樂,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瓷人兒”説自己有公婆有父母,不能放棄這個婚姻,她羨慕月容。月容感到笑話,“她有飯吃,我有自由,她沒自由,我沒飯吃,我倆都是女人”。

物質富足的小婦人,最終在精神上還是依賴着這個男人,她依然把命運的主動權交給了對方,一個完全沒有責任心的男人。

第三,“第一號”

“第一號”是月容打工飯店的女招待。她總是濃妝豔抹,帶着手帕寫着“妹妹我愛你”。“第一號”面對男客人無限殷勤努力賣酒,勸説月容要“放得開”,説不定哪天能坐上小汽車。

“女一號”一定有機會找到好工作,但她還是選擇成為賣酒女,並且把從男人身上獲利作為求生能力。這又是何等悲慘。

第四,結語

《月牙兒》故事的最後,月容因為“暗門”生意被抓進了牢房,但是她拒絕“被感化”。其實這裏有機會嫁人,男人可以用2塊錢來這把“學好”的女人娶回去。

月容倦了,她抬頭望着月牙兒,這個每次在淒冷、絕望時,唯一陪伴她的“朋友”,掛在天上,繼續陪着她。

老舍筆下寫盡了貧窮苦難、絕望悽慘,月容的故事出現很多女性,無論物質是否富足,無論工作能力如何,這些女性都將命運之舵交付給了男人,但女性唯有自己覺醒,才能真正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