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9月11日，19名“基地”組織恐怖分子劫持了四架民航客機，分別撞向了紐約世界貿易中心雙子塔和五角大樓，還有一架墜毀在了撞向白宮的路上。這場美國史上首次遭遇的本土恐怖襲擊，不可避免成為了美國，乃至世界近代史上一個不可否認的轉折點。
隨着象徵美國經濟霸權的世貿中心雙子塔崩塌、化為一片廢墟，美國經濟遭到嚴重影響，經濟蕭條的陰影也隨之而來，籠罩全球。
斯坦福大學的經濟學家尼克·布羅姆稱，“20年後，我們都意識到了，‘9·11’事件是一系列難以置信的不確定性衝擊中的第一個漣漪。”與緊隨其後的金融危機、新冠疫情一起，這些“黑天鵝”事件導致了大規模貨幣擴張，給全球經濟體系造成了巨大沖擊……
【第一個漣漪】
美國經濟衰變的折射
“9·11事件”後，紐約股市連續關閉了4個交易日，創下第一次世界大戰以來最長的休市紀錄，道瓊斯指數開盤後第一天下跌684點，跌幅7.1%，創下當時的歷史單日最大跌幅。一週交易結束時，紐約證券交易所迎來歷史上最大的單週跌幅，蒸發了1.4萬億美元市值。
▲2001年9月11日，被恐怖分子劫持的飛機撞向世貿中心大樓。
隨之而來的是，美國汽油價格大幅上漲，2001年的最後幾個月，美國經濟增速大幅下滑，陷入了一段衰退期。但此後又迅速出現了反彈，到2002年1月，消費者和企業已經恢復了信心。
外媒報道稱，美國政客和媒體將這一經濟反彈視為“美國經濟恢復能力的證據”，吹噓着美國資本主義自我更新的力量。儘管從表面看，美國股市和經濟雖然受到了“9·11恐襲”短期的負面影響，但仍保持了強勁的增長。“9·11恐襲”發生後的20年裏，儘管經歷了2008年金融危機，標普500指數上漲了近四倍，美國經濟也經歷了數次擴張期。
然而從長期來看，“9·11”事件的餘波至今仍在影響着美國經濟。在未來幾十年，美國納税人仍要為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的債務支付數萬億美元的利息成本，這會給美國經濟造成巨大壓力。
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 圖源：新華網
根據布朗大學沃森研究所的數據，在近20年的全球反恐戰爭中，美國政府一直以借貸而不是增加税收來資助戰爭。這是美國曆史上第一次在沒有增加政府收入的情況下開戰，這導致了國庫的預算盈餘蒸發，併產生了巨大的赤字。
隨着利息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美國納税人的錢被用於支付利息。據統計，税收已幫助支付了數萬億美元債務的近1萬億美元利息成本。即使美國立即中斷戰爭開支，政府也需要繼續支付利息。預計到2030年，美國現有債務的利息成本將飆升至2萬億美元，到2050年將達到6.5萬億美元。
外媒在分析中指出，“9·11恐襲”只是一系列不確定性衝擊中泛起的第一個漣漪，與2008年金融危機、新冠大流行等事件一樣，它們不應被視為美國經濟困境的根源，而是更深層次結構性不穩定的徵兆。這種脆弱性使得數百萬美國人——也許是大多數美國人——更容易受到經濟週期震盪的影響，而這同樣也是美國經濟衰變的折射。
【開啓經濟不確定性時代】
美元信任危機與黃金的崛起
“如果你感覺現在比以前更不確定，你的感覺是對的，這似乎就是美國的現狀。”布羅姆表示，在整個20世紀90年代，美國經濟的不確定性很低，政策相對穩定。直到“9·11恐襲”之後，“經濟不確定性”以及對這種不確定性的擔憂開始頻繁出現在美聯儲委員會的會議記錄之中，直至現在。
▲在美國首都華盛頓，一名男子戴着口罩從美聯儲大樓前經過 圖源：新華網
布羅姆解釋道，這是由於恐怖主義帶來的巨大不確定性，被美國掀起的“全球反恐戰爭”徹底點燃。美國政府對“9·11恐襲”的應對，導致私營部門投資被重新定向，用於增加政府支出。美國為戰爭及相關的國防、國土安全支出的增加付出了巨大的經濟代價。
而美國政府依靠借貸提供戰爭資金的行為，進一步擠壓了私營部門的支出。美聯儲在“9·11恐襲”後降低了利率並長期維持低利率的行為，則助長了房地產泡沫，最終導致金融危機。報道稱，雖然“全球反恐戰爭”沒有直接導致2008年的金融危機，但它們無疑是造成美國預算赤字和揹負高額債務問題的“罪魁禍首”。
美國經濟的不確定性，讓投資者們的避險情緒開始升温。“9·11恐襲”後，美國金融市場大崩潰的影響迅速擴散到了美國之外，全球各大股票市場受到影響，一些全球重要市場例如倫敦證券交易所也不得不進行緊急疏散。
在金融市場恐慌情緒蔓延之際，黃金成了“受益者”。“9·11恐襲”當天，黃金價格跳空高開17美元，急速衝高至每盎司291美元。而隨着美國“全球反恐戰爭”序幕開啓，投資者用於避險的黃金迎來了“黃金時代”，開啓了此後12年的上漲。
“9·11恐襲”後，緊隨而來的2008年金融危機，以及2011年的歐洲主權債務危機，更是徹底點燃了市場的避險情緒。2011年9月6日，黃金價格飆升至每盎司1920.24美元的階段性歷史高位。直到9年後，這一歷史高點因全球新冠疫情於2020年7月被打破，並在2020年9月曆史性地突破了每盎司2000美元關口。
而黃金價格一路高漲的背後，是自“9·11恐襲”以來美國一遇“黑天鵝”事件就“大開印鈔機割韭菜”的行為。近年來，隨着美國經濟快速下滑，美聯儲“放水”的頻率已大幅提高。而自去年新冠疫情暴發後，美國的“放水”行為則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自2020年3月以來，據BWC中文網統計，美國已經在過去的65周內總計印鈔“放水”達31萬億美元的基礎貨幣流動性、資產負債表擴張、2022年度的財政預算赤字和一攬子經濟刺激方案。
這招“禍水東引”不僅造成了本國的高通脹問題，還引發了全球性通脹，波及至少23國，包括歐元區及俄羅斯、土耳其、巴西、烏克蘭等新興經濟體。洪流之下，迄今為止已有秘魯、韓國、巴西、俄羅斯、墨西哥等9個國家宣佈加息。
面對美國無止境的“收割”，許多國家選擇了拋售美債。根據IMF的官方外匯儲備貨幣構成（COFER）調查，2020年第四季度，各國央行持有的美元儲備比例下降至59%，為25年來最低水平。其中，俄羅斯幾乎已經清空了全部美債儲備。IMF表示，各國央行的確在逐步減持美元，一部分被歐元、日元和人民幣等貨幣替代，一小部分則被黃金佔據。黃金佔全球外儲的比例由世紀初的12.6%，小幅增加至了2020年的14.1%。
▲美國財政部長耶倫
此外，根據國際金融通信網絡系統（SWIFT）報告顯示，2021年5月，美元在國際上的支付市場佔比已下滑至38.35%，位列於歐元之後。
隨着美元價值不斷縮水，全球多國開始了“去美元化”行動。9月5日，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首席執行官亞歷山大·久科夫宣佈，本月開始，往返中俄的飛機加油費，將用盧布和人民幣結算，不再繼續使用美元。隨後，印度尼西亞中央銀行銀行也宣佈，與中國人民銀行在近期達成合作，開始使用人民幣與印尼盾結算交易，放棄美元。
此外，還有不少國家早已開始擴大本幣結算、減少使用美元資產、優化外匯儲備結構、增加黃金儲備，據不完全統計，德國、英國、日本、越南、新加坡、加拿大等至少53個國家已經開始以不同的方式去美元中心化。
現實的數據意味着，如今的美元正面臨着嚴重的全球信任危機，美元霸權正在逐漸瓦解。摩根大通也在分析中指出，美國如今的貨幣和財政政策正在成為“全球去美元化”的催化劑。
紅星新聞記者 徐緩
編輯 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