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個月,一個號稱“全球最大女團”的少女組合“五十六朵花”在網絡上火了。在這家團體的宣傳資料上,有這樣的關鍵詞——紅色、官方背景、少女偶像;在他們所宣稱的商業構想中,包括進軍韓國、日本等海外市場,挑戰AKB48等日韓偶像天團。
世道真是變了,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女子團體還是辣妹、SHE、Twins這樣幾個人的組合;就算是前幾年火遍東亞的韓國女團少女時代,也不過只有9人;如今,AKB48的成員已有一百多位,“全球最大女團”“五十六朵花”有多少人,還是個謎。
比人數更瘋狂的是粉絲的熱情,在歷屆AKB48總選上,中國大陸的粉絲為他們的偶像拉票,總花費超過832萬元。而試圖挑戰AKB48的“五十六朵花”,又拿什麼來吸引宅男們呢?
●AKB48初創:以小黃歌起家,以露底為榮
現場DJ聲嘶力竭地喊着每位成員的名字,粉絲們瘋狂地揮舞着手中熒光棒,日本富士電視台長達5小時的全程直播,收視率直擊28%,遠超日本當下最熱電視劇——這是“AKB48人氣總選舉”活動現場,可容納五萬人的體育館座無虛席。
AKB48成立於2005年12月8日,名字取自東京的秋葉原地區(簡稱Akiba)。AKB48的創辦人是曾打造了“小貓俱樂部”等日本頂級女子偶像團隊的娛樂巨頭秋元康,2005年AKB48初創時,就決定暫時放棄主流市場,專攻宅男羣體。
此時的日本娛樂圈中充斥着早安少女、嵐等數支偶像團隊,他們不但擁有數量龐大的粉絲羣,還長期霸佔唱片銷量排名前幾位。相比之下,新生的AKB48沒有任何競爭力。但同時,日本宅男人數逐年遞增,這些不習慣社會交往的羣體樂於沉浸在網絡當中,他們對動漫人物、萌妹子有着特別的喜好,往往不惜重金購買相關商品。
針對宅男的愛好,秋元康在選拔成員時以單純、可愛的初高中女生為主,他希望激發出宅男內心的保護欲,進而轉化為AKB48的忠實粉絲,同時提出成員最好不要有專業表演背景——相對成熟藝人模式化的演出,AKB48青澀的表演更能為粉絲帶來不同感受。
秋元康還開發出一套“萌體系標準”:衣服質地多以雪紡、蕾絲為主、服飾顏色大多是可愛的粉紅色、成員拍照時頭部須傾斜15度左右……以此來精準擊中宅男需求。
在初創時期,AKB48為了獲取宅男的獵奇心態,歌曲內容常會涉及援交、曖昧等負面信息。早期的單曲《裙襬飄飄》、《曾經輕蔑的愛情》都或多或少有色誘的成分,在《裙襬飄飄》的MV中,更是公然露底,雖然露的是安全褲。
在AKB秋葉原劇場(250 座位)那狹小的空間內,宅男們在最前排與台上的妹子幾乎零距離接觸,有人甚至説聽到過“吞口水的聲音”。燥熱,擁擠,荷爾蒙四溢在空中。
參與感是AKB48俘獲宅男的關鍵
但AKB48的核心競爭力並不是唱歌,她們的CD賣的不是歌曲,是照片和握手卷。
早期,AKB的照片隨CD附贈。對於要收集AKB的人或者收藏指定成員照片的人來説,買了CD只是為了把照片拿出來。很多人花1500日元,買了CD立刻扔掉,就只要裏邊的照片。關鍵問題是,一張單曲幾十上百人,而且能買到有名成員的概率小到可憐,所以一些粉絲為了收集照片甚至買過幾千張CD。
接下來就是握手卷。握手卷是CD裏面放一張可以握小手十秒的卷。早期的時候,拿這個卷就可以去握你喜歡的成員的手了,和她説説話,聊聊天。這對於粉絲們是致命的,AKB之前出道的偶像都是高高在上,粉絲要去看偶像的話要麼通過電視要麼去演唱會。曾也有很多明星有握手會,但是握手卷的入手難度極高。但是自從AKB出現,年年握,月月握,買了就能握,今天握不到明天還有機會握,幾乎人人都能握。
照片和握手卷是不會封在一張CD裏的,既要收藏照片又想握手怎麼辦?買買買。
秋元康率領AKB48出現在日本原宿、秋葉原等街區露天演出,吸引粉絲駐足觀看,還推出“握手會”讓粉絲能面對面和偶像交流。他選出前田敦子、大島優子等十餘位當紅成員,從早上9點到晚上10點在專屬劇場中等候粉絲。為了增強粉絲好感,他還要求成員必須提前反覆練習説話語調、握手力度,以此來營造活動的親和氛圍。
根據秋元康的想法,AKB48成立的原意是要改變“偶像”這個概念,從原本只能透過媒體才接觸得到的遙遠存在,成為近在身旁觸手可及。這是能讓歌迷看見她們的成長過程,並與她們一起成長的偶像企畫。
●花魁模式,讓粉絲心甘情願地為偶像埋單
以“萌點”和“親和力”贏得無數粉絲後,秋元康開始實施第二步推廣計劃——在AKB48內部建立中心模式,讓粉絲心甘情願地為偶像埋單。
事實上,這種中心模式類似於古時花魁模式。即從團隊中選出最受歡迎、最能為團隊帶來收益的成員,給予其不一樣的身份和地位。而成員為了成為頭牌也會努力加強自身素質,吸引更多粉絲。
從2009年起,AKB48便將內部排位和競爭通過每年一度的“人氣總選舉”徹底公開化。以粉絲投票多少為依據,評選出“花魁”成員,冠軍則享受當年所推唱片錄製權、排舞站位等各種權利。
為了讓心儀的成員奪冠,粉絲自然會大量投票。但投票的權利並非是免費的。粉絲只能通過購買CD獲得總選舉的投票券,且投票券是隨機內附於CD之中,往往抽到的概率僅為2.5%。同時由於官方並未限制一名粉絲的投票次數,因此一些忠實粉絲為了力挺偶像,會大量重複購買CD。
這種模式,正好激起了很多人的“養成心理”。老一代的 AKB48 中,篠田麻裏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參加 AKB48 海選落選,從劇場的咖啡店店員幹起,因為粉絲的要求破格成為後備隊員,隨後逐步當選 A 組的隊長,出戰紅白歌賽,年年總選舉排名前五,最後功成身退。你看到的,以及你經歷的是她人生的巨大轉變,這裏面的參與感,與只能在電視台和大演唱會里見到的明星有天壤之別。
而且,自從AKB48有了總選舉之後,再配合每年的畢業單曲等等含有勵志成分的歌曲宣傳。AKB硬生生地從一個賣肉唱小黃歌的二流地下偶像組合,變身成為國民級勵志青春少女組合。
●中國宅男為偶像拉票,“中華炮”震驚日本
互聯網的發展,讓中國也成為支持AKB48的重要陣地,從最初的CN論壇、到醬壇(前田敦子應援論壇,後來發展為AKB資源集中地)、果壇(高橋南應援論壇),再到Acfun和Bilibili讓更多宅屬性的人掉進了AKB48的深坑……
2012年總選,AKB48五期生指原莉乃從2011年的第9名躍升至第4名,那一年,指原莉乃貼吧集資投了500票。2013年總選開票前,公認的劇本是上屆第一大島優子傳位於王道偶像渡邊麻友,然而指原莉乃以歷屆總選最高的15萬票站上了頂點。那一年,指原莉乃貼吧集資投了9000票。
9000票,接近50萬元的集資總額,震驚了中國AKB的粉絲,也震驚了日本媒體,“中華炮”這一叫法被髮明出來。2014年總選結果再次出人意料,在連冠的預測聲中,渡邊麻友以近16萬票拿下了第一,與第二位的指原莉乃拉開了近2萬票的差距。那一年,渡邊麻友貼吧集資約180萬,投票數約3.5萬,指原莉乃貼吧集資近50萬,投票數約為1.5萬。
在今年6月舉行的2015年總選上,指原莉乃重回第一,渡邊麻友落到第三,升至第二的成員是三期生柏木由紀。根據貼吧公開的賬目,柏木由紀貼吧集資比渡邊麻友多了近四千,這兩家的明賬總數都在170萬以上。今年和第二位拉開3萬票差距的指原莉乃,貼吧明賬約67萬。
算下來,這幾年僅貼吧這一個地方的網友為AKB48貢獻的金額就超過832萬元。中國的宅男們也紛紛形容自己為偶像投票是“賣腎”,有網友擺出一大堆唱片然後拍照説:“我的腎都在這兒呢。”
●五十六朵花準備拿什麼跟AKB48競爭?
2010年,成立5年的日本AKB48獲得吉尼斯世界紀錄的認可,成為世界上人數最多的演唱組合。當時,AKB48成員是48人。
而今年6月“橫空出世”的五十六朵花則在一開始就冠以“全球人數最多的流行演唱組合”。除了人數,五十六朵花組合還明確表示,自己和上述團體不一樣。“五十六朵花沒有像日本、韓國以及國內的一些其他女團一樣僅從討好市場的角度去考慮,把性感、顏值、賣萌等元素當成消費標籤,而是以中華大國自有的氣勢,唱即唱到定格的情感,為傳播中國正能量、中國民族文化而應運而生的組合。”
五十六朵花文工團副團長劉彥希説:““一出來很性感,絕對不要;一出來很嫵媚,絕對不要;一出來黃頭髮,不染回來絕對不要;一出來社會氣,絕對不要。”這是五十六朵花的選人標準。
在接受《南方週末》採訪時,五十六朵花文工團團長陳光説:“很多人是不知道AKB48的,他們聽説網絡上拿我們跟AKB48比,還來問我什麼是AKB48。我跟他們解釋,就是日本的‘五十六朵花’。”
而鳳凰網的報道中也寫道,在他們所宣稱的商業構想中,包括進軍韓國、日本等海外市場,挑戰AKB48等日韓偶像天團;打造少女類快消品,生產衞生巾、內衣等,預計內衣市場年銷售將會超過60億;推廣植入APP,成為專一少女、青年女性領域的互聯網及移動互聯網王者。
2012年,AKB48曾推出“體味香水”,通過AKB48成員內部投票,評選出團隊中“體香最好聞”的3位成員,再由世界知名調香師對成員體香進行分解測試,最終推出以成員體香為基調的香水。這些香水一經推出立即吸引到無數粉絲瘋狂搶購,甚至不惜在購買現場大打出手。很快,秋元康再度推出“體香橡皮”等後續產品,再次狠賺一筆。
作為挑戰者,當五十六朵花推出周邊產品時,又會給宅男們帶來怎樣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