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虧光千萬家產後販毒 偽裝成化妝品藏音響郵寄

  他曾經擁有上千萬的身家,過慣了有錢人的生活,卻因投資期貨失敗, 虧光了家產;做過了大生意放不下架子,他走上了販毒的犯罪之路,最終身陷囹圄。他説希望自己的故事能警醒更多人,也算是一種贖罪,他叫雷傑(化名),因販毒被判無期徒刑,現在已入獄服刑……

  輝煌的過去

  做生意發家 資產過千萬

  雷傑今年43歲,1.6米多的身材,很敦實,給人一種老實本分的感覺,但眼神裏卻有着商人的精明和幹練。雷傑老家在河北省安新縣白洋淀旁邊的一個村莊,父親和爺爺一直在當地務農。他最風光的時候是從上世紀90年代初到2008年,“前蘇聯解體以後,包括我在內的村裏很多人都到那邊去做有色金屬生意。”雷傑説,“當時盧布貶值的厲害,我們就帶着美元去海參崴,收購銅和其他有色金屬,一車成本十幾萬,運回內地至少能賺兩三倍!”

  十幾年下來,收入頗豐,“我算過,家資產最多的時候有1400多萬。那時候對花錢沒啥概念,90年代初,我去天津買一部大哥大,花了一萬八,贈一台彩電,電視我都沒要,嫌往家拿太麻煩。”

  後來雷傑的孩子大了,他最大的樂趣就是給孩子花錢,“大女兒上學説需要筆記本電腦,雖然我不知道她用那個能幹啥,但萬八千塊錢,不在乎。”雷傑説,“這應該就是暴發户心態吧。”

  當年因為做生意經常需要現金,他不喜歡把錢存在銀行,“我爺爺奶奶家的破衣櫃就成了我的 保險箱 ,裏面經常放着一二百萬的現金。”

  失敗的投資

  玩期貨、炒現貨 都賠慘了

  後來,雷傑跟風和同村一些做有色金屬生意的人玩起了期貨,買的主要是銅,最開始做得還算順手,賺了不少,比一趟趟去做有色金屬生意容易多了。

  命運改變出現在2008年10月份,據雷傑回憶,之前現貨銅的價格一度高達7.2萬元,他認為這個漲勢還會延續下去,他一直在“做多”,結果事與願違,接連的跌停讓雷傑損失慘重。為了防止被“強制平倉”,雷傑用一種賭博心態將積蓄不斷地投入到賬户裏,600多萬元投入進去血本無歸。禍不單行的是,在期貨市場上跌的一塌糊塗的銅,在現貨市場上也出現了暴跌,當時雷傑在每噸6萬多元的價格上囤積了100多噸銅,價格一路跌到每噸2萬多元。“當時不捨得賣,但過了幾年後沒辦法,也都賣掉了,賠慘了。”雷傑説,“我沒像村裏有些人貸款去買期貨,這是我做的最理智的一件事。”

  錯誤的選擇

  放不下架子 學會網上販毒

  沒錢的日子不好過,“要是一直沒錢,也許就習慣了,但突然從有錢到沒錢,實在適應不了。”雷傑説,“當時有人勸我做點小買賣,但我真放不下那個架子,以前都知道我是做大生意的人,讓我去推三輪車買東西?我當時真的做不到。”

  雷傑第一次聽説冰毒是在上世紀90年代末,當時和他一起做生意的就有人在吸毒,可他沒想到自己將來會和毒品沾邊。2011年,雷傑的積蓄即將花光,既要維持生活,又要供養孩子的他想到了毒品這條路。

  最開始雷傑沒有貨源,他上網搜索,“在網上販毒都有暗語,比如説肉,指的就是冰毒;紅的、黃的指的就是麻古……當時也交了不少學費 ,有的是我給上線匯錢,不給我發貨的,有的是我發了貨,下線不給我錢的,估計在這些上面就被騙了10多萬。”

  逐漸,雷傑有了經驗,他販毒的方式是通過網絡販毒,快遞郵寄,主要都是銷往東北,“一般寄出的時候我都偽裝成茶葉盒、化妝品,還有裝在電腦機箱或者音響裏的。”

  雖然雷傑販毒,但他自己堅決不吸毒。“我表弟吸毒,戒過一次毒,但出來就復吸了,一日吸毒,終身戒毒,所以我絕對不會碰這些東西。”雷傑説。

  他甚至給自己司機提供毒品吸食,“溜冰(吸食冰毒)後人特別精神,他幾天幾夜不睡覺都行,開車還快。”雷傑説。2011年末,司機開着商務車拉着雷傑等幾人,結果因為吸毒後車速過快,迎面撞上了一輛大貨車。“司機本能地向左轉向躲避,結果副駕駛的那個人當場就不行了,我坐在後排也受了傷。”這件事讓他一度認為自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註定的結果

  被判無期 好好改造盼減刑

  這些年裏,雷傑聽説因為吸毒發生的悲劇的人也不在少數,但直到被警方抓獲時,他仍未悔悟收斂。“我有個朋友是白山市的一名醫生,他為了減肥開始吸毒,並且帶動妻子一起吸毒。”雷傑説,“後來他妻子因為吸毒導致精神失常,把這個醫生給殺了……”

  雷傑認識一個在保定做有色金屬生意的朋友,“當時他要去酒泉那邊拉一批廢舊金屬,我勸他出門時不要吸毒。結果在出門前他回老家處理徵地的事,和別人發生了衝突,加上之前吸了毒,用刀把對方捅死了。要不是吸毒,他不可能失去理智。”

  2014年,雷傑的販毒行為進入四平警方的視線,當年9月中旬的一天,他騎着電動車去快遞公司郵寄藏在仿古瓷器中的毒品,突然一輛車橫在了他面前,“當時我連人帶車都摔倒了,等我反應過來,槍口直接頂在我的腦門上……”

  隨後雷傑被押解回四平,警方同時將其上線抓獲,“販毒,沒有一天不是擔驚受怕的,總夢到警察來抓我,真被抓後,我整個人反倒輕鬆了一些,終於能睡個好覺了。”見到雷傑時,他的販毒案早已宣判,無期徒刑,目前已從四平市看守所轉入監獄服刑,“我沒打算上訴,我就想早點服刑,希望到監獄通過好好改造能爭取減刑。”雷傑説:“我那時覺得,即便我不販毒也會有別人販毒,但被抓後我才想明白,如果我不販毒,世界上就少一個販毒的人,可能就會少幾十個甚至更多吸毒的人。”

  深深的懺悔

  對家人和孩子深感愧疚

  和雷傑交流時,他不時地流露出對家人尤其是孩子的思念和愧疚。“我已經快三年沒見到我的三個孩子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長高了,變胖了沒有?”雷傑半眯着眼回憶,“開庭的時候,我叔叔和親屬過來了,在法庭上對視了一下,沒見到我的孩子。”

  談起那次短暫的見面,雷傑有些失望,但又有些解脱,“我既想見孩子,也怕見孩子……”雷傑説,“我做錯的事,讓家人承受了太多,我總擔心有人嘲笑我小兒子,説他爸爸是個壞人。”

  2016年6月末,雷傑收到了小兒子給他寫的信和照片,這些信物成了他的寄託,聊解思親之苦。

  除了子女,雷傑也覺得自己特別不孝,“我被捕那年,奶奶都94歲了,我是她從小帶大的,兩年多沒見到我,肯定知道我出事了,我真的沒辦法給她養老送終了,養我那麼大,想依靠我的時候,我卻無能為力了,這是我最大的遺憾。”

  雷傑説,自己的父母特別節儉,以前他風光的時候,總覺得給他們買最好的東西就是孝順,如今他對孝有了新的理解,“在四平看守所我學了很多傳統文化知識,現在我覺得沒辦法陪在老人身邊,這就是最大的不孝。”

  失落的等待

  入獄前的接見日沒人來看他

  “我自己算過,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可能會在60多歲時出獄……”雷傑説,“那時候不知道我父母還在不在世,我的孩子應該都結婚了,估計我是沒辦法參加他們的婚禮了。”

  在見雷傑的第二天,是四平市看守所的接見日,雷傑因為判決生效即將入獄服刑,所以可以會見家屬,他早早地聯繫了監管大隊大隊長闞廣利,請他幫忙聯繫家屬,希望能見他們一面。接見時間為上午9點,當天早上5點雷傑就開始洗漱,颳了鬍子,坐在監舍內等待通知,不時拿出兒子給他的信和照片看一眼。

  9點30分,接見時間結束,雷傑的家屬沒有出現。“不來也好,大老遠的,怪折騰,孩子來了還耽誤學習,沒事,沒事。”但他的話語中還是有着明顯的失落……

  在採訪雷傑時,中央還沒有公佈設立河北雄安新區的決定,目前雷傑的老家安新縣已經成為雄安新區的一部分,當年他看不上的三畝多地,將來也許會成為他後半生的希望。

  上小學二年級的兒子寫給他的信

  親愛的爸爸,您在哪裏?您什麼時候回來啊?我上二年級了,已經(得)了三張獎狀了。我數學是第一,語文也是第一,我好想您,您長什麼樣子我都快不記得了。您快回來吧,我會好好學習,我會聽您的話的,放心吧爸爸,我想您。

  大女兒寫給他的信

  (節錄)嗨,在裏面還好嗎?要保重好身體,小二、小三挺想你的。你在的時候,感覺有了依靠,感覺以後的人生也有了依靠。你走後,我比原來更要努力了,你總説我沒前途,放心我一定會爭氣給你看的。老二她很懂事,像個小大人,老三呢,別看他小,他卻什麼都懂。你知道嗎?他過生日的時候會自己偷偷地哭,説想爸爸了,他長大了,也會幫着媽幹活,力氣特別大,老二也不會像原來那麼(愛)哭了,小丫頭也變得堅強了。我呢,也漸漸不是小孩子,也越來越成熟……在外面上學,也從來不受欺負,就安分地上學。放心吧,我也會幫媽媽支撐這個家。家裏也挺好的,好好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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