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張園園 通訊員 崔慧聰
“守護一條河，需要多遠的距離？”
“不遠，很近。”
秋汛忽至，安瀾長守。利津治黃人正在用近在咫尺的距離，守護奔騰入海的黃河安瀾。
半米是時刻牽掛的距離。
9月30日凌晨4點半，月光皎潔。集賢管理段段長殷和亮摸起手機，看了一眼利津水文站的最新流量。
“4點，4292立方米/秒，又漲了。”殷和亮立馬精神了，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輕輕搖醒同宿單位的職工李松濤，兩人利索地穿好救生衣，提上探照燈，驅車趕往距離6公里以外的中古店控導工程。
“咱黃河上講‘五時’，其中‘黎明時’最容易被大家疏忽。不去河邊看看，我這心裏不踏實……”今年40歲的殷和亮已不記得何時起自己的睡眠時間縮短到4個小時，凌晨4點多的自然醒成了常態，即便一天不休息，偶爾的倦意也絲毫不影響他滿身的幹勁。
時針撥過凌晨5點，霞光初露，驚濤拍岸。
殷和亮剛下車，恰好碰上駐守崔莊控導守險房的下沉值守職工，他們剛從崔莊控導一路巡查而來。短暫的寒暄後，殷和亮帶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踏着泥地，掠過露水，直到走到距離河水僅有半米遠的地方，才停下來。
探照燈的亮光直直地射入水中，翻滾的疊浪呼嘯着逼近腳下。殷和亮向前探身估算控導出水高度，又立直凝視遠處河面溜勢情況，當看到一切平穩又安定，緊縮的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來。
“離得越近，看得越清楚，心裏才越踏實。”同行的職工勸他別靠水面太近，注意安全，他卻這樣回應着。
就這樣，殷和亮和同事們始終緊貼着這片寬闊又波瀾的水面走走停停，直到東方破曉，白晝來臨。
1米是砥礪防守的距離。
10月1日，國慶節。已經連續十多天沒回家的宮家管理段副段長黃林建，一直在五莊控導來回奔波，協調機械和人員、打問土場地址、調運搶險料物……他在為接下來的控導預搶護作業進行着全方位準備。
五莊控導坐落於河口地區30公里窄河道的入口處，河水行至此處，河道變窄，水流湍急，濁浪騰空，聲震四方，是每年汛期的防守重點。
隨着來水不斷上漲，此時的水面已接近控導壩面，為了確保工程安全，防止發生控導漫溢險情，臨河修築子堰、預先實施搶護已迫在眉睫。
“黃段長，我們來支援搶護了！”數十名機關職工趕至五莊控導，他們中間有臨近退休的治黃前輩，也有年富力強的青年職工。話音剛落，在附近上堤防守的村民也紛紛趕來，一時間，幾十名職工羣眾加入到工程預搶護作業中。
“快，快，土袋裝好扎牢，兩人一組，把土袋放在這裏，一定要擺齊壓實……”黃林建望着熙攘忙碌的人羣，沙啞地叮囑搬運土袋的同事，不時地提醒大家注意安全，而他卻一直站在子堰內側指揮作業，身旁的浪花彷彿隨時能撲過低矮的壩岸，打濕沾滿泥土的雙腳。
很快，太陽隱去了光芒，星光佈滿暗夜，8個小時倏忽而過。當層層疊放的土袋依次排開，寬大的土工布覆蓋其上，轟鳴的機械將土層壓實，一道長200米的寬厚堅實的土袋子堰拔地而起，穩穩地佇立在距離河面僅1米之遙的地方，在探照燈的輝映下格外矚目。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向前推進，連日來沒睡過幾個囫圇覺的黃林建眼中佈滿了血絲，他催促大家回管理段休息，自己卻朝着反方向而去。“我去丁家控導看一眼，不看不放心！”沒等眾人勸阻，他便駕車奔向前方，只留下一道漸行漸遠的光。
10米是日夜不休的距離。
10月2日，參與利津河務局下沉值守的職工林玉軍、張長瑜和於羣，已經在王莊管理段東壩控導守險房裏駐守了5天。
這是一處距河不足10米遠的鋼板房，出門往前走十幾步便到了岸邊。外牆上張貼的“駐守點”紅底黃字赫然醒目，不到6平方米的房間裏擠下了1張木質書桌和3張硬板牀，這是他們的全部“家當”。
“我們三個人一組，主要負責每天下午6點到第二天8點間的工程巡查工作，晚上基本不睡覺，巡查一圈回來，累了就靠在牀上歇一歇，不是不想睡，是心裏惦記，不敢睡也不能睡。”作為巡查小組長的林玉軍説道。
“三個人通常一起出去，相互有個照應，東壩控導約為3.4公里，來回走一趟就要接近2個小時，再加上探摸根石、觀測水位、查看河勢等工作，怎麼也要2個多小時。最近這幾天，我的微信步數可是遙遙領先！”正忙着記錄觀測數據的張長瑜抬頭接着説。
“前幾天給爸媽打了電話，説是等過了汛期再回去，今天還拍了視頻給他們看，他們可沒見過這麼大的黃河水，都説讓我安心工作，彆着急回去。”家在威海的於羣已守着黃河度過了3個汛期，“防汛在前頭，假期往後排！”對於羣而言，洪水不僅教會他恪盡職守，更帶給他更多的成長。
在利津黃河綿延74公里的河道旁，同樣還坐落着4處守險房，它們白天填滿悶熱，夜晚迎接蚊蟲，可駐守在這裏的十幾名治黃人卻從未覺得有多辛苦，他們將腳步融入漆黑夜色，把身影藏進澎湃浪濤，無懼浪疾風高，總有燈火守護。
無論是半米的牽掛，還是1米的防守，亦或是10米的守護，利津治黃人始終用距離母親河最近的距離，將最洶湧的洪水擋在前面，把最安全的大地留在身後，讓最廣大的百姓看見安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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