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來臨，個別銀行此前推出的“墓地貸”引起了社會公眾的強烈反應，關於殯葬收費、墓地價格的話題再次引起關注。
4月2日，上游新聞記者梳理省會城市墓地價格後發現，公墓價格從一萬至幾十萬元不等，跨度較大。半數城市墓地價格在3萬—5萬元之間，環境、佔地面積、位置、石料等因素都會影響墓地的價格。多個城市的公墓均有萬元墓地在售，但是數量較少。此外還有部分城市公墓已出現飽和，暫停銷售。
針對老百姓“葬不起”的呼聲，各省份已出台殯葬惠民改革有關政策，部分省份不僅為低收入羣眾制定補助政策，還持續加大力度，減免基本殯葬費用。例如，2019、2020年，四川省為37.3萬餘名逝者家庭減免基本殯葬服務費用2.83億餘元。
此外，節地生態葬的出現，為殯葬提供了新選擇。
《中國殯葬服務行業市場調研與投資預測分析報告》預測，2026年我國殯葬行業市場規模將達到4114億元。圖片來源/前瞻產業研究院
2026年人均殯葬價格將提升至4.1萬元
4月1日，央行金融市場司司長鄒瀾在國新辦發佈會上，對於“墓地貸”和“彩禮貸”進行了痛批：個別銀行打着所謂金融創新的旗號，挑戰社會痛點，引導居民過度負債，觸及社會公序良俗的底線，脱離了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本職。
為何銀行會以“墓地貸”作為噱頭來獲客？無非是看準了殯葬市場有利可圖。入土為安是中國人世代所尊崇的喪葬習俗，但由於土地資源短缺，很多大型城市的公墓漸成稀缺性資源，部分省份現有墓穴將在5年內用完，墓地價格飆升，數百萬“天價墓”早已不再是新聞，網友則發出“生買不起房，死買不起墓”的哀嘆。
“送”走一個人到底需要花多少錢？
據瞭解，殯葬費用主要包括兩個部分，即基本殯葬服務和延伸性服務。基本殯葬服務包括殯葬車接運，遺體消毒、冷藏、火化，骨灰寄存等一系列環節，由政府定價。喪葬用品、墓地等則屬於延伸性服務，由市民自選，這一部分就暗含了多年來為人詬病的“殯葬暴利”。目前，喪葬用品基本實行政府定價和市場調節相結合的辦法。
不同的城市之間收費也有所不同。舉個例子，遼寧省瀋陽市的居民辦一場“白事兒”，基本殯葬服務收費在1400元以內；壽衣、佈置靈堂、花圈、骨灰盒等喪葬用品為自選內容，有低中高檔之分，按照一般標準，大約在4000元左右；墓穴價格在1.7萬—7萬元之間，2萬多元佔多數。
而與瀋陽市墓穴的“親民”價格形成對比的是，上海市墓穴價格已超10萬元。
上述價格僅是理論上最基礎的價格，在實際購買時，往往不止這個數。記者走訪哈爾濱市殯葬市場時發現，上述用品價格相差幅度較大，例如壽衣的價格從幾百元至幾千元不等。一名賣家告訴記者：“壽衣都是成套出售，大多為五件套、六件套，面料、款式各有不同，呢子、棉布、真絲都有。”
相比之下，骨灰盒的價格差別更大。普通雜木的骨灰盒賣價100—400元不等，黑檀木、金絲楠木、玉石、瑪瑙等材質售價更高，甚至可以輕鬆賣到五位數。賣家主動表示：“可以按標價打折，如果能拿（買）再算低點。”
調查顯示，在城市中，辦喪事的費用一般不低於萬元，再加上購買墓穴的費用，至少要花費3萬元以上。
據前瞻產業研究院《中國殯葬服務行業市場調研與投資預測分析報告》預測，2026年我國人均殯葬價格將提升至4.1萬元，殯葬行業市場規模達到4114億元。
山東福壽園大門。圖片來源/福壽園官網
墓葬業上市公司福壽園經營利潤率達49%
福壽園是國內最大的殯葬服務提供商，成立於1994年，是以墓葬為主業的上市公司。其經營的區域覆蓋北京、上海、重慶、浙江、江西、江蘇等19個省級行政區的30餘座城市。
近日，福壽園發佈2020年業績報告，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收入18.93億元，同比增長2.3%，經營利潤率達49%，已超龍頭房企。
在福壽園的各地區收入排行中，上海佔據了半壁江山，8.6億元收入佔比46.9%；排在其後的依次為安徽省收入1.77億元，遼寧省收入1.54億元。
記者注意到，墓穴銷售是福壽園的支柱性業務，墓穴銷售與相關服務收益15.79億元，佔營收比重的83.4%。殯儀服務收益2.52億元，比重為13.4%。
在過去一年，福壽園墓園服務共計銷售墓穴14393座，殯儀服務客户數量為47391人次，計算可知，平均每座墓地約11萬元，人均殯儀服務消費5317元。
福壽園2020年業績公告顯示，全年銷售墓穴14393座，收益15.79億元。圖片來源/財報截圖
墓地價格3萬—5萬最常見
上游新聞記者對省會城市的公墓情況進行梳理發現，一般墓穴都是按“座”賣，最普遍的是雙穴墓，單穴墓數量較少，面積均不超過一平米。同時，部分城市公墓已出現飽和，暫停銷售。
記者統計，公墓價格從一萬至幾十萬元不等，跨度較大。價格在3萬—5萬元之間的常規墓地為市場主流，包括瀋陽、長春、濟南、太原、石家莊等城市在內，約有半數城市墓地價格集中在這個區間，約佔在售墓地數量的40%。例如，鄭州市墓地價格最高在20萬元左右，3萬—5萬元的墓地較為普遍；南寧、哈爾濱墓地的平均價格也在這一範圍內，均價3萬元左右。
西安、鄭州、瀋陽、太原等多個城市的公墓均有萬元墓地在售，但是數量較少。墓地價格較高的為廣州、杭州。廣州市墓地價格基本維持在8萬—15萬元之間，杭州市墓地大多為6萬元起步。
除墓地外，這些陵園還要收取首期20年管理維護費，費用標準各有不多，多數為每年按墓穴價格的1%收取，也就是一次性收取20%。上述價格並不包括墓碑刻字和安葬服務。
影響墓地價格的因素都有哪些呢？
4月2日，記者從多名殯葬行業從業人員處瞭解到，陵園地理位置、園內環境、佔地面積、墓碑位置、風水等，都會影響墓地的價格，“即使是同一個城市，不同的陵園公墓價格也會存在很大的差距。”西安某公墓的工作人員介紹。
“採用不同的墓碑石料、墓地護欄和雕刻等，墓地的價格也不同。”該工作人員表示，“我們這邊也有9800元的在售，面積稍小一些。”
據瞭解，此類低價墓地屬於平板式墓地，沒有立碑，位置也相對差一些，面積剛好能放一個骨灰盒。而高價的墓地周圍則有綠化、過道、護欄等，佔地面積可達4平方米左右，可以安葬4個骨灰盒。
上海某公墓一套雙穴立碑墓地售價23萬元。圖片來源/網站截圖
30省份實施惠民殯葬政策 部分省份減免基本殯葬費用
上游新聞記者瞭解到，我國殯葬行業管理制度正式邁入軌道僅有二三十年時間。
公開信息顯示，1950—1955年，我國着力改造舊殯葬業，建立殯葬新秩序。城市中陸續設立殯儀館、火葬場、殯儀服務公司等。1985年2月8日，國務院發佈首個殯葬法規性文件《關於殯葬管理的暫行規定》，此後多次完善並修訂殯葬管理條例，推動了我國殯葬服務行業的發展。
但由於殯葬行業的特殊性，收費高昂、暴利等問題備受詬病，此前多地還被曝出“天價殯葬”的情況。對於一些地區百姓直呼“葬不起”的情況，有關部門從行業法規、制定行業標準規範、實行政府指導價、加大監管力度方面做出努力。同時，制定惠民政策、鼓勵節地生態安葬等，主要涉及四個方面，分別是法治、綠色、惠民和文明等。
例如，2018年新修訂的《殯葬管理條例》提出突出公墓的公益屬性，明確公益性公墓、骨灰堂的墓位、格位價格實行政府定價並動態調整。規範殯葬服務機構，不得巧立名目，不得誤導、捆綁、強迫消費，不得限制使用自帶的合法喪葬用品。
此後，“地方版”的殯葬管理辦法陸續發佈。
截至目前，全國有30個省份已實施了惠民殯葬政策，部分省份不僅為低收入羣眾制定補助政策，還持續加大力度，減免全部基本殯葬費用。根據四川省民政廳消息，2019年開始，四川省户籍人口去世後到殯儀館火化的基本殯葬服務費用全部由政府買單，2019、2020年兩年共為37.3萬餘名逝者家庭減免基本殯葬服務費用2.83億餘元。
4月1日，記者從廣東省人民政府獲悉，廣東省持續落實城鄉居民殯葬基本服務免費政策。“十三五”期間，廣東共免除殯葬基本服務費用總額約27億元。
各地還對亂收費、捆綁消費採取了相關措施。按照有關規定，各殯儀館基本殯葬服務實行政府定價，選擇性殯葬服務實行政府指導價，殯葬用品實行市場調節價。多數公墓價格則實行市場調節價。同時，對殯葬服務費用、公墓價格均應進行公示。
“最近幾年很少聽説天價墓了，我們這普遍是兩三萬元，最貴的墓地20萬元左右，面積也更大。”遼寧省瀋陽市某公墓工作人員稱，“我們公墓價格不僅在辦公區域內張貼，還在官網上發佈了價格公示表。”
瀋陽市某公墓在網站上發佈價格公示。圖片來源/網站截圖
殯葬新選擇：生態葬
從土葬到火葬，從火葬到生態葬，我國殯葬改革的步伐從未停息。
由於公墓需求逐年擴張，現有公墓數量已日益緊張。目前江蘇省公墓可用墓位有281.4萬個，每年火化遺體約50萬具。據此測算，現存公墓僅能滿足5年需求。
為推進移風易俗、倡樹文明殯葬新風，全國至少24個省份出台了推行節地生態安葬的具體實施意見。多地發放安葬補貼金鼓勵壁葬、樹葬、海葬、花葬、草坪葬等節地生態葬，補貼金額各不相同，其中最高可補貼6000元。
例如，重慶市已出台若干惠民殯葬政策，免除城鄉困難羣眾1500元限額基本喪葬服務費，由財政補助。截至2020年底，重慶市已累計為9.3萬名困難羣眾免除基本喪葬費1.23億元。困難羣眾死亡後實行火葬、其骨灰在本市公墓選擇節地生態安葬的，每位補貼對象可享受節地生態安葬補貼3000元。
補貼力度最大的要數山東省。據瞭解，山東多地出台了生態安葬獎補政策，對逝者家屬補貼1000—6000元，積極推行海葬、樹葬、花壇葬、草坪葬等文明生態葬。
上游新聞記者 張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