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關行政複議與訴訟：非減免税貨物受益人是否應受行政處罰？

     2015年11月12日，華**瑞公司與中**地公司簽訂ZD-151028-A號《代理進口合同》，委託中**地公司從新西蘭進口荷斯坦青年母牛800頭，娟姍青年母牛200頭。根據該合同約定：在國外選牛結束後，甲方專家(華**瑞公司)及乙方商務代表(中**地公司)在《選牛清單》上簽字確認，運往中國的種牛必須是該清單上的種牛。2016年3月，雙方派員前往新西蘭選牛並簽署了《選牛清單》(耳號詳見清單)。2016年4月1日，中**地公司代理華**瑞公司進口的青年母牛在澳大利亞裝船啓運(其中荷斯坦青年母牛800頭，娟姍青年母牛200頭)。

    2016年4月5日，華**瑞公司在農業部辦理了審批編號為2016年農牧畜種進(出)審字第087-088號的《農業部動植物苗種進口審批表》。2016年4月20日，中**地公司向天津新港海關申報進口荷斯坦青年母牛800頭，娟姍青年母牛200頭(報關單號：020220161000064443)。根據財關税(2016)64號《財政部、海關總署、國家税務總局關於“十三五”期間進口種子種源税收政策管理辦法的通知》，華**瑞公司經批准後可享受免徵進口環節增值税的優惠政策，但因“十三五規劃”2016年的減免税政策未下達，華**瑞公司無法辦理海關征免税證明，為保證國家税收徵收，新港海關要求進口企業在進出口貨物徵免税證明辦妥前以徵收税款保證金的方式申報進口。

    2016年4月23日，船舶到達天津港，華**瑞公司共進口青年母牛998頭(荷斯坦青年母牛800頭，娟姍青年母牛l98頭。2頭娟姍青年母牛在輪船上死亡，有船方開具的死亡證明)。該批母牛於2016年4月24日進入中**地公司天津隔離場並按耳標顏色分羣飼養，進行為期45天的隔離檢疫。2016年6月6日，天津出入境檢驗檢疫局出具了編號為120000116044588的《動物檢疫證書》《入境貨物檢驗檢疫證明》《檢驗檢疫處理通知書》，證明中**地公司代理華**瑞公司進口的998頭母牛全部合格。2016年6月7日，華**瑞公司派員在隔離場進行監裝時，認為其中58頭荷斯坦青年母牛不符合其採購標準，不同意裝運，最終實際裝運數量為荷斯坦青年母牛742頭、娟姍青年母牛l98頭，共計940頭，從天津新港海關運至張掖市生態工業園區養殖。中**地公司將華**瑞公司拒絕接收的58頭荷斯坦青年母牛運往其全資子公司賀蘭中地生態牧場有限公司暫時飼養。

    2017年3月31日，華**瑞公司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進出口貨物減免税管理辦法》第三十七條在海關監管年限內，減免税申請人應當自進口減免税貨物放行之日起，在每年第1季度向主管海關報告減免税貨物使用狀況的規定，向酒泉海關遞交《減免税貨物使用狀況報告書》，所附《減免税進口貨物使用情況明細表》中載明減免税貨物數量為荷斯坦青年母牛800頭、娟姍青年母牛200頭，共計1000頭。2017年12月26日，酒泉海關去往華**瑞公司實施減免税核查期間發現華**瑞公司實際接收母牛940頭。

    2018年2月26日，酒泉海關製作酒關（2018）001號《涉嫌走私、違規線索移交單》，以“中地公司涉嫌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第五十七條規定”為由，將材料郵寄至其隸屬的蘭州海關。2018年3月15日，蘭州海關以“中地公司和華瑞公司的上述行為涉嫌違反《海關法》第五十七條，依據《海關法》第八十六條、《海關行政處罰實施條例》第十八條第一項、第三十三條”為由，對該案立案調查。2018年8月21日，蘭州海關作出蘭關緝告字（2018）0008號《行政處罰告知單》，於8月23日送達給華**瑞公司。華**瑞公司對此不服，向蘭州海關提交《行政處罰陳述與申辯書》，2018年9月10日，蘭州海關作出蘭關緝復字（2018）1號《申辯答覆書》並送達華瑞公司，9月12日，蘭州海關作出《處罰決定書》及蘭關緝責字（2018）0004號《責令辦理海關手續通知書》，並於9月15日郵寄送達至華瑞公司。華瑞公司不服該《處罰決定書》，向本院提起行政訴訟。

爭議焦點：

    華**瑞公司訴稱，1.請求撤銷蘭州海關作出的《處罰決定書》，並返還華**瑞公司已繳納的罰款1萬元；2.本案訴訟費用由蘭州海關承擔。事實與理由：2015年，華**瑞公司與中地公司簽訂《代理進口合同》，委託中**地公司代理進口1000頭新西蘭母牛。2016年3月，雙方選定母牛並簽署《選牛清單》；2016年4月1日該批母牛裝船起運，4月23日到達天津港，2頭母牛在運輸過程中死亡。2016年6月7日，華**瑞公司在隔離場監裝母牛時，發現有58頭母牛不符合採購標準拒絕裝運，中**地公司認可後退回58頭母牛貨款。2016年6月11日，華瑞公司實際接收母牛940頭，此日取得該940頭母牛的所有權，按照法律規定及進口使用目的一直飼養至今。華**瑞公司在進口母牛過程中，委託中地公司進行代辦，並已向農業部辦理了《農業部動植物苗種進口審批表》、向酒泉海關辦理了《進出口貨物徵免税證明》等進口免徵税母牛的相關法定手續，不存在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第三十七條規定的情形，華**瑞公司未實際取得未接收的58頭母牛及死亡的2頭母牛的所有權，而是由中地公司自行處置了這58頭牛。綜上，華**瑞公司不存在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第三十七條規定的情形，蘭州海關的處罰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應當予以撤銷。

法院認為：

    華**瑞公司稱其未取得58頭母牛的所有權，不應當承擔處罰責任。首先，案涉58頭母牛是華**瑞公司委託中**地公司進口的1000頭母牛中的一部分。因此華**瑞公司進口的1000頭母牛是作為種源的免税品，應該由針對進口免税貨物的相關法律及規定進行約束。其次，根據華**瑞公司與中**地公司簽訂的《代理進口合同》，中**地公司是代理商，華**瑞公司是案涉母牛的收貨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第五十四條之規定，進口貨物的收貨人是關税的納税義務人。因此華**瑞公司是該1000頭母牛的納税義務人，依法享有免徵進口環節增值税的優惠政策。且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進出口貨物減免税管理辦法》第三十六條、第三十七條之規定，華**瑞公司應當按照海關規定保管、使用進口減免税貨物，依法接受海關監管，並在海關監管年限內，在每年的第1季度向主管海關報告減免税貨物的使用狀況。然而自2016年6月7日華**瑞公司接收940頭母牛至2017年12月26日酒泉海關進行核查，華**瑞公司一直以1000頭母牛的數量上報海關，從未主動向海關報告另外60頭母牛的去向，致使除在船上死亡的2頭母牛以外的58頭母牛脱離海關監管，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第三十七條未經海關許可，不得對海關監管貨物進行其他處置的規定。華**瑞公司不能以不是58頭牛的受益人為由推脱自己負有的監管報告義務，更不能以此對抗蘭州海關的行政處罰。

張嚴鋒海關行政處罰複議與訴訟律師團隊提示：             

    《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進出口貨物減免税管理辦法》第十五條 減免税申請人申請變更或者撤銷已簽發的《徵免税證明》的，應當在《徵免税證明》有效期內向主管海關提出申請，説明理由，並提交相關材料。第二十六條 在進口減免税貨物的海關監管年限內，未經海關許可，減免税申請人不得擅自將減免税貨物轉讓、抵押、質押、移作他用或者進行其他處置。

    本案華**瑞公司為減免税申請人，承擔減免税貨物相應法律義務，其因與中**地公司的貿易糾紛而拒絕接收58頭荷斯坦青年母牛的客觀事實，無法對抗其為減免税申請人的法律事實，亦不免除其處置減免税貨物需向主管海關進行申請審批等法律義務。華**瑞公司因58頭母牛質量問題而拒絕接收，並自行通過財務退款索回該批貨物預付的貨款，其實質是主動放棄並轉移了該批減免税貨物的所有權，客觀上致使酒泉海關對該減免税貨物失去監管。華**瑞公司事後未及時向海關報告該問題，且虛假上報減免税貨物使用情況，構成擅自處置減免税貨物的違法行為。因此，華**瑞公司不能以其非58頭母牛受益人為由推脱其負有如實向海關報告減免税貨物的監管義務，更不能對抗蘭州海關的行政處罰。

                                                                                               上海峯京律師事務所                                                                                                                                

                                                                                                         張嚴鋒 耿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