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沒去過敦煌,就別説你懂得中國

由 終廷花 發佈於 綜合

pstrong人人心中都有一個敦煌。/strong
strong一個是史上的敦煌。/strong
strong敦煌,是一個地名、一段歷史、一門學問、一種藝術、一份念想。/strong它神秘又慷慨,荒涼又瑰麗。
《雨中耕作圖》,莫高窟第23窟,北壁西側,初唐壁畫。
如果公元前140年張騫沒有自告奮勇出使西域,如果他死在匈奴人帳下或在被匈奴人扣留的14年中的某一年放棄了完成使命的努力,敦煌就無法直接與中亞、西亞相連,德國曆史學家李希霍芬就不會想到“絲綢之路”的名字,核桃、葡萄、石榴、蠶豆、苜蓿就沒法在中原栽培;胡琴和汗血馬不會傳入,蠶絲和冶鐵術也不會輸出。
如果公元前111年漢武帝沒有設置河西四郡,沒有從內地遷移居民到敦煌郡屯墾戍邊,就不會有敦煌崛起為六縣之首、到漢平帝元始二年(2)人口超過3.8萬人的結果,也不會有漢朝邊境的鞏固,絲綢之路的繁榮。
2004年10月23日,正在修復中的莫高窟第85窟壁畫。/視覺中國
如果366年的那個傍晚樂僔和尚化到了齋飯,如果他不是走到三危山下的大泉河谷再也走不動,如果他來晚了或來早了,如果他不巧背對着三危山的方向以致錯過夕陽金色的餘暉,他就不會產生偉大的幻覺,看見三世佛、菩薩和飛天在金光中一齊顯形,也就不會開鑿出莫高窟的第一個洞窟。
如果敦煌不是一個全年日照超過3246小時、蒸發量2486毫米、平均降水量卻只有39.9毫米的乾燥之地,如果這裏不是夏天可以熱到40℃以上、冬天可以冷到零下20℃以下的西北城市,如果它不是被沙漠戈壁環繞,也不可能留住10世紀之前的壁畫,讓今天的訪客重歷當年的盛況。
如果王圓籙不是退伍之後無家可歸當上了道士,如果1898年他沒有從陝西來到莫高窟,並願意在此清理洞窟積沙,如果1900年初夏他僱請的敦煌貧士楊果沒在第16窟內設案接待香客,且在洞窟北壁上磕煙袋鍋子,就不會有藏經洞的發現,以及日後引發的種種爭議與爭奪。
如果伯希和沒有收到伊犁將軍長庚贈送的唐代佛經寫本,如果他沒有緊隨斯坦因的腳步於1908年來到莫高窟,如果他不是精通漢語而要倚仗翻譯、在藏經洞待了三個星期翻閲了每一本經卷,如果他沒有將藏經洞最精華的6000多卷寫本和200多幅畫卷帶到法國,就不會有敦煌學成為世界顯學的奠基。
如果1935年的那個秋日,常書鴻沒有在巴黎塞納河畔的舊書攤上翻到伯希和主編的《敦煌石窟圖錄》,他不會歸心似箭,如果1942年他沒有應承徐悲鴻擔下籌備“敦煌遺書研究所”的重任並忍受苦鹹的水和冰冷的洞窟環境,如果研究所被解散後他沒有領着大家堅持臨摹,就不會有今天的敦煌研究院,也不會有莫高精神的傳承。
如果1938年李丁隴像“赴敦煌探險隊”裏的其他11個成員一樣剛到嘉峪關就退縮了,如果他沒買到皮襖和氈靴,如果往西走了一個月他也沒能走出荒原,如果他的草鋪上沒有那牀破被子,如果他爬樹上洞窟時摔死了,如果他畫不完“極樂世界圖”,如果他沒在西安辦成“敦煌石窟藝術展”,那張大千就不會產生去敦煌的念頭,于右任也不會去敦煌考察。
2019年9月12日,敦煌鳴沙山月牙泉景區,從直升機上俯瞰“沙漠之泉”全貌。/王景春
如果張大千變賣200張古畫和家產也沒湊夠5000兩黃金,如果他沒有從青海塔爾寺請到喇嘛畫僧昂吉、三知、格郎、羅桑瓦茲和杜傑林切做幫手,如果他沒有從西藏搞來石青、石綠和硃砂,不會種菜、養鴨、採蘑菇,如果他沒有深夜趕畫寄回四川託人代售籌款,如果1943年3月22日那個清晨他被土匪打死了或者三個月後在榆林窟被阻道的野狼吃了,就不會有276幅敦煌壁畫臨摹品,不會有蘭州、成都、重慶、上海、東京摹本展的轟動,不會有敦煌熱,也不會有他晚年潑墨潑彩畫風的發端。
如果1979年平山鬱夫沒有到訪敦煌,就不會有日本援建敦煌石窟保護研究陳列中心。如果不是他向敦煌研究院捐款2億日元,就不會有中國敦煌石窟保護研究基金會。如果他不是一生70多次沿絲路考察的虔誠敦煌粉,就不會有敦煌向東洋畫學生敞開大門,也不會有一代代敦煌畫家赴東京藝術大學進修。
2019年9月12日,榆林窟。榆林窟東崖分上下兩層洞窟,上層洞窟的棧道為後世所建,崖面本身並無棧道遺蹟。有學者推測,起初開鑿時,上層洞窟前有坡地,後來坡地逐漸消失,形成今天的峭壁。/禤燦雄
幸運的是,以上所有的如果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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