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軍嫂的獨白:此刻,我需要你的簽字
央廣網8月23日消息(姬田田)每一位軍人為國奉獻的背後,都飽含親人們的默默付出。今天的軍旅文學之窗,播送散文《一名軍嫂的獨白:此刻,我需要你的簽字》,講述武警某部上士朱彥甫的妻子姬田田對軍人丈夫的理解與支持。
“您好,在麻藥注射前我們需要您丈夫簽字確認。”
“他回不來……”
“什麼事情能比妻子生產更重要?”拿着表單的護士一臉的詫異和不解。一瞬間,我心裏壓抑已久的委屈、傷心和身體的疼痛,隨着眼淚一起決堤。這個時候,我的丈夫——那個被我萬般掛念又萬般埋怨的人,最終還是沒能出現在我的身邊。
還記得,在這次生孩子之前的除夕夜,伴隨着零點鐘聲的準時敲響,窗外的炮竹聲噼裏啪啦、不絕於耳,我躲進房間關緊門窗。窗外這樣熱鬧,家裏卻寂靜無聲,節日熱烈的氣氛似乎與我無關,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等到外邊的鞭炮聲變小了,我拿起手機,止住抽泣,揉揉淚水模糊的眼睛,撥通了新年第一個電話。
“你什麼時候回來?第一個孩子出生你就沒回來,這次還不行嗎?”
“快了快了,中隊已經同意了,過完年,我就回去,機票都訂好了,一定趕上我們孩子的出生。”視頻裏,剛站完崗的他,臉凍得紅撲撲的,一字一句都説得有些僵硬。
“好,不準變卦。”
我們的這次視頻才剛2分4秒,因為擔心在一旁熟睡的女兒被驚醒,他匆匆囑咐我照顧好自己後,就掛斷了電話。
這時,樓下鄰居一家三口點燃的煙花綻放出斑斕的色彩,照亮了小院。那一刻,我在心裏默默重複着這個心願。誰料,新冠肺炎疫情突然襲來,對於他的這次休假能否如期歸來,我們也有預感,只是心照不宣,隻字未提。
隨後的日子裏,我每天睜眼第一件事就是看着不斷攀升的數字,手中的馬克筆在日曆上勾畫着希望。隨着第二個孩子預產期日益臨近,我想要他回家的心願越來越強烈,而他卻越來越忙,每次通話説的最多的就是那句“照顧好自己”。
終於有一天,他打來電話:“對不起,親愛的,我可能回不去了,形勢嚴峻,執勤繁忙,我必須得留下。”
電話這頭的我來不及避開孩子,就失聲哭泣。那一刻,我充滿委屈,兩次懷孕,孕檢時他不在,開心時他不在,難過崩潰時他也不在。我多想在進入產房前時,能夠牽着他的手,孩子一出生,就能看到爸爸和媽媽。可最終,他還是讓我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幻滅成煙。
看到我落淚,大女兒跑到房間裏,把去年他回來時我們一起拍的全家福遞到我手中,問我:“媽媽,爸爸還能回來嗎?”我一時無語,只好把她緊緊摟在懷裏,看着照片裏的他,想起我們一路走來的愛情和婚姻。
之後,我們隔着屏幕相互瞭解彼此。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表白:“你願意成為跟我風雨共擔的妻子嗎?”我並沒有直接回答,心裏還挑剔他的求婚怎麼這樣隨便和突然,可卻又衝着他不住地點了點頭。領證的那天,正是3月裏最好的時光,一路上微風習習,春花爛漫。
嫁給他之前,我就知道,當軍嫂的路註定是孤獨的,我也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為了能夠和他在一起,我去了他的駐地應聘工作,而他卻迎來了三個月的封閉集訓。這三個月的時間,不止是在鍛鍊他,更是在考驗我。
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內心慌亂不安卻只能自己默默扛下來,思念無助時,一個電話打過去卻遲遲沒有迴音,除了等待,別無他法。為了不讓自己多想,我努力讓自己充實起來,工作回來用畫筆記錄着每一天的心情。相距咫尺卻不能相見,這份孤單的“浪漫”,陪伴我度過了那近乎煎熬的三個月。
第一次懷孕的消息,是在雙方父母的共同期盼下到來的,他在高興的同時,心裏卻隱隱不安。隨着我工作的吃緊,他又不能時常回家,行動不便的我不得不搬回老家,雖然雙方的父母都在很好的照顧我,但作為一個妻子,我還是希望丈夫能陪在身邊。
第一次生孩子,他沒能回來,我最終沒有怪他。這次第二次進產房,他仍然沒有回來,我依然不怪他。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名武警戰士,他在默默守護着祖國和人民的平安,我既然選擇嫁給他,就應該理解他、心疼他。他寫給我的長信,打給我的電話,那些安慰和問候,還有浪漫的小驚喜,成為我驅趕心中委屈和孤獨的燦爛陽光。
這一次,母親接過護士遞過的筆,在《麻醉知情同意書》上籤了字,簽完後,她看着我,眼神裏寫滿了心疼。而躺在產牀上的我,向媽媽擠出一個笑容。在心裏,我也暗自激勵自己,一定要堅強和努力,在他不能歸來的時候,照顧好自己,替他守候這個新生命的降生。
作為一名軍嫂,幸福對我而言,不只是陽光、花香和思念,還有一身戎裝的他。我相信,一路荊棘過後,所有美好終會如期而至。有一天,他會戎裝歸來,站在我的面前,拍一拍一路的風塵,奔向他還未謀面的孩子,回到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