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情
1979年2月24日,經過整整一週血戰,我軍終於掃清了越北重鎮高平的外圍,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對高平發起總攻。負責高平地區作戰的越軍第346師作困獸之鬥。經過7個小時激戰,我軍於2月25日凌晨佔領高平。
不過,在清理戰果時,我軍發現俘獲的越軍並不多,且經過甄別,多為地方民軍。毫無疑問,戰況不利時,擅長開溜的越軍第346師大部,利用對當地地形、民情瞭如指掌的優勢,逃入了山中,潛藏於洞穴,伺機再起。許世友接到部隊報告,下令各部在高平地區展開拉網式清剿。
這清剿工作比打正規戰還要費勁。一些越軍散兵藏在洞穴裏頑抗,給清剿部隊造成了極大的麻煩。部隊總結認為,火焰噴射器是“掏洞神器”。一罐子稠化油噴過去,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為此,許世友還指示,讓後方將庫存及無作戰任務部隊的火焰噴射器集中前運。
和掏洞相比,更困難是甄別越軍身份。從抗美戰爭時起,越軍就養成了一旦戰事不利,就脱下軍裝混跡於百姓中的習慣。而我軍出境作戰前,曾反覆強調了異域作戰的紀律,其中重要的一條,是將越軍與越南老百姓區別對待,將持械抵抗之敵和放下武器的越南軍民區別對待。無論是從角度還是從實際效果看,這些紀律都是十分必要,而且卓有成效。
幾十年未打過反游擊戰的我軍,在實踐中摸索,總結提高得很快。由於越南長期宣傳的影響,在清剿初期,我軍在山裏找到的越南老百姓,見到我軍十分害怕,大多戰戰兢兢,渾身發抖。但那些偽裝成老百姓的越軍散兵,則從容鎮靜得多。因為越軍中的基層和中層指揮官,有很多到中國受過訓。他們回國後,將我軍的真正情況與朋友、同僚和部屬交流,知道我軍從來都是仁義之師,因而面對我軍清剿時並不害怕。
在清剿時,右手食指是否有長年扣扳機磨出來的繭子,肩上是否有扛槍、扛火箭筒壓出的紅印,抽煙的頻率和習慣,鞋子是否是配發,等等,都是可供甄別身份的細節。在經歷了初期的恐懼後,越南百姓見我軍秋毫無犯,而且主動接濟他們食品和衣物,為他們免費治病,與黎筍的宣傳完全不同,膽子便漸漸大了起來,甚至還主動指認混跡於百姓當中,未被我軍甄別出來的越軍散兵。
不過,越南百姓和越軍基層士兵相對來説好爭取,但越軍軍官卻要頑固得多。
有一天,一支偵察分隊在山上清剿殘敵,突然發現有2個越軍在山裏活動,估計是在藏身之處躲久了,儲備食品耗盡,餓得受不了,才冒險出來找吃的。偵察兵二話不説,馬上散開成戰鬥隊形,三面包抄過去,打算抓活的。
這兩個越軍也挺警覺,發現動靜,立即扭頭就往山上跑。這一跑起來,偵察兵立即發現情況不對。那兩個越軍中居然有一個女兵,而且明顯懷有身孕,身形笨重。作為一支仁義之師,偵察兵們只開槍擊斃了持槍瘋狂還擊的越軍男兵,無人朝這個懷孕的越南女兵開槍。
這名越南女兵雖説暫時性命無礙,但畢竟挺着大肚子,既跑不快,更跑不遠。不一會兒,她就一屁股坐在山上一塊大石頭上,一邊取出一支54式手槍,頂上火,一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這下可不好辦了。她手中有槍,想抓活的,就得冒極大風險,搞不好就得付出人員傷亡的代價。而且受地形限制,偵察兵們又沒法在正面吸引其注意力的同時,派人從側後繞過去,從後面猛撲捕俘。
大夥兒就地尋找隱蔽物,找來翻譯勸降。見翻譯説話不管用,偵察兵還從山下找來對我軍政策已有了解、態度業有改觀的越南百姓現身説法。在宣傳我軍優待俘虜政策的同時,苦口婆心地規勸對方為自己腹中的孩子想想。
可是,翻譯和越南老百姓輪番喊話,勸到中午,那越南女兵居然油鹽不進。偵察兵們可憐她,將水壺和乾糧袋扔過去,讓她解解飢渴,她竟然正眼都不瞧。眼見一個越南女兵,竟然牽制了清剿部隊的行動,這是哪一個指揮員都不會容忍的。眼見好話不聽,我軍通過翻譯向對方下達了最後通牒:再不放下武器,就必須承擔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
最後,我方2名戰士在接近女兵時,女兵竟然向我方開槍。兩名戰士儘管生命受到威脅,依然保持極大的剋制,被迫開槍還擊。但兩名戰士卻都不約而同地手下留情,未傷其要害。
處置此事的過程和細節,都被越南百姓看在眼裏,這比什麼宣傳都更管用。他們心裏明白,解放軍是世上少有的仁義之師。
1979年6月5日,中方釋放第三批越軍戰俘487人。臨行前,有11名越軍女俘緊緊地擁抱着我方護送的女醫生、護士,翻譯,熱淚盈眶,不忍離去,有的還抱頭痛哭,泣不成聲。當年6月20日,中方釋放的第五批越軍戰俘354人,包括31名越南女兵。其中有16名越南女俘激動得流淚,有21名越南女俘和我方女工作人員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