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裕鹹生前照片。受訪者供圖
“上訪者陳裕鹹被毆打致死案”，一審判決引發輿論關注。
2017年6月3日，陳裕鹹第一次到北京上訪。次日，他被北京神州暢行汽車租賃有限公司的12個截訪成員攔截後毆打致死。陳裕鹹被截訪人員毆打致死3年零5天后，綽號老紀、和尚、東北、法海、老於、老黑等12個非法截訪者的判決下來了。
據新京報報道，6月9日，北京市二中院作出一審判決，12個截訪人員均犯故意傷害罪分別獲刑3至14年，其中主犯牛力、蘇日力格獲刑14年，陳雲、郭林鋆獲刑11年。
正義遲到了，但沒有缺席。12名截訪人員獲刑，對陳裕鹹在天之靈無疑是種告慰。
從陷入“種子懸案”被拘留、支付取保候審保證金及賠付受損農户費用，到2017年6月上訪反映後被非法截訪人員毆打致死……陳裕鹹之死，是一幕不折不扣的人間悲劇。
3年來，該案在司法層面激起了不少迴響：從法院認為陳裕鹹情節顯著輕微、不構成犯罪，決定撤銷陳裕鹹“銷售偽劣種子案”，到全部非法截訪者被繩之以法，正義的身影愈發抵近，正義的輪廓愈加完整。
那些曾囂張一時的非法截訪者，因為侵犯公民的生命健康權益，均受到了刑法的嚴厲制裁，特別是主犯牛力、蘇日力格、陳雲、郭林鋆，四人均獲10年以上的重刑。一門內外勾連的“好生意”，最終換來的是沉重的違法代價，這對那些枉顧法律、漠視生命者也是種警醒。
跳出個案看，這次判決還傳遞出強烈的法治信號。相關惡勢力團伙成員被定罪量刑，折射出國家司法機關掃黑除惡的態度和決心：沒有人可以剝奪公民的生命健康權利，更沒有人可以把暴力威脅、毆打他人當作發財致富的“搖錢樹”。截訪跟黑惡化手段媾和，也為法治所不容。
十多名截訪人員獲刑，意味着該案離正義更近了一步。接下來，該案牽涉的更多亂象，顯然也需要置於法律視野下一併打量。
從報道的情況看，被害人家屬還訴諸法庭，要求其確認上猶縣政府截訪行為違法，並賠禮道歉、賠償損失。2019年4月，此案已在贛州中院開庭審理。
從法律上看，這份訴求並不過分。回看案件的經過，牛力等非法截訪者的“倒行逆施”，並非“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當地有關部門多年來是否存在參與非法截訪的事實，也應該在法律的框架內得到進一步的審視。
2018年，死者陳裕鹹長子陳維樹與次子陳維彬在北京二中院門前合影。受訪者供圖
非法截訪，無論何種名目，都涉嫌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故意傷害，不僅有違《信訪條例》，也違反了《刑法》《治安管理處罰法》和有關司法解釋，即便有“官方合作”背書，有關部門也應依法作出賠償，有關責任人員也應被追責。
考慮到訴訟案件的關聯性，此前行政訴訟裁定中止的確合乎規定。但目前刑事案件已經落幕，12名相關截訪者獲刑，接下來行政訴訟也應儘快重啓，該追責的追責，該處理的處理，給陳裕鹹親屬和公眾更完整明晰的交代。
因截訪引發的案件，陳裕鹹案並非個案。之前的劉明霞自縊身亡案，也是當地政府截訪，採取封閉看管和毆打體罰等違法措施後，所釀成的死亡“惡果”，尚德松、楊新軍、謝守泉、王煥磊等四名被告人，分別被判非法拘禁獲有期徒刑三年至六年不等。但涉事地方政府卻未曾被“訴諸公堂”。該案行政訴訟走向如何，也令人關注。
是以，在12名截訪人員獲刑後，一度中止的陳裕鹹家人狀告縣政府行政訴訟案，也勢必會受到聚焦。從刑事訴訟到行政訴訟，期望法律的齒輪持續滾動，還原事實真相，伸張司法正義，也更好地傳遞法治精神。
□吳真晗（法律學者）
編輯 陳靜 校對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