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出口大超預期,與PMI出口訂單指數回落、企業草根調研的感受不一致,有三個原因促成這一結果:疫情供需影響的時間差、低基數、國內復產補出口(尤其是防疫物資)。但短期超預期並不意味着出口向上的拐點已經出現。
摘要
4月出口數據超預期,我們認為主要源於三個因素:
核心原因是疫情影響在供需時間差的反應。疫情爆發初期,管控措施帶來生產停滯,供給端矛盾大於需求端,疫情國出口受到直接影響,需求回落滯後(必選消費和防疫物資支撐),帶來進口端短期韌性。4月集中體現海外疫情爆發期情況,海外疫情國需求滯後回落對國內出口仍然存在支撐。
2019年同期低基數影響。若按照12-17年環比均值來看,4月出口將回落至-5%左右。
國內復產補出口影響。我們認為對比韓國出口回落,發達經濟體基本面快速惡化,國內出口不降反升,部分源於國內前期疫情影響,復工復產使得4月出口仍然存在補出口的因素。
出口端,分國家來看,4月對疫情集中的發達國家出口出現大幅反彈,新興市場國家出口疲弱,從側面印證疫情影響的時間差干擾。從產品結構角度來看,4月高新技術產品、機電產品均出現回升,大概率與前期訂單相關。勞動密集型產品中,服裝出口仍處於回落狀態,但紡織紗線出現大幅提升,該部分產品與醫療物資出口和海外疫情產品替代相關。我們前期強調在消費品和初級產品方面,疫情影響下,國內替代的邏輯兑現更加容易,若第三波新興市場疫情衝擊來臨,這一邏輯兑現仍然存在空間。
進口端,內外夾擊帶來4月進口同比增速大幅下行:
外部來看,海外疫情拖累國內加工貿易,同時原油價格的大幅下行也拖累了國內大宗貿易。
內部因素來看,國內需求修復仍然相對疲弱,大宗商品中銅材和原油進口數量仍然不容樂觀。
中國對主要發達經濟體進口回落幅度較大,年內中美貿易一階段協議達成難度較高,特別是疊加能源價格下行,需求修復緩慢,在製成品與能源品進口方面達標面臨着不小的困難。
我們認為外需超預期的三個因素不可持續,基於PMI新出口訂單回落與全球經濟增速大幅下行的判斷,外需向上拐點沒有到來。此外,需要額外警惕兩方面的不確定性,一是歐美復工後的疫情二次爆發風險,二是中美關係擾動影響。
正文
4月出口增速轉正,市場並沒有迎來預期之中的衝擊落地,國內出口反彈與同期韓國出口的大幅下行以及PMI新出口訂單的下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們認為三個因素促成了出口的超預期:
核心原因是疫情影響的特殊性。疫情初期由於管控措施帶來生產停滯,供給矛盾大於需求矛盾,因此疫情爆發階段首先衝擊一國出口,而由於必須消費和防疫物資的需求使得疫情國進口韌性則相對較高。4月衡量了海外疫情爆發期,遵循疫情的影響特徵,海外疫情國出口直接受到影響,需求回落滯後,進口端韌性高,對中國的出口帶來支撐。
二是2019年4月出口低基數的影響。若按照12-17年環比均值來看,4月出口將回落至-5%左右。
三是疫情影響下的補出口影響。我們認為對比韓國出口回落,發達經濟體基本面快速惡化,國內出口不降反升,體現了國內前期疫情帶來出口交付延遲,復工復產使得4月出口仍然存在部分補出口的因素。
以上因素並不構成對後續國內出口的支撐,海外在4月底5月初陸續開始復工,供給端問題緩解,矛盾轉向需求端後自然會影響我國出口。低基數因素後續也不復存在,5月出口端還面臨高基數問題。因此,我們認為外需衝擊雖然在4月沒有到來,但遲到不意味着缺席。
一、4月出口超預期主因疫情影響時間差與低基數干擾
4月按美元計,中國出口同比增速達3.5%,較3月同比增速大幅反彈10.1個點,並沒有出現市場普遍預期的衝擊落地(圖1)。4月出口數據無論是與宏觀層面的韓國出口數據、PMI新訂單下滑,還是與微觀的出口集裝箱運價指數、八大樞紐集裝箱吞吐量都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這種少有的反常現象,我們認為主要源於疫情影響的特殊性。
從國內疫情發展來看,疫情爆發初期,一季度我國進口下行幅度非常有限,而出口出現大幅下降,這體現的是疫情爆發階段供給矛盾更加顯著,管控措施使得生產回落快於需求,因此生產的停滯直接帶來出口端下行,而需求的滯後回落則體現在進口的短期韌性較高。
當前來看,海外疫情的影響體現出了同樣的特徵。4月是集中體現海外疫情爆發的階段,由於海外管控措施帶來生產停滯,對海外疫情國出口直接帶來抑制,進而影響國內的進口端,但海外需求滯後回落帶來短期進口韌性,特別是必須消費品以及一些防疫物資的進口,對國內出口帶來了支撐。
分國家與地區來看,4月中國對疫情相對集中的發達經濟體出口反而出現回升,這也從側面印證了疫情對國內與海外影響模式的一致性。具體來看,對發達經濟體出口中對日出口增速反彈最大,對歐盟出口雖然出現反彈但增速仍然維持負增長(圖2)。與此同時,中國對東盟和對金磚國家在4月的出口表現較弱,對東盟出口仍然維持正增長(圖3)。整體來看前4個月,我國對東盟、“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逆勢增長,對歐盟、美國和日本進出口下降。
從產品結構角度來看,4月高新技術產品、機電產品均出現回升,與對發達經濟體出口大幅反彈表現相一致(圖4)。其中自動數據處理設備及附件產品出口反彈最為迅速,集成電路出口維持正增長,但表現平平。勞動密集型產品中,服裝出口仍處於回落狀態,但紡織紗線出現大幅提升,該部分產品與醫療物資出口和海外疫情下產品替代相關(圖5)。我們前期強調在消費品和初級產品方面,疫情影響下,國內替代的邏輯更容易兑現,若第三波新興市場疫情衝擊來臨,這一邏輯兑現仍然存在空間。此外,我們注意到商務部提及4月中國防疫物資出口大幅提升,截至4月29日,中國通過市場化採購方式已向194個國家和地區出口防疫物資,且出口規模呈明顯增長態勢,該部分也構成了出口增加的動因。
二、內外夾擊下進口顯著下滑4月進口同比增速為-14.2%,較3月進口增速大幅下行13.2個百分點。進口大幅回落的宏觀因素源於內外兩個層面。外部來看,海外疫情拖累了國內加工貿易,同時原油價格的大幅下行也拖累了國內大宗貿易(圖6)。內部因素來看,國內需求仍然相對疲弱,大宗商品中銅材和原油進口數量增速仍然不容樂觀。此外,一般貿易4月同比增速同步回落(圖7)。
大宗貿易細分產品中,金額角度,4月鐵礦、原油、銅進口分別較3月進口增速回落14/39.5/9.7個點。數量角度,銅材、原油回落0.8/12個點,鐵礦進口大幅增加19.1個點,但銅材環比已經出現改善,預計後續內需改善進程中對大宗商品進口仍將帶來支撐(圖7)。農產品方面, 4月大豆進口環比出現積極改善,但同比仍然處於低位,由於巴西天氣原因,巴西大豆當前供貨出現推遲,後續疫情仍將帶來干擾(圖8)。此外,受海外疫情影響,汽車以及汽車零部件進口出現顯著下行(圖9),我們認為歐美疫情的持續仍然會對汽車進口鏈條帶來衝擊。
從當前來看,4月中國對美順差再度走闊,中國對主要發達經濟體的進口回落幅度比較明顯,年內中美貿易一階段協議達成難度較高,特別是疊加能源價格下行,需求修復緩慢,在製成品與能源品進口方面達標面臨着不小的困難(圖10)。
三、外需仍未渡過壓力期,警惕海外疫情反覆與中美擾動
展望後續,海外經濟回落逐步兑現中,需求滯後回落,外需仍然承壓。我們看到PMI新出口訂單4月再度大幅下行,在金融危機階段,PMI新出口訂單觸底領先出口增速觸底2個月左右,本輪PMI新出口訂單3月反彈4月下行,預計後續仍將維持偏弱的狀態,出口還未探底。從年度角度來看,全球經濟增速與中國出口增速具有顯著的正相關性,因此基於全球經濟年內下行判斷,當前判斷出口出現拐點仍為時尚早,考慮疫情長尾影響,對出口端的拖累也將持續。
此外,我們需要額外警惕兩方面的不確定性,一是歐美復工後的二次爆發風險,二是中美關係擾動影響:
當前,海外經濟回落已逐步兑現,4月美國ISM製造業PMI下滑至41.5%,創2009年4月以來最低,歐元區PMI跌至33.6%,基本持平金融危機低點,海外經濟下探幅度的不確定性開始降低,特別是歐美復工已在4月底與5月初陸續展開,整體經濟動能將開始緩慢修復。依據國內情況判斷,疫情國經濟動能恢復至正常水平在復工後仍然至少需要1-2個月的時間,但由於海外疫情管控措施的差異,歐美國家整體隔離週期短,復工起始早,這個過程中仍然需要警惕疫情二次爆發的風險。
除了疫情影響外,中美擾動近期也進一步加劇,這將對貿易端帶來額外擾動。隨着美國疫情發展以及失業潮的集中爆發,在支持率下行階段特朗普或再度將矛盾焦點轉向中國,我們不排除在大選前美方仍然對中國貿易端進行施壓,特別是4月中國對美國順差再度提升,若順差維持高位或持續地走闊或再度引起摩擦。可能的風險主要存在於對中國加徵關税、限制對中國高科技產品出口,煽動對中國直接投資迴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