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國“超級監管機構”盯上，瑞幸只有死路一條嗎？

來源： 投中網

瑞幸還是被“超級監管機構”盯上了，幾乎沒有任何僥倖“逃生”的可能。

4月15日，被稱作證監會、央行、銀保監會等金融機構的“超級監管機構”——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開了一個主題會議：加強資本市場投資者保護問題。

這個會議着重指出了，近期有上市公司無視法律和規則，涉及財務造假等侵害投資者利益的惡劣行為。

這裏的“上市公司”名單中，明顯有瑞幸咖啡一個位置。

自4月2日自曝財務造假以來，瑞幸咖啡被中國金融監管層高度重視。4月3日，證監會便發佈聲明稱，高度關注、強烈譴責，將按照國際證券監管合作的有關安排，依法對相關情況進行核查。

4月22日，中國金融監管機構再次強調要依法嚴處瑞幸咖啡。銀保監會副主席曹宇在當天舉辦的發佈會上稱：“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性質惡劣、教訓深刻，銀保監會將堅決支持、積極配合主管部門依法嚴厲懲處。”

今天（4月27日），業內傳出證監會入駐瑞幸咖啡總部進行調查的消息，這一擊驚雷又讓瑞幸造假事件風雲再起：瑞幸事件會成為中國證監會“長臂管轄”首案嗎? 中國“超級監管機構”的接入，會帶來怎樣的後續影響？瑞幸的結局會走向如何?中國的投資者該怎麼辦?

瑞幸可能會引發中概股退市潮

瑞幸造假事件就像一塊巨石，扔進了中概股的池中，引起了大片波瀾。

根據財富網報道，在瑞幸自曝造假隨後的20多天裏，做空機構頻頻對中概股出手，僅瑞幸咖啡、跟誰學、好未來、愛奇藝等四家中概股企業市值累計蒸發了約128.2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908億元）。

更嚴重的是，4月23日美國證券會主席傑伊·克萊頓直接點名中概股：高風險，謹慎投資。

相關報道如是描述：

傑伊·克萊頓強調在美國上市的新興市場國家的股票（特別是中概股）有信息披露不足的風險，要求從業人員對相關風險做出適當披露。同時他提醒投資者，基於中國在美上市企業的信息披露問題，在調整倉位時，不要將資金投入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股票。

這無疑給中概股重重一擊，也更加地抹黑了中國公司的印象——眾觀歷史，中概股因財務數據問題，一直都是做空機構圍獵的“美食”。

截至2019年底，從美國三大交易所摘牌的中概股共達107只，摘牌中概股佔比31%，目前仍在美股市場交易的中概股共240只。

“我們認為瑞幸造假影響深遠，不僅僅是導致中概股被調查，甚至引起中概股的退市潮。更重要的是在全球市場資本開放的大前提下，導致了全球投資者及投資機構對中概股重新定價，質疑中資企業的商業信用，包括在A股市場和港股市場的上市公司。這會激化國際上某些勢力去中國化的趨勢。”投資金融律師董毅智告訴投中網。

瑞幸造假案後，業內分析可能會讓更多赴美上市的中概股，主動或被動選擇退市迴歸。

中國證監會“長臂管轄權”首案

在美國證券會主席傑伊·克萊頓發佈相關聲明的4天后——4月27日，據騰訊新聞《一線》報道，中國證監會調查組已進駐瑞幸咖啡多日，多位審計人員正在對瑞幸的財務狀況進行審計。

早在這天上午，已有網絡流傳的截圖顯示，有知情人士稱瑞幸咖啡被政府部門接管，造假庫源被挖走，全部數據上交。該知情人士表示，今日（4月27日）十點，工商部門近30人接管瑞幸公司，所有高管全部被盤查。

瑞幸也成了中國證監會“長臂管轄權”的第一案。

今年3月1日，修訂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證券法》實施生效，賦予證監會“長臂管轄”權：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外的證券發行和交易活動，擾亂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市場秩序，損害境內投資者合法權益的，依照本法有關規定處理並追究法律責任。同時，修訂後的《證券法》大幅提高了財務造假的違法成本，將最高懲罰金額從之前的60萬元提高到1000萬元。

長臂管轄權（long-arm jurisdiction），最早是美國民事訴訟中的一個概念，指地方法院將管轄權延伸至域外（指州外乃至國外）的被告。 當長臂管轄權延伸至國外時，對長臂管轄權的制約在本質上是國際法的概念，以及一國不應在另一國領土上行使國家權力的原則，除非有某些公認的例外。

中國證監會為何在此時設置“長臂管轄”機制？

在4月23日，有報道稱，美國證券會就向中國證監會發函，就雙方配合對瑞幸咖啡進行徹查一事進行溝通。

中國監管機構在海外上市的中概股層面是被動還是主動介入？

律師董毅智告訴投中網，這兩年中國在整個資本市場的監管上採取積極的態度，主動去介入這個市場。“這與我們整個資本市場發展的階段有關係，也和這兩年的國內、國際的大環境有關係，尤其是國外有一種流行的説法是去中國化。”

在全球市場資本開放的大前提下，瑞幸事件也許會導致全球投資者及投資機構對中概股重新定價，甚至質疑所有中資企業的商業信用。“包括在A股市場和港股市場的上市公司，會激化國際上某些勢力去中國化的趨勢，因此尊重市場，尊重規律，合法合規才是企業及企業家成功的底線。” 董毅智稱。

瑞幸的罪與罰：會否遭遇頂格處罰？

在中美監管都出手的情況下，重罰是必然的。美方的懲罰成都可參照“安然事件”——美股最著名的財務造假案：

1、被美國證監會罰款5億美元，公司股票停止交易，公司破產。

2、會計師事務所安達信因幫助安然公司財務造假，被判處妨礙司法公正罪後宣告破產。

3、花旗集團、摩根大通、美洲銀行三大投行因涉嫌財務欺詐被判有罪，分別被罰20億、22億和6900萬美元。

所以和瑞幸上市相關聯的一種機構可能都避免不了被調查。騰訊新聞《一線》報道援引知情人士稱，在過去三週，證監會國際部牽頭，聯合了多個部門，對“瑞幸事件”做了大量調查工作。目前處罰方案還在討論中，處罰力度可能超過市場想象。具體懲罰待證監會調查完畢，再與美國證監會做出結果。

那麼瑞幸走向會如何?

在美國,摘牌是常態化的現象，這並不意味着瑞幸就不用承擔責任。

董毅智告訴投中網，瑞幸隨時可能退市，可能會被退到粉單市場，誘發因素既可能是被監管層要求，有可能是公司自行要求。

粉單市場，指的是為選擇不在美國證券交易所或NASDAQ掛牌上市、或者不滿足掛牌上市條件的股票提供交易流通的報價服務。

在粉單市場報價的是那些“未上市證券(Unlisted Securities)”，具體包括：

一、由於已經不再滿足上市標準而從NASDAQ股票市場或者從交易所退市的證券；

二、為避免成為“報告公司”而從OTCBB退到粉紅單市場的證券；

三、其它的至少有一家做市商願意為其報價的證券。

眼下，粉單交易市場已被納入納斯達克最底層的一級報價系統，是美國櫃枱交易(OTC)的初級報價形式，按上市報價要求高低依次為：NASDAQ→OTCBB→粉單。

但在美國證券交易實務中，粉單市場裏交易的股票，大多是因公司本身無法定期提出財務報告或重大事項報告，而被強制下市或下櫃。

因此，投資人通常稱這種公司為“空頭”或“空殼”公司，該類股票為“垃圾股票”。

那麼被捲入的投資者又會如何？

中國的投資者們會怎麼樣？

浙江裕豐律師事務所厲健告訴投中網，瑞幸在美國或將面臨行政處罰、刑事制裁、投資者鉅額集團訴訟的嚴重後果，但在國內是否會受到制裁還有待進一步觀察。

他同時還表示，由於瑞幸咖啡公司註冊在開曼羣島，總部在廈門，股票在美國上市，中國投資者不能依據中國《證券法》和最高法院證券虛假陳述司法解釋起訴索賠。

美國匯盛金融首席經濟學家陳凱豐則告訴投中網，之後會有很多（相應地）監管工作出台。

厲健也認同以上觀點，並表示，由於瑞幸受損投資者有部分來自中國境內，它的財務造假案在一定程度上也擾亂了境內證券市場秩序，根據新的《證券法》，中國證監會想管也是可以的。

“但是，如果直接處罰該如何適用具體條款確實也在考驗監管智慧，（我們也）希望瑞幸咖啡案可以推動證監會出台細則。”厲健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