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剛剛出現一絲曙光的力帆又出事兒了。
10月13日晚，力帆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簡稱“*ST力帆”或力帆股份）披露，公司控股股東力帆控股以及公司實際控制人尹明善、陳巧鳳、尹喜地、尹索微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證監會決定對其立案調查。
就在四天前，力帆股份剛披露了招募重整投資人的進展：重慶兩江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下稱“兩江基金”）和吉利邁捷投資有限公司（下稱“吉利邁捷”）將作為意向重整投資人，參與力帆股份的重整工作。
關於重整相關內容，力帆股份回應記者稱一切以公告為準。10月13日晚，力帆股份發佈了第一次債權人會議召開情況的公告，稱債券人會議通過了《力帆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重整財產管理方案》。
作為曾經的重慶知名民營車企，第一家在A股上市的民營車企，力帆汽車如今早已退出汽車行業的主流之列，銷量下滑、債務纏身、資金鍊告急、經銷商維權等重壓之下的力帆汽車已經風雨搖曳，未來駛向何方尚待觀察。
轉型失敗債務纏身，陷入破產邊緣
10月13日，困局中的力帆再次進入公眾視線。當晚，力帆股份披露控股股東力帆控股及實際控制人尹明善、陳巧鳳、尹喜地、尹索微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證監會決定對其立案調查。
早在今年5月，在力帆2019年年度股東大會上，已經退休的82歲的力帆創始人尹明善現身，為力帆鼓勁。他提出要咬牙克服困難，希望力帆的汽車板塊儘快恢復元氣。雖然他並未重掌大權，但其長孫女尹安妮一個月前出任公司管理層，被外界視為力帆汽車“自救”的重要信號。一個月前力帆汽車的控股股東力帆控股提名尹安妮出任公司第四屆監事會股東監事、副董事長。但尹明善的願望並沒有實現，力帆汽車很快陷入了破產危機。
8月對力帆而言是夢碎之月，力帆股份的股票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披星戴帽”。旗下力帆乘用車等10家全資子公司向法院申請對力帆股份重整，且被法院裁定受理，面向市場進行公開招募重整投資人，正應了中金公司此前對力帆債券違約的點評“當帆不再有力”。在招銀國際證券有限公司研究部經理白毅陽看來，“力帆汽車基本失去造血能力了。”
近年來，力帆業績連年下滑，無論是乘用車還是摩托車銷量也是一年比一年低。乘用車銷量從2011年的11.66萬輛下降至2019年的2.25萬輛，今年上半年僅978輛；新能源汽車的銷量從2015年的頂峯1.49萬輛降至2019年的3091輛，今年上半年僅549輛 。
銷量的下滑直接導致業績的大幅下跌。力帆汽車的財報顯示，2019年力帆汽車實現營業收入74.5億元，淨利潤為-46.82億元，同比下跌1950.83%，是其上市以來的首次虧損；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2018年力帆汽車的淨利潤合計約為27億元。截至今年6月30日，力帆汽車的總資產約169.6億元，淨資產僅為1.06億元，負債高達167.7億元，資產負債率為98.87%。
汽車行業資深分析師梅松林分析稱，“在早些年國內汽車市場的黃金期，力帆汽車借勢發展，但紅利消退、產品缺乏競爭力、品牌力不足的力帆汽車沒跟上市場發展節奏，被市場淘汰。”
汽車行業分析師張翔認為，“力帆汽車主打10萬元以內級別市場，車性價比不高；早些年汽車市場供不應求，只要生產出來就會賣得出去。但是力帆汽車並沒有抓住黃金的發展期，在賺到錢之後沒有花費精力投資研發，而是開發房地產等副業，當競爭加劇時，缺乏核心技術的力帆汽車自然就會掉隊。”
乘用車業績平平的力帆汽車也嘗試過轉型新能源汽車，也算是最早一批佈局新能源汽車的企業，但由於缺乏持續的投入、技術積累，以及戰略的搖擺，力帆汽車新能源轉型未見成效；2016年力帆因在新能源汽車項目上騙補被抓為典型，並被處以相應懲罰，新能源汽車業務從此一蹶不振。“和傳統燃油車一樣，產品沒有競爭力，沒有自主設計生產能力無法在市場立足。”梅松林表示。
在業績內憂的同時，力帆汽車也出現外患。去年至今，接連出現力帆汽車經銷商到力帆汽車重慶總部維權索賠的情況，同時還有官司纏身。
白衣騎士浮出水面：
地方政府牽頭，吉利參與重整
2019年曾有傳言稱力帆汽車年底將進入破產程序，力帆汽車很快闢謠，但沒想到的是一年後力帆汽車進入破產重整。
9月14日，兩江基金和邁捷投資以聯合體身份按招募公告的規定向管理人提交了意向重整投資人報名材料；經確人兩江基金和邁捷投資報名有效，現作為意向重整投資人蔘與力帆汽車重整工作，存在因重整失敗而宣告破產的風險。目前，兩江基金和邁捷投資以聯合體身份參與力帆汽車的重整。
新京報記者通過企查查獲悉，兩江基金是重慶兩江新區產業發展集團有限公司的全資子公司，而重慶兩江新區產業發展集團有限公司的背後大股東是重慶兩江新區管理委員會。
梅松林分析稱，“當地政府參與力帆汽車重整目的很明確，汽車是兩江新區的支柱產業，影響到上游供應鏈下游經銷商，以及中間的大量員工，（處理不好）會有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對就業、社會穩定有重要影響。”而張翔認為，“力帆汽車與其相關的產業鏈對重慶當地税收、經濟都有一定重要性。”
另一家意向重整投資人邁捷投資是吉利科技集團有限公司的下屬企業，背後的大股東是吉利汽車董事長李書福。此前就有傳言稱吉利有意對力帆汽車進行收購重整，雖然彼時吉利汽車否認稱不知情，但值得注意的是從力帆汽車發佈招募意向重整投資人到兩江基金和邁捷投資遞交報名材料不足20天，再結合力帆汽車提出的招募重整投資人條件，業內有觀點認為就如同為吉利汽車量身定製一般。
當前的力帆汽車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可謂是不良資產，正闖關科創板的吉利汽車為何參與“不良資產”力帆汽車的重整？吉利汽車方面表示目前沒有可披露的信息，一切按照相關程序進行。
“以力帆汽車目前的情況來看，雙方在乘用車層面的協同效應不大，力帆汽車的上市殼資源、生產基地及資質、金融牌照等資源，吉利汽車的港股平台需求性不是很高。”白毅陽表示，“此次由吉利科技集團為主體來參與力帆重組，並且採用與國資基金聯合體的模式參與， 很有可能是吉利汽車希望在吉利控股下面再打造另一個上市融資平台，將部分科技、商用車等資產裝入進去。”
在梅松林看來，“可以看作是吉利汽車集團化發展的佈局。力帆汽車的工廠、土地和員工，對吉利汽車而言是一個稍稍改造即可使用的生產基地，力帆汽車完整的生產體系和營銷渠道體系，吉利汽車也可以通過改造直接使用。吉利汽車此次動作或是想鞏固做強重慶區域市場，進一步輻射到其他西南市場。”
實際上，從吉利汽車今年的動作就可以發現其對西南市場的野心。據悉，今年吉利控股集團的盛寶（中國）金融科技項目、吉利高端新能源整車（重慶）生產基地項目、吉利科技智能換電站、吉利工業互聯網全球總部項目陸續落地重慶兩江新區。
在白毅陽看來，吉利汽車參與力帆汽車重整雖然存在風險，但也存有機遇，“從吉利方面來説，力帆現在債務風險、法律風險都非常高，其接手力帆需要相應的風險回報。如果完成重組，預計吉利控股將充分整合力帆在重慶的地塊、上市殼資源、生產基地及資質、金融牌照等資源。”
而之所以是當地政府與吉利汽車聯手參與力帆汽車重整，梅松林認為當前力帆汽車存在很多問題，吉利汽車單方面壓力過大，當地政府配合可有效解決一些問題。此外，白毅陽表示，“未來吉利控股有望利用重組力帆的契機，在汽車金融、科技出行等領域，與重慶市及兩江新區展開合作。”
力帆10月13日晚的公告披露，債權人會議也表決通過了《力帆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重整財產管理方案》，主要內容是通過一系列措施在保障力帆股份正常運營的前提下實現對力帆股份財產的監管。
力帆汽車能否重獲新生？
從力帆汽車的半年報可以發現，目前其汽車業務基本處於停滯的狀態。從力帆汽車角度而言，其希望通過重整，全面優化債務人的資產結構、債務結構和股本結構，維護全體債權人的合法利益；有效整合產業資源，實現產業轉型升級；最終打造股權結構優化、治理結構完善、資產質量優良、具備可持續盈利能力的公司。
但問題在於，以力帆汽車當前的經營狀況、資不抵債的情況，即便是兩江基金和邁捷投資參與力帆汽車的重整，力帆汽車也不一定就此脱困。目前，力帆汽車的重整方案還未出爐，其也在公告中提及本次重整投資人仍具有不確定性，雖然在報名期招募到了意向重整投資人，但仍存在因管理人與意向重整投資人未能就與重整投資相關事宜達成一致意見等原因而重整投資人退出重整的可能。
即便是力帆汽車如願完成重整，但在市場銷售額大幅下跌，市場份額趨於邊緣，債務纏身的背景下，能否“脱帽”仍有一定挑戰。對於力帆汽車的命運走向，張翔認為，如果重整順利完成，未來力帆汽車很有可能變成吉利汽車的生產基地。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縱芭蕉、不雨也颼颼。”尹明善在其8月出版的隨筆集中引用了這句宋詞，似乎也恰好點明力帆汽車的處境，如今的力帆汽車出路在哪依舊是未知數。
採寫 |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 王琳琳
編輯 | 趙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