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新浪科技（ID:techsina） 作者：鄭峻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美國最大的地主是誰？你可能會覺得奇怪，居然是前全球首富、目前第四大富豪比爾·蓋茨。
乍聽起來有點奇怪。蓋茨之前創辦了微軟，引領了PC行業數十年潮流；退休之後，他一直以慈善事業作為自己的主要工作，創建了全球最大的私人慈善基金，並承諾在生前捐出自己的絕大多數財富用於慈善。
這樣一個科技億萬富豪怎麼就突然迷戀起收購農場，甚至變成美國最大的農田地主呢？
01 蓋茨家的田比香港還大
需要強調的是，雖然過去幾年美國房價飆升，但蓋茨並不是要轉行做地產開發商，他買的土地絕大多數都是農田。不過，蓋茨也可以算是全球酒店業大亨，因為他是豪華度假酒店集團四季酒店的幕後大老闆。蓋茨旗下的資產管理公司Cascade Investment是四季酒店的控股股東，持有超過七成的股份。
公開數據顯示，蓋茨最早開始大規模買農田是在2009年，他以超過1000萬美元的價格購入了懷俄明州一塊492英畝(約合2平方公里)的大農場。但真正大舉收購農田主要是在過去五年時間，蓋茨旗下基金收購的土地分佈在全美各地的19個州，從加州到佛羅里達，從北達科塔州到路易斯安那州。
蓋茨到底在美國買了多少農田？根據《土地報告》(The Land Report)雜誌去年年初的統計，蓋茨通過旗下投資公司已經擁有近27萬英畝(約合4425萬畝，或1093平方公里)的農業土地。而就在上週，美國北達科塔州又批准了蓋茨旗下基金斥資1350萬美元收購該州一塊麪積2100英畝(約合8.5平方公里)農田的計劃。
（蓋茨家的田地遍佈美國各地）
現在，科技超級富豪蓋茨已經是美國最大的私人農場主，而排名第二的CNN創始人特納(Ted Turner)持有的農田面積為7萬英畝。蓋茨所擁有的農田面積是特納的將近四倍。而且，在路易斯安那州、阿肯色州和亞利桑那州，蓋茨都已經是當地的最大農場主。
這是什麼概念？美國首都華盛頓特區陸地面積只有160平方公里，紐約市的土地面積也只有800平方公里，而整個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土地面積只有1106平方公里。換言之，蓋茨在美國買下的農田面積比整個香港特別行政區還大。
買這麼多農田，當然首先要有錢。67歲的蓋茨曾經雄踞全球首富寶座將近20年時間。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再是全球首富，先後被貝索斯和馬斯克超越，但蓋茨依然是全球第四大富豪。根據福布斯富豪榜統計，蓋茨目前的個人資產超過1240億美元。(他和前妻梅琳達的離婚財產分割還沒有完成。)
假設蓋茨把自己的所有資產都用來收購美國的農田，那麼按照現在美國農田平均價格每英畝3160美元計算，蓋茨可以足足買下近4000萬英畝的農田，相當於16萬平方公里，已經等同於突尼斯這樣的國家面積。現在僅僅買了1100多平方公里，投入的資金只是蓋茨的一個資產零頭罷了。
02 投資新農業與生物燃料
那麼，為什麼蓋茨要買這麼多農田，他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當然引發了美國媒體和網友的諸多關注。
當然，蓋茨大量收購農業土地也進一步引發了關於他的陰謀論。在新冠疫情期間，蓋茨一直是美國網絡陰謀論最熱衷的“邪惡富豪”，從“製造病毒毀滅人類”到“疫苗加芯片遠程控制思想”，各種圍繞着他的匪夷所思流言和謠言從未平息。蓋茨去年接受新浪科技專訪時也感慨，自己對這些謠言感到非常無奈，“這是社交網絡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按照網上陰謀論愛好者的説法，蓋茨收購這麼多的農田是為了控制美國農作物產量，摧毀美國農業生產方式，以控制食物供給達到控制美國社會的目的。當然這是無稽之談，因為美國農業用地總面積接近9億英畝，蓋茨就算買了這麼多農田，佔比也只有0.03%，根本不可能控制農業生產。
蓋茨也曾經親自解釋過這個問題。去年3月，蓋茨在參加Reddit論壇在線問答活動的時候，被問到為什麼要購買這麼多農田。蓋茨當時表示，購買農田是自己投資公司的決定，主要是為了投資新興食品與生物燃料技術。
蓋茨當時表示，“農業非常重要。如果有更高產量的種子，我們就可以避免毀林耕作，幫助非洲應對他們已經面臨的氣候困難。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生物燃料成本可以降到多低，但如果成本足夠低廉，就可以化解航空業和運輸業的排放污染問題。”
蓋茨的確在農業領域投資頗多。他的投資基金Cascade購入了全球最大的農業機械巨頭約翰迪爾(John Deere)的股份，還投資了Beyond Meat和Impossible Foods兩家人造肉公司。2019年，Beyond Meat的人造肉進入了美國快餐巨頭漢堡王餐廳，去年更成為第一家上市的人造肉企業。蓋茨親自為Beyond Meat代言，呼籲高收入人羣率先用人造肉取代牛肉。
去年年初，蓋茨夫婦基金會創辦了一家非盈利機構Gates Ag One，“意在幫助發展中國家的小農民家庭，尤其是女性耕作者，以可負擔的成本獲得他們所需的機器工具和創新技術，以可持續的方式提升農作物產量，適應氣候變化帶來的影響。”
生物燃料也是蓋茨最為重視的投資領域之一。去年1月，蓋茨在《時代週刊》撰文寫道，雖然化石燃料價格低廉得到廣泛使用，但其價格卻沒有體現出給環境帶來的破壞成本，如何降低生物燃料等清潔能源的成本，是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的一大挑戰。
去年1月，蓋茨基金會宣佈投資20億美元用於研發新清潔能源，生物燃料是其中最為重要的研發方向。就在上個月，蓋茨還領投了一家生物燃料公司Renmatix，其技術可以以低廉的成本將植物和農業廢棄物轉化為纖維素糖，然後再轉化為生物燃料。
他在接受新浪科技採訪時也提到，全球能源的電氣化改造會帶來高達兩倍的電力需求缺口，而發達國家的發電裝機容量已經幾乎飽和，水電選址非常有限。蓋茨呼籲各國政府設立激勵措施，引導私營部門投資和研發清潔的綠色能源，降低生物燃料的成本。
03 投資買田是穩賺不賠
除了投資未來農業和生物燃料，收購農田也是一種非常穩健保守的投資方式。雖然回報並不顯著，但卻安全保值，且穩定增長。美國農業部的數據顯示，過去三十年，美國農場(包括農田與農莊)的均價一直保持着非常穩定的增長，從每英畝1200美元增長到了目前的3160美元，增長了163%。
而且，農業用地的價值和股市以及其他投資幾乎沒有關係，屬於完全不同的資產類型，幾乎不會受到股市崩盤的影響，過去三十年也幾乎沒有大幅波動。對於那些希望投資多元化的億萬富翁來説，在經濟前景不明朗，股市等投資領域劇烈動盪的情況下，投資農業用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美國農場信託(American Farmland Trust)的CEO皮奧蒂(John Piotti)對此解釋説，農業用地是一種不斷增值的資產。農田本身就具有巨大的內在價值，而且還是一種數量有限的資源。實際上，僅僅是過去五年時間，美國農業用地就減少了200萬英畝。相當於每天減少2000英畝。
此外，蓋茨基金也可以將收購的農業用地出租給農民耕種，收取穩定可觀的租金回報。據調研公司Peoples Company預計，收購農田之後收租的投資回報率大約是在2.5%左右。而另一方面，農民把土地賣給投資機構，自己再回租進行耕作，不僅可以拿到現金，還能享受到税收優惠。據美國農業部估計，美國有30%的農田都掌握在自己不從事農業耕作的投資者手中，而蓋茨投資基金就是其中之一。
(巴菲特買了農場交給大兒子運營)
蓋茨的好友巴菲特在這方面也有自己的投資心得。早在1986年，巴菲特以28萬美元的價格收購了內布拉斯加州一個400英畝(約合1.62平方公里)的玉米大豆農場。巴菲特在回憶這筆投資時表示，這是他最成功的投資之一，“當時我以很低的價格收購了農場，原本每英畝2000美元的土地直接降到了600美元。我相信農場價格會再度走高。”
雖然巴菲特完全不懂怎麼運營農場，但他的大兒子霍華德·巴菲特(Howard Buffett)卻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因此這個農場就交給了當時32歲的霍華德來打理。霍華德也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董事，還是生態農業投資公司Buffett Farms公司的總裁。和股神父親不同，霍華德對生態農業有着濃厚的興趣。他不僅在美國收購和管理玉米農場，還在哥倫比亞、薩爾瓦多、盧旺達、南非等國進行農業投資。
2014年巴菲特在致股東信件中表示，投資農田“沒有壞處，可能還有可觀的收穫”。在今年年初的股東大會上，巴菲特再次表示，農田是他所青睞的投資資產之一。“如果你和我説，給我美國農田1%的利息，那麼我今天就可以給你開250億美元的支票進行投資。”
(埃裏森直接買了夏威夷第六大島)
埃裏森直接買了個島
實際上，大肆收購土地的科技億萬富翁並不只有蓋茨。貝索斯、埃裏森等超級富豪都在斥巨資購入農田、森林、農場甚至島嶼。《土地報告》雜誌的統計顯示，2011年美國前100大私人地主總計持有3270萬英畝的土地，而十年之後他們所持有的土地面積已經增加到了4210萬英畝，增長了將近30%，相當於佛羅里達和康涅狄格州加起來的總面積。
據CNBC統計，貝索斯也持有43萬英畝(約合1740平方公里)的土地，而美國電信業大亨約翰·馬龍(John Malone)甚至持有220萬英畝(約合8900平方公里)的土地，是美國持有土地最多的個人，他擁有的土地面積甚至相當於波多黎各。只不過他們所持有的多是森林等自然土地，而蓋茨更感興趣的是農田。
收購美國土地的還有中國的億萬富翁們。2015年，阿里創始人馬雲也投資了2300萬美元在紐約州購置了一塊2.8萬英畝(約合114平方公里)的生態公園。而姚明在2011年退役之後投資加州納帕葡萄酒莊，也引領了中國富豪來加州買酒莊的投資熱潮。
甲骨文創始人埃裏森無疑是硅谷最特立獨行的億萬富豪。其他超級富豪有的，埃裏森都要有，而且還要加碼。別人買私人飛機，埃裏森是親自開戰鬥機，而且還有戰鬥機羣；別人買豪華遊艇，埃裏森是親自組帆船隊，而且還拿了世界冠軍。別人買農場森林，埃裏森是直接買了一個巨大的島嶼。
2012年，埃裏森就斥資3億美元收購了夏威夷第六大島嶼拉奈(Lanai) 98%的土地，幾乎將這個面積364平方公里的島嶼變成了他的私人島嶼。而島上的居民則成為了他旗下公司的僱員。
為什麼埃裏森可以買下整個島？拉奈島原本是巨大的菠蘿種植園，這些土地也屬於水果巨頭都樂公司(Dole)CEO大衞·默多克(David Murdock)旗下的公司。由於種植效益不佳，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拉奈島上的菠蘿種植園逐漸廢棄，當地經濟也陷入了困境。埃裏森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從默多克手中低價收購了Lanai島的絕大多數土地。
過去十年時間，埃裏森旗下的公司不斷在拉奈島上投資興建基礎設施，甚至購買了一個航空公司，吸引豪華酒店和奢華餐館入駐，將拉奈島改造成了夏威夷最豪華的度假勝地。從湯姆克魯斯到馬斯克，超級明星和億萬富翁們都曾經乘坐私人飛機來到這裏度假。拉奈島上的奢華日餐館Nobu，人均消費輕鬆超過了500美元。
(1994年蓋茨在拉奈島上完婚)
2020年疫情爆發之後，埃裏森就乾脆直接搬到了拉奈島定居。有趣的是，拉奈島上最豪華的酒店是兩間四季酒店，而蓋茨正是四季酒店的真正所有人。蓋茨與拉奈島也有着不解之緣。1994年，蓋茨正是在拉奈島迎娶了前妻梅琳達，當時舉辦婚禮的Manele Bay酒店就是現在的四季酒店。
埃裏森和蓋茨，這對二十年前的軟件時代曾經爭奪全球首富寶座勢同水火的超級富豪宿敵，如今退隱之後卻以這樣的方式聯繫在一起。“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