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陳嘉玲北京報道
兼具標準化與服務信託特質的資產證券化業務(ABS),正在成為信託公司轉型的重要“武器”。
根據監管主體劃分,中國資產證券化產品主要包括信貸資產證券化(信貸CLO)、企業資產證券化、交易商資產支持票據(ABN)和保險資產證券計劃。
Wind數據顯示,年內共有36家信託公司參與到資產證券化業務。綜合信貸CLO、企業ABS和ABN的發行數據來看,今年以來,資產證券化產品發行總規模已超過2萬億元。其中,信託公司參與的項目規模約為10296.76億元,佔總規模的51.36%,佔據半壁江山。
在監管倒逼行業深度轉型之下,資產證券化的佈局思路和業務邏輯開始發生轉變,信託公司通過通道角色向主動管理的轉型,向ABS價值鏈的上下游延伸要利潤。
業內人士提醒,信託藉助ABS業務實現非標資產轉標的過程中,仍存在着不少的業務難點和風險:資產池的質量把控、資產證券化產品潛在的違約風險,以及部分業務存在規避融資類規模監管、通道業務和風險資產出表的可能性等等。
攻下半壁江山
今年以來,資產證券化產品發行總規模已超過2萬億元,其中,信託公司參與的項目規模約為10296.76億元。
“信託資產證券化團隊的招人方向是券商,把具有三到五年工作經驗的人引入。”某信託公司資產證券化團隊負責人近日對《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信託公司未來要大力發展資產證券化並形成業務體系。
根據公開招聘信息,某信託公司正在高薪挖角資產證券化人才,要求“具有5年以上券商投行、承銷等相關工作經驗,具備消費金融資產證券化項目經驗者優先。”此外,部分信託公司近期也通過校招招聘資產證券化崗位人才。
Wind數據顯示,年內共有36家信託公司參與到資產證券化業務。截至11月4日,有34家信託公司參與發行ABN,累計發行347只項目,發行規模3576.99億元,同比增長67.85%,已超過去年249只項目、2887.36億元的全年發行總規模。
此外,19家信託公司發行了信貸CLO,累計發行109只,發行總額4695.97億元,同比下降32.24%,小於信貸CLO發行總額35%的降幅。
企業ABS業務方面,除獲得管理人資格的2家信託公司之外,其他信託公司亦加快介入這一市場。
根據Wind數據,2020年以來,共有10家信託公司作為企業資產證券化項目的原始權益人,參與了172只企業ABS項目的發行,項目總規模1966.42億元,在1.1萬億元的企業ABS中佔比近兩成。此外,2019年同期,僅4家信託公司作為原始權益人蔘與9只企業ABS項目,規模為114.8億元。
目前,信託公司已成為ABS產品主要發行人/計劃管理人。綜合信貸CLO、企業ABS和ABN的發行數據來看,今年以來,資產證券化產品發行總規模已超過2萬億元。其中,信託公司參與的項目規模約為10296.76億元,佔總規模的51.36%,攻下半壁江山。
此前曾有ABS業內人士預測,參照國外資本市場經驗,未來證券化市場有約20萬億元增長規模。廈門信託總經理助理何金認為,“信託公司將資產打包,出售給銀行、私募等機構,這本質上也是資產證券化。從這個視角來看,資產證券化市場就很大了。”
事實上,信託的資產證券化業務發展迅猛,得益於其多方面的優勢。
平安信託ABS及債券承做部高級董事總經理白洋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指出,信託公司在非標業務中積累的盡調風控能力、資產管理能力和客户資源,都可以延伸到資產證券化業務中。
除了特定目的載體(SPV)的法律地位和資產獨立、風險隔離和破產隔離方面的制度優勢外,白洋認為,擁有貸款牌照的信託機構,在介於非標資產管理和標準資產證券化退出之間的業務上,有着獨特的競爭優勢。
比如,在普惠金融資產證券化領域,信託公司可先以PRE-ABS/ABN的方式,以融資類額度形成基礎資產,再通過證券化退出,從而將非標債權資產源源不斷地轉化為標準化的ABS資產。
轉變角色求賺錢
在投資階段,信託公司還可以投資人的身份參與其中。也就是説,信託公司可以發行主動管理產品,投資於資產證券化項目的夾層檔和次級檔,從而賺取超額收益。
事實上,在監管倒逼行業深度轉型之下,資產證券化業務的佈局思路也逐漸發生轉變。
比如,平安信託相關人士對記者介紹,目前公司已搭建了全方位的資產證券化業務體系,並形成承攬、承做、銷售的全業務鏈條。光大信託董事長閆桂軍此前也曾表示,“要重點突破信貸類資產證券化業務、Pre-ABS業務及標準化ABS投資業務,打造業務全流程閉環運作。”
某金融機構ABS資深人士分析認為,信託公司加速佈局資產證券化業務,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是,基於資金信託新規的監管要求,信託公司通過ABS業務模式,能夠實現非標資產轉標。另一方面則是,在資產收益率下行的市場背景下,信託公司要從之前向投資人非標募資轉為向標準化的資本市場募資,進而降低資金成本。
白洋向記者舉例分析,原來都是單筆的非標信託貸款,假設現在將10筆貸款打成一個包,底層都是AA+的政信平台,優先級能分出來70%~80%的AAA級資產。如果這類資產成功對接銀行或險資,融資成本可能就從8.5%降到7.5%、6.5%。
儘管戰略佈局上重視、發行規模也快速增長,但由於角色通道化、報酬費率低等原因,資產證券化業務在信託公司營收和利潤貢獻佔比一直較小,是“不賺錢”的業務。
“例如在信貸CLO業務裏,信託作為SPV通道,收費基本上是萬分之一到萬分之二左右。”上述受訪的業務負責人強調,資產證券化業務不能單純做通道,如果做主動管理,費率至少1%,發行承銷也是有2‰~3‰的。
中誠信託曾在研報亦直言,從2019年的情況來看,信託公司參與方式仍以SPV為主,業務能力和分銷能力尚未完全建立,“Pre-ABS/ABN+發行+分銷”一魚多吃展業難度較大,資產證券化價值鏈挖掘不易。這也是造成信託資產證券化業務同質化嚴重、信託報酬率難以提升、業務人員動力不足的重要原因。
根據上述研報的調研結果,券商或券商資管公司通常採取“發行+承銷”打包的服務方式,合計收費在千分之二到千分之三左右。而信託公司,由於參與程度和管理方式的不同,Pre-ABS/ABN環節的費用是0.1%~1%/年,發行環節費用是0.03%~0.05%/年,分銷或承銷環節則0.2%左右。
“信託公司要從被動受託向主動管理轉型,不斷向ABS價值鏈的上游(資產孵化)、下游(投資)延伸,讓證券化業務有利可圖。”白洋認為,在資產證券化業務中,信託公司要擺脱自身通道化的角色定位,比如,深入參與資產篩選、現金流切割、證券分層設計等環節。
在白洋看來,在資產創設階段,信託公司可通過設立PRE-ABS/ABN投資基金,對租賃資產、普惠金融、不動產、供應鏈金融等可通過證券化退出的基礎資產進行前期孵化,在源頭把控資產、生成資產。
在投資階段,信託公司還可以投資人的身份參與其中。也就是説,信託公司可以發行主動管理產品,投資於資產證券化項目的夾層檔和次級檔。白洋坦言,“在投資上,我們是想賺取超額收益的。”
警惕轉標風險
早在去年就有業內人士提示,市場需持續警惕資產證券化產品的違約風險。
信託公司長期深耕非標債權,轉型標品投資業務還需要時間積累。白洋表示,在資產證券化領域發展,還需相關政策支持。據瞭解,目前僅有12家信託公司獲得銀行間市場債券承銷資格,信託公司無法作為主承銷商獨立主導項目發行。此外,僅有2家信託公司獲得交易所企業ABS管理人資格。
此外,在實現非標資產轉標上,信託資產證券化業務仍存在一些業務難點。比如,資產證券化產品結構相對複雜,在產品設計和規劃階段需要更長的時間;優質底層資產越來越難獲取,加大了信託公司資產證券化業務發展的難度。
事實上,並非所有非標資產都能滿足入池條件,實現轉標。以公募基建類REITs為例,底層資產必須是成熟基建類物業,經營滿3年且產生持續穩健現金流,且底層資產股權需全部注入。
此外,一位受訪人士也提醒:“一旦原始權益人不能對資產池進行嚴格把關,則可能出現資產池質量下降,把風險轉嫁給投資人。”
早在去年就有業內人士提示,市場需持續警惕資產證券化產品的違約風險。
也有部分信託公司曾表示,由於風控上沒有抓手,公司對供應鏈金融ABS業務非常謹慎。
何金認為,資產證券化業務的風險主要是信用風險和集中度風險。在業務的風險把控上,首先是交易對手的選擇;其次要擁有自主的風控能力,比如供應鏈金融中貿易真實性的驗證等等。何金還強調:“不能完全依賴合作方的大數據,要有獨立的大數據驗證能力或其他第三方服務機構,更不要盲目相信大數據。”
除了資產池質量把控、證券化產品違約風險外,部分業務的合規風險更值得關注。前述ABS資深人士表示,信託公司以TOT模式,通過集合資金信託計劃認購單一資金信託,並由集合信託作為原始權益人將單一資金信託出售給SPV,實現集合資金信託的退出。
“多個單一信託計劃轉至SPV,可以實現通道業務規模的出表,也可以降低信託公司融資類業務的規模。”上述資深人士説,常規的證券化模式是先融資再申報發行。而通過發行ABS去做非標業務的模式,則是通過引入過橋資金協助信託公司生成非標資產,進而形成信託受益權,再去備案發行。
他還表示,在風險資產處置中,信託公司還可以通過對存在逾期的借款人發放一筆新的信託貸款,以借新還舊的方式實現風險處置。繼而,再將這筆新發的信託貸款作為底層資產,發行一個資產證券化產品。
“非標轉標資產證券化的這類業務模式,存在被認定為規避監管政策的可能性,目前的監管態度好像還不是特別明確。”這位ABS資深人士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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