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網有上市的打算,如果證監會通過知網的IPO,或許,它會成為抵禦“黑天鵝”的一匹黑馬。
為什麼這麼説呢?
因為知網(CNKI)的錢真的“躺着”就賺了,誰不想投資這樣一個“硬通貨”呢?
這和十幾年前山西承包煤礦的老闆思路如出一撤,一個是能源,一個是知識,本質上沒有區別,都是靠壟斷賺錢。
知網每年都會上熱搜,幾乎總是負面新聞。
2016年,北大等幾所高校宣佈暫停續訂知網;
2017年,作家汪曾祺的子女起訴知網侵權;
2018年,蘇州大學生告知網勝訴;
2019年,翟天臨不知知網為何物。
2021年, 89 歲高齡的中國經濟史研究資深學者趙德馨將知網告上法庭,索賠近70萬元。
原因是知網未經作者授權,將其100多篇論文收錄到數據庫中,供用户付費下載,但期間從未支付給原作者一分錢。
更無恥的是,趙老師本人下載也需要付費。
(圖源:長江日報)
然並卵。
國內文獻期刊檢索服務領域,知網穩坐第一把交椅,市場地位沒有受到過任何實質威脅。
今年中國科學院爆料,CNKI向中國科學院索取千萬年費,而且價格在逐年上漲。
中國科學院“文獻信息中心”迫於無奈,暫停對CNKI數據庫的使用權限,改用萬方和維普替代。
知網賺錢有多狠?
據2020年財報顯示,知網一年的營收達到了11.6億,毛利率為53.93%,且知網從2005年開始,毛利率就始終在50%以上,最高的時候甚至達到了70%以上。
這是什麼概念呢?
以去年A股最賺錢的公司——中國工商銀行為例,工商銀行2021年淨利潤是3483億元。
2021年一季度,工商銀行的銷售毛利率為46.2%。
工商銀行根本比不過。
知網“躺着”賺錢的邏輯是什麼?
在翟天臨博士論文抄襲之後,不少網友説:
“翟天臨用自燃的方式,照亮了更大的黑暗(知網壟斷)。”
(圖源:CNKI)
只要是念過大學,沒有人不知道“中國知網”。
每一年,中國知網都會將所有博士生的論文載入到庫,供所有用户“知識共享”。
無論你是什麼學位,只要學校有購買“知網會員”,就可以無限次查看。
(圖源:微博@乾隆皇帝專屬微博)
但是,這些被納入知網文章的作者,僅得到了微薄的稿酬,甚至絕大多數人沒有任何報酬。
幾乎是“零”支出的“中國知網”,每年卻向高校收取鉅額“會員費”。
並且“會員費”不斷在漲,且每所高校要繳納的“費用”不同。更可怕的是,這部分收費從來不對外公開。
北大曾因知網收取高額費用索性停掉知網,山東某高校圖書管一年幾百萬的經費,也幾乎全部上交知網。
但是,知網賺錢並非只有向高校索取費用一種方式。
知網的初心是國家進行的一次知識基礎設施的建設,目的就是知識資源傳播共享與增值利用。
為了防止論文抄襲,知網推出了查重功能。
每一個畢業生的論文幾乎都需要在知網上查重,一次查重的費用動輒上百,每年幾萬大學生、研究生、博士生畢業,想象一下,知網在光在這個業務上能賺多少?
雖然知網自己説從來沒有推出什麼“查重”業務,但是由他引發的“查重”服務費用幾乎每年都在漲價。
“據報道,碩士學位論文查重價格基本在每篇750元以上,最高可達950元每篇,加急查重價格則為每篇1200元。”
到了畢業季,更是一天一個價。
由於知識的壟斷,知網造成了另外一個現象——
學術門閥。
12歲小學生研究癌症獲大獎,像這種課題,即便是基礎醫學的博士生,也需要兩年的時間來完成。
而這種研究課題在某些小學生這裏還只是“初級”程度。
(小學組一等獎部分名單)
(中學組一等獎部分名單)
(中學組二等獎部分名單)
幾乎所有人都靠着自己博士爹媽拿到了一個虛榮的獎項,無一例外,都需要發表論文。
在父母輩的觀念中,論文代表着一個人的成就和理想,象徵着一個被壟斷固化的階級,掌握着別人不瞭解的知識,才能擁有絕對話語權。
從這個角度來看,知網阻礙了“知識普及”。
知網會不會消失的問題,其實不光中國,是全球性範圍內的一個大問題。
早在2012年,一篇自劍橋大學菲爾茲獎得主高爾斯教授(Timothy Gowers)的文章被學術界瘋狂轉發。
在博文中,Gowers教授認為全球最大的“知網”無償竊取科學家研究成果,以及審稿編輯等服務。而刊載這些研究成果的期刊卻一再漲價,已經到了令人難以承受的地步。
Gowers教授呼籲,全球科學家一起聯名抵抗“愛思唯爾”的學術壟斷,並拒絕為其提供審稿和編輯服務。
(全球抵制“愛思唯爾”網站,圖源:“知識的代價”)
隨後,在硅谷創業的數學博士泰勒·內倫(TylerNeylon)創建了一個專業網站——“知識的代價”,呼籲全球科學家和學者聯名反對。
説道“愛思唯爾”的前身,可是能追溯到16世紀,現代公司的起源是從1880年開始,是全球最大的醫療與其他科學文獻出版社之一。
像是《柳葉刀》、《細胞》、《四面體》等學術期刊都在他的旗下。
不僅如此,全球每年250萬的學術論文都收入在他們公司,想要查看論文,你就要付費。
(圖源:ELSEVIER)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愛思唯爾”所定的價格遠遠高出美國高校的承受能力,拿着別人家的論文,再高價賣給對方,“愛思唯爾”的運營模式真的這麼“暴利”嗎?
據瞭解,加州大學系統中,10所高校,每年產出的論文佔據美國高校論文產量的10%,去年,發表在“愛思唯爾”就有10000多篇。
加州系統每年至少花費1100萬美金在“愛思唯爾”公司,用以知識付費。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Berkeley)
承受不了高價訂閲費用的不光是“加州系統”,連從不缺錢的“哈佛大學”都覺得貴。
哈佛大學在 2012 年也曾表示,他們已經難以承擔越來越貴的學刊,尤其是兩個在 6 年裏漲價 145% 的出版集團。
德國康斯坦茨大學(University of Konstanz)甚至因為價格在 5 年裏增長了 30%,在 2014 年全面停止訂閲愛思唯爾的學刊。
知網把科研人員的科研成果高價賣給科研人員搞科研。
然後搞出的科研成果再被知網高價賣給科研人員搞科研。
學術圈被反覆的割韭菜。
茨維格在《人類羣星閃耀時》的序言中曾寫下這樣一句話:
“這種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時刻一旦發生,就會決定幾十甚至上百年的歷史進程。
就像避雷針的尖端匯聚了整個大氣層的電流一樣,那些不可勝數的事件也會擠在這最短的時間內發作。”
(圖源:微博)
全球最大的“知網”還只是在部分領域進行“壟斷”,並且解除“壟斷”的方式就是付費,僅此而已。
難以想象,如果一種更加普遍的知識(加減法、健康常識)被壟斷,人類階級將會被“固化”到怎樣一種程度?
人類閃耀的羣星,也將就此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