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巨潮WAVE(ID:WAVE-BIZ),作者:謝澤鋒,編輯:楊旭然,創業邦經授權發佈。
儘管世界首富埃隆·馬斯克、大眾CEO赫伯特·迪斯都在對氫能“潑冷水”,但不可否認,馬斯克和特斯拉之前也是這樣被潑冷水的。
作為全球電動車產業的旗手,特斯拉是鋰電池產業鏈最大的既得利益者,馬斯克蔑視氫能,對其帶有天然敵意,也在情理之中。
將新型能源“一竿子打死”當然絕非科學之道。氫能被稱作“21世紀終極能源”自有其基礎:能量密度大、抗低温、加氫快,更適合重卡、大巴使用。
如今政策和資本對氫能的熱情遠超民間和市場。我國氫能產業正以重卡為突破口,大舉“攻城”。隨着技術確定性日益提高,產業鏈條上的邊際成本不斷下井,“鋰氫並舉”的大時代即將來臨。
前景美好,現實骨感,由於成本高、商業模式不清晰,“氫能第一股”億華通,乃至重塑股份、捷氫科技等行業龍頭都處於長期虧損的狀態,被市場所詬病。
但在十年前,鋰電池和電動車的主要玩家也是同樣的境地,2003年成立的特斯拉,直到2020年才開始盈利;寧德時代2011年才成立,當年我國純電動汽車銷量才5579輛,新能車總共不到9000輛。而十年後,新能車銷量飆升至352萬,十年350倍的增長。
180多年前,英國科學家威廉·格羅夫發明世界上首個燃料電池,如今技術急速迭代,在政策和資本的助力下,氫能爆發或許已經不遠。
01 重卡,氫能突破口尚處商業化初期的氫能,終於在重卡市場中找到了技術落地的突破口。
今年上半年,我國氫燃料電池汽車賣出了1390輛,同比大增近兩倍;六月份,氫燃料電池汽車銷量455輛,同比增長67.3%,環比大幅提升342%。
推動氫能汽車銷量大增的最大功臣要屬重卡。氫雲鏈統計數據顯示,今年5月我國氫能重卡、專用車、客車、物流車上險佔比分別為77%、18%、 3%和 2%,氫雲鏈預測6月份的情況與5月類似。
可以看出,氫能汽車幾乎沒有乘用車的影子,其實2021年全年也僅有10輛氫能乘用車上險,均為上汽大通的MPV車型。
2021年,我國氫能重卡銷量為779輛,同比增長42倍,佔新能源重卡市場的份額從2020年的0.7%直接上升至7.46%。
“降碳”是氫能在重卡領域大展拳腳的首要驅動力。重卡的社會保有量相比小汽車雖然不高,但其排放量卻佔了氮氧化物NOx的74%和顆粒物PM的52.4%,是小微型客車排放佔比的50倍之多。因此,重卡“脱碳”是實現雙碳戰略的關鍵一環。
其次,氫燃料的技術特性更適合大型卡車的使用場景,氫燃料電池的功率和能量密度高,氫的熱值是同質量焦炭、汽油等化石燃料的3-4倍,其能量是三元鋰電池的120倍左右。
另外,氫電池的電堆系統不適合小體積應用,而是要做大體積,才能攤薄成本。因此,在載重和續航方面,更適用於高載重的重卡。
而且,相比鋰電池汽車在寒冬續航縮水的情況,氫燃料電池汽車的運營温度可以低至-30°C以下。北京冬奧會對於通勤車輛的使用原則是“平原用電、山區用氫”,因為純電動汽車難以保障在-20°C情況下的運營穩定性,而燃料電池汽車卻可以暢通無阻。
政策層面也在重卡領域進行傾斜,上海市發佈的氫能產業《規劃》中就提到,“在交通領域全面推廣氫燃料電池在重型車輛的應用,拓展至客車、貨車、叉車、渣土車、環衞車及大型乘用車市場。”
據不完全統計,7月以來,氫能重卡交付近百台,物流車30台。包括格羅夫中極氫能汽車的氫能重卡、新氫動力的氫能叉車、慶鈴汽車的氫燃料電動車等,使用場景基本為固定路線的物料運輸或城市物流配送。
可以看出,與電動車以乘用車為主陣地不同,氫能產業的落地將極有可能以重卡為切入點,以非ToC領域的卡車、客車、物流車為引領,雙線並進,推動清潔能源對化石能源的替代。
02 爆發,節點臨近“鋰電明進,氫能暗進。
其實,早在21年前,氫能就被政策倚重。2001年,我國推出了混合動力、純電動、氫燃料電池汽車的“三縱”發展計劃。
但在接下來的20年中,以前兩者為代表的新能源汽車,在政策補貼的推動下,快速崛起,已然成為汽車產業“雙碳”戰略的主力軍,這期間,氫能的參與感十分尷尬。
2021年,我國新能源汽車售出352.1萬輛,同比增長1.6倍,連續7年位居全球第一;而氫能汽車僅有區區2千輛,全球加起來才賣了1.74萬輛。
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在過去20年的產業、資本和政策週期中,氫能並非主角,或者説還未到氫能爆發的時間節點。
如今隨着新能源汽車補貼逐步退坡,氫能技術逐漸成熟,政策側重轉換的臨界點正悄然臨近。
今年3月,發展革、能源局聯合發佈《氫能產業發展中長期規劃(2021—2035年)》,首次明確氫能是未來能源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穩步推進氫能多元化示範應用,到2025年燃料電池車輛保有量約5萬輛等目標。
有分析人士指出,這是對過去20年氫能發展的認可,是為氫能產業頒發的一個“身份證”。甚至為中長期氫能產業進行明確定位——能源體系的重要補充、終端用能清潔化的載體、可再生能源的載體(儲能)。
2009年,推出新能源汽車“十城千輛”示範工程,氫能則是到2025年5萬輛,政策目標明顯擴容。也就是説,當下的氫能,很有可能是10年前的鋰電。
但是,鋰電的劇本不容易複製,首當其衝的就是政策補貼。由於財政補貼拮据,避免新能源汽車騙補,風光電初期粗放發展的問題,氫能在初期就遭遇“補貼縮水”。
相比新能源汽車補貼近13載,累計金額近1500億;氫能則是,2024年底完成任務的五大城市羣(北京、上海、廣東之後,河南、河北),每個城市羣最高獎勵18.7億,加起來不超過100億。而且還是“以獎代補”,定點定量。
可以説,氫能已經走過了高補貼紅利時代,產業鏈條上的企業、資本,甚至城市羣都要“當自強”。
廣東是發展氫能“野心”最大的省份,其中領跑的佛山市打造了全國“氫能樣板”。早在2018年,佛山在全國都跟着特斯拉大幹電動車時,選擇氫能汽車產業作為主攻方向,氫能商用公交車作為突破口;並與加拿大巴拉德公司合作,還在國內率先提出建設“氫能社會”。
佛山計劃到2025年氫能產業產值達到500億元,2030年,建成氫能源產業集羣,實現產業產值翻倍至1000億元。
佛山環境與能源研究院院長趙吉詩認為,佛山氫能發展的關鍵是與佛山製造業轉型升級相結合。目前,佛山形成了南海區“仙湖氫谷”、高明區“氫能電池有軌電車修造基地”、佛山(雲浮)產業轉移工業園三大氫能產業基地。
可以看出,佛山發展氫能,不僅是為了推廣燃料電池汽車,更是希望帶動周邊產業發展,甚至利用氫能實現“低碳社會”。
在資本市場,近期的氫能龍頭換成九個交易日翻倍的佛燃能源,起因則是公司投資成立潔氫新能科技公司,業務包含加氫及儲氫設施銷售。
佛燃能源股價表現(自上市至今)
此前,佛燃能源建成了佛山市首座光伏發電制氫-加氫的綜合能源補給站,日加氫可達到2000公斤。不過,由於規模小,成本高,目前國內的加氫站還處於虧損狀態。以每公斤氫毛利10元,每日滿跑2000公斤的最佳狀況計算,一年最多隻有730萬的毛利潤。
如果單單從基本面看,佛燃能源股價的暴動顯然已經超過其氫氣業務帶來的業績,但資本市場的搶跑並非沒有道理,它是對整個佛山市氫能產業爆發的一個預期。
03 終極燃料,能源互聯氫能是優缺點都同樣明顯的“終極能源”。
“氫源不綠”,是如今氫能源產業最大痛點。氫能是一種二次能源,需要通過消耗煤炭、天然氣或可再生能源等一次能源才能產生。如果為了使用清潔的氫能,而消耗化石能源制氫,那就相當於背離了環保的初衷。
氫能的清潔程度取決於製取方式。我國氫氣來源中,62%為煤制氫,19%為天然氣制氫(藍氫),18%為工業副產氫(灰氫),而可再生能源制氫(綠氫)僅佔1%,氫源亟待“綠化”。
綠氫稀少的原因在於成本高昂,國聯證券研究顯示,以煤制氫的成本在9元/kg,工業副產氣制氫成本在10-16元/kg之間,而如果用商電來進行電解水制氫則要上升至48元/kg。
全程零排放的綠氫顯然才是氫源的終極解決方案,也符合“雙碳”戰略的實質內涵。如果使用棄風棄光的廉價電力制氫,成本也可以迅速下降到14元/kg,綠電企業在該領域有着顯著優勢。
有市場分析人士判斷,到2030年,國內綠氫成本可實現與灰氫平價。那時,10-12元/kg的制氫成本,將讓氫能在重卡領域極具競爭力;2035年後,綠氫或將成為工業領域和交通領域的主流能源。
釐清氫能“源頭不綠”的根本問題,就會發現,氫能的發展邏輯是繼風光鋰電產業週期之後,用綠電制氫降低成本,迎來大規模應用的時刻,從而登上歷史舞台。
我國計劃在2030年實現“碳達峯”,2060年實現“碳中和”目標。在遠期能源格局中,氫能將成為所有能源的“互聯體”,可以將可再生能源融通至終端。
首先,電氣化是目前經濟社會“脱碳”的主要手段,據預測,我國電力佔能源總消費比重將由目前的25%提升至2050年的60%。
然而,在交通運輸、工業和需要高位熱能的行業,要想實現深度脱碳,僅靠電氣化還不夠, 但這一問題可以通過綠氫解決,
其次,理想狀態下,氫能將成為各種可再生能源的“儲能-互聯”載體。
未來,電力將是能源消費主力軍,但其最大問題是難以存儲。作為二次能源,氫能恰恰具備風光能源所不具備的優勢。氫能可以將無法消納的電能進行電解水制氫存儲起來,再將電力引向終端使用部門。
從目前人類研究的能源品類來看,氫能是唯一可以作為電、熱、氣等能源互聯的媒介,是在可預見的未來實現跨能源、跨行業,並進行能源網絡優化的唯一途徑。
把氫能源的重要性提升到“下一個新能源主戰場”的高度,可以説恰逢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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