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領取、高額保障，這樣的保險廣告在各大銷售平台、短視頻平台屢見不鮮。免費領取就真的賺了嗎？背後的“附加條件”又會被多少人忽略？
近日，家住北京市的張麗（化名）向北京商報記者投訴稱，自己參加了支付寶平台裏螞蟻保的免費領取保險活動，卻在之後的兩個月被連續扣費。
公開資料顯示，螞蟻保作為綜合性互聯網保險代理平台，上線至今已和超100家保險公司達成合作，累計服務用户超5億。
消費者：“免費領保”卻被扣費
消費者張麗向北京商報記者投訴稱，其於2022年1月在支付寶平台參加了螞蟻保免費領取保障的活動，通過鏈接免費領取了好醫保·門診險，自己已經確認自動扣款列表中沒有保單，以為之後不會扣費，然而卻在2月和3月兩個月分別被自動扣費55元。
北京商報記者關注到，張麗的情況並不是個例，在黑貓投訴等消費者投訴平台，關於螞蟻保平台的好醫保產品的投訴有100多條，絕大多數投訴消費者反映的問題是未經允許私自開通續費扣費、默認連續扣款等。
為何螞蟻保平台會被頻頻投訴默認扣款的問題？根據張麗提供的線索以及其他投訴用户的描述，北京商報記者在螞蟻保平台找到並參加了類似的免費領取保障活動。
在領取好醫保·住院醫療險時，記者發現，張麗所描述的免費領取保障確有其事。但免費領取頁面標明：“免費保障到期後會延續付費投保”，並標註了保費金額。
記者注意到，對於“免費保障到期後會延續付費投保”的情況，頁面並沒有勾選“是”或“不是”的選擇按鈕，只有“同意並投保”一個選項。
螞蟻保：默認預約付費，幫助用户瞭解產品
針對領取免費保險時遇到的情況，北京商報記者撥打客服電話進行諮詢，接線客服表示，投保免費版時，系統會默認預約商業版，如果説不需要商業版，可以在免費版到期前3天進行退保。
記者進一步詢問：領取免費版時為何要默認預約投保商業版？接線客服解釋稱：“因為保險講究的是連續性，系統無法判斷免費領取保險的消費者是否需要這份保險，但保險本身是需要連續性保障，所以默認預約連續。”
記者還就相關問題採訪了螞蟻保相關負責人，後者表示：“由於醫療險產品較為複雜，不少用户對醫療險產品仍然缺乏瞭解，我們一方面加大保險科普，另一方面也嘗試給用户提供‘預約投保並免費領60天保障的活動’，用户可以通過體驗期加深對產品的理解。在這個活動中，用户在預約投保後，可以免費領取60天的保障，並在體驗期內可隨時退保。在螞蟻保的投保頁面中，也需要用户在協議確認頁簽署延續保障協議，並對扣費的方式進行確認，否則是無法開通的。”
那麼，領取免費版默認預約投保商業版是否合規呢？首都經貿大學保險系副主任李文中分析指出，問題的核心在於有沒有做到充分提醒消費者，一旦同意，後續月份將會自動扣費，如果有明確的提示，應該是合規的。
不過，對於以後期付費續保為贈險條件的情況，某互聯網保險中介公司相關負責人質疑表示，作為承擔“科普”預期的贈險產品，對“免費”和“2000萬元”高保額進行重點宣傳，在贈險中以後期付費續保為贈險生效條件，其所謂“科普”初衷令人存疑。
事實上，早在2021年8月，北京銀保監局便全面叫停了在北京地區發佈存在過度營銷、誘導消費問題的互聯網保險營銷宣傳廣告，包括但不限於“首月1元”“1元升級”“免費贈險”“實物抽獎”“限時停售”等內容。此前，也有頭部互聯網保險中介公司因為“首月1元”“首月0元”等問題被銀保監會罰款。
對此，螞蟻保相關負責人回覆北京商報記者稱，公司也關注到前期市場其他主體一些過度營銷的違規行為，螞蟻保始終堅持合規經營，充分保護用户權益，好醫保在“體驗型預約投保”過程中，會在產品頁面如實地展示保費金額、保障詳情、責任免除、投保須知等內容。
發現：“免費體驗”沒有彈窗提示
在調查過程中，除了上述疑似默認扣費問題，記者還發現了螞蟻保“免費領保障”另一處易誤導消費者的設置。
一般而言，消費者在互聯網渠道投保時，在投保頁面首頁會出現類似“您已進入投保頁面”的彈窗提醒。
業內人士表示，這是根據《關於規範互聯網保險銷售行為可回溯管理的通知》要求，需要設置提示進入投保流程頁面，對銷售頁面和非銷售頁面進行分隔。也能夠充分提醒消費者，當前處於投保頁面，應注意仔細閲讀產品條款、保費金額、付款方式等關鍵信息。
螞蟻保平台的其他付費保險產品，也都會在投保頁面首頁提示“你已進入投保流程，本產品由某某公司承保……”
但記者注意到，通過領取免費保險、免費體驗等途徑預約投保，螞蟻保平台則並沒有類似的彈窗提醒。而且保險產品條款、投保須知、客户告知書等關鍵內容，是通過鏈接的方式呈現於頁面底部。上述業內人士指出，這可能導致了部分消費者以為自己是單純參加福利活動，而非在進行預約投保。
通過免費體驗等途徑預約投保，應該有提示彈窗嗎？李文中分析認為，免費贈險如果只是一種營銷手段，是整個保險產品銷售的組成部分，同樣應該遵循《關於規範互聯網保險銷售行為可回溯管理的通知》監管規則，如果不對消費者進行相關提示就存在誤導消費者的嫌疑。
對於彈窗提醒問題，螞蟻保相關負責人解釋稱，在《關於規範互聯網保險銷售行為可回溯管理的通知》出台後，螞蟻保嚴格遵守並採取技術手段充分保障用户投保流程可回溯、可查詢。不同保險產品會存在一些交互形式的差異，但相關內容均會在投保頁面進行清晰展示，進行信息充分告知。
可是，北京商報記者多次嘗試並對投保流程錄屏反覆觀察後發現，通過免費領取、免費體驗等方式進行預約投保時，螞蟻保平台的確沒有彈出“你已進入投保流程，本產品由某某公司承保……”的彈窗。
上述某互聯網保險中介公司相關負責人直言，將重要的保險產品條款、投保須知、客户告知書等內容濃縮到小小的確認頁面，不進行重點提示甚至不要求客户務必真實有效地強制閲讀，甚至客户是否清楚瞭解了產品保障內容、投保須知等重要信息也無法保證。
業內：大平台更需着眼細節
螞蟻保官網顯示，作為互聯網保險代理服務平台，其致力於為廣大消費者提供安全便捷的互聯網投保體驗，上線至今已與超100家保險公司達成合作，累計服務用户超5億。
“提出的口號和願望是美好的，當切實落地到營銷與運營活動中，切實保護用户權益，利用自身互聯網平台的強大優勢讓保險變得更透明更易懂。反之，在如此大的流量巨頭上，哪怕任何的紕漏、小問題投射到消費者身上都將是重大的行業事件。”上述互聯網保險中介公司相關負責人分析道。
的確，通過免費領取、免費贈送等方式讓消費者瞭解品牌、瞭解保險產品無可厚非，但李文中強調錶示，互聯網保險中介平台同樣需要嚴格遵守互聯網保險監管規則的要求。一方面要在進入投保環節時有明確的提示，另一方面對於“贈險期滿後延續保障將自動扣費”更要有明確提示，不能隱晦地只標註“延續保障”，這樣不容易引起消費者注意或者容易讓消費者誤解。
對於消費者頻繁投訴的情況，螞蟻保相關負責人承諾表示：“針對給用户帶來不好體驗的問題，我們會不斷優化投保頁面內容和交互形式，讓核心信息更全面更清晰地展示在用户面前，同時加大科普的內容，幫助用户更好了解保險產品的用處以及詳細的活動規則，讓用户有更好的投保體驗。”
螞蟻保相關負責人進一步表示，“我們也建議消費者在購買保險產品時，一定要看清楚保險條款，做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如果有任何疑問，我們也有專業的客服團隊為用户服務”。
記者丨陳婷婷 李秀梅
圖片來源丨視覺中國、壹圖網、螞蟻保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