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7日,埃及開羅街頭。埃及貨幣接連貶值後,通貨膨脹率快速上升。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綜合編譯 袁 野
埃及的貨幣——埃及鎊,已經跌到了匯率的歷史最低點。據英國路透社1月下旬報道,一年前,1美元可以兑換16埃及鎊,而現在,1美元可以兑換30埃及鎊。
埃及老百姓不需要匯率這個指標來告訴他們經濟形勢怎麼樣,他們再清楚不過:生活必需品的價格高得離譜,對很多人來説,雞蛋成了奢侈品,肉類幾乎從餐桌上消失。很多人承擔不起學費和醫療費用,曾經體面的生活正在飛速溜走。
“前景一片渺茫。”30歲的邁·阿卜杜勒加尼對美國《紐約時報》説。她是開羅一家非營利組織的公關總監,丈夫是一名工程師。夫妻倆都是“白領階層”,但他們計劃中的“車子和孩子”,變得越來越遙遠。
“我能做的只有精打細算。”阿卜杜勒加尼説,“我們每次去超市,都跟打仗似的。”
埃及的窘境是內外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旅遊業是埃及的經濟支柱,但去年2月俄烏衝突爆發後,曾經佔外國遊客數量三分之一的俄羅斯和烏克蘭遊客數量急速下滑。與此同時,養活埃及人的重要商品進口小麥也消失了。外國投資者紛紛逃離,帶走了約200億美元。在嚴重依賴外國商品的埃及,美元稀缺、進口價格高企,以及即將到期的鉅額政府債務,共同導致了窘境。
埃及政府被迫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求助,這是該國6年來的第四次求助。據卡塔爾半島電視台網站報道,埃及這一次獲得了30億美元的救助,金額比以前少得多,條件也苛刻得多:IMF要求埃及政府不得干預埃及鎊的波動,還要求其出售一些國有企業以籌集資金。此外,還有削減開支。
“這更像創可貼,而不是救生筏。”總部設在美國華盛頓的智庫塔里爾中東政策研究所的分析師蒂莫西·卡爾達斯對半島電視台説,IMF的貸款協議防止了埃及破產,也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強加了很多條件。
代價高昂的貸款協議簽署後,局面稍有緩解,但進入2023年,埃及的通貨膨脹率仍高達21%,大多數埃及人仍在苦苦掙扎。《紐約時報》稱,多年來,埃及政府一直在收緊公共醫療、教育和補貼方面的支出,但無法創造穩定的就業機會或是減少貧困。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2018年,近60%的埃及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這還是新冠肺炎疫情出現之前的情況。
埃及政府最近加強了福利計劃,並推遲削減“麪包補貼”,但這不過是杯水車薪。一些原本可以靠工資餬口的家庭突然發現收入跌到了貧困線以下,不得不向慈善機構求援。
阿卜杜勒加尼夫婦的生活還沒有變得如此糟糕,但與過去相比,已是霄壤之別。去年3月,當埃及房價開始飆升時,她們決定提前6個月結婚。這是一場與通貨膨脹的賽跑:趕緊結婚可以省下一份房租錢。
這對夫婦在陽光明媚的埃及南部地區度了蜜月。一週後,他們回到開羅,發現事實遠遠出乎意料:除了房價,電器價格也在飛漲,空調價格已經翻了一番。他們本來想買兩台空調,現在只買得起一台了。
如今的埃及,雞蛋、牛奶和奶酪的價格是一年前的4倍;牛肉、雞肉和魚是原來價格的3倍。阿卜杜勒加尼的母親患有糖尿病,她每天注射的胰島素的價格是去年1月的8倍。
“物價就像人們感染新冠時的體温一樣瘋漲。”阿卜杜勒加尼對《紐約時報》説。她在英國一所大學獲得了碩士學位,這本來可以保證她在埃及過上舒適、體面的生活。“我們要為最基本的東西花那麼多錢,這是不正常的。”她感嘆道。
由於公司要削減成本,阿卜杜勒加尼的丈夫丟掉了工程師工作。現在,他同時打4份工,除了每天在辦公室朝九晚六,回到家後還要遠程工作到凌晨1點。他不再坐網約車上下班,改乘公交車。夫妻倆每週有一半時間不吃肉。即便如此,阿卜杜勒加尼估計,他們在食品和交通上的支出仍是過去的4倍。
“超市收銀台前的每個人都在談論價格,一切令人難以置信,這樣下去該怎麼活。”阿卜杜勒加尼對《紐約時報》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