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經濟能否抗住又一個寒冬？
圖為一名戴口罩的女子走過位於比利時布魯塞爾的歐盟委員會總部大樓。新華社記者 張 鋮攝
西班牙政府近日宣佈將緊急狀態延長至明年5月；意大利頒佈新令，將在全國範圍內實施宵禁；英格蘭地區從11月5日凌晨開始實施第二次全面“封鎖”；德國和法國在10月28日先後宣佈將進行全國“封城”……
最近一週，面對來勢洶洶的第二波新冠肺炎疫情，歐洲多國政府不得不再度採取嚴格的防疫措施。這對初露覆蘇跡象的歐洲經濟來説，儼然一記重創。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日前坦言，新冠肺炎病例增加以及相關防疫措施正在影響經濟活動，第四季度歐元區經濟增速很可能再度轉為負值。
剛現回升 又遭衝擊
10月30日，歐盟統計局發佈初步數據顯示，經季節調整，歐盟和歐元區今年第三季度GDP環比分別增長12.1%和12.7%，均為自1995年開始該項統計以來最大增幅。
不過，這個消息並未迎來太多歡呼。30日當天，歐洲主要金融市場都未對此做出積極回應。當前，擺在歐洲國家面前的是另一個令人揪心的現狀——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兇猛反撲。
世界衞生組織衞生緊急項目執行主任邁克爾·瑞安日前表示，10月19日至25日，全球約46％的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和1/3的死亡病例來自歐洲地區，歐洲正處於疫情“震中”。此外，世衞組織發佈的疫情曲線顯示，歐洲多國單日新增病例數要比今年首波疫情高峯時更多，死亡人數也不斷增加。
10月下旬，第二波疫情迅速蔓延之際，英國《金融時報》曾報道稱，歐洲國家領導人希望避免嚴格封鎖，因為此前這一舉措造成了歐洲經濟自二戰以來創紀錄的衰退。然而，時至今日，觸目驚心的新增病例數讓歐洲各國政府別無選擇。
11月以來，歐洲多國陸續加碼防疫措施。目前，包括德國、法國、英國在內的十餘個歐洲國家已經下達封鎖禁令，持續時間多為一個月左右。大型活動取消、宵禁時間延長、娛樂場所暫停營業、民眾無必要理由須留在家中……在本是歐洲消費旺季的年尾，經濟社會活動突然因疫情而再度被按下“暫停鍵”，這對歐洲經濟復甦前景而言猶如雪上加霜。
德國聯邦經濟和能源部長彼得·阿爾特邁爾近日表示，歐洲現在正處於十字路口。如果不能大幅減少新冠肺炎感染人數，經濟將無法持續復甦。
《金融時報》援引經濟學家觀點指出，第二波疫情速度之快超出預期，新冠病毒感染人數增加以及政府重新限制人員流動可能讓最近的復甦突然中斷，導致歐洲經濟再次探底。事實上，即便歐洲國家不採取全面封鎖措施，疫情仍將嚴重打擊消費，導致預防性儲蓄增加，多數歐洲國家第四季度GDP增長很有可能再次步入負區間。
風險加劇 復甦受挫
“新冠肺炎疫情帶給歐元區經濟的衝擊，無論力度還是範圍，都遠超2008年金融危機以及2009年歐債危機。與此前兩次危機不同，為了遏制疫情，歐洲國家必須實施社交隔離措施，商業活動被迫停止，在歐洲國家國民經濟中佔據很大比重的服務業由此受到重創。”中共中央黨校國際戰略研究院副教授趙柯在接受本報記者分析稱，當前歐洲疫情反彈將使歐洲經濟下滑風險增加，復甦勢頭遭到抑制。
路透社4日引述一項調查結果稱，由於第二波疫情襲來以及為控制疫情而採取的各項措施嚴重打擊了服務業，歐元區經濟復甦在10月出現停滯。
作為歐元區經濟的火車頭，德國已經感受到第二波疫情帶來的猛烈衝擊。德國伊弗經濟研究所在10月底公佈的最新數據顯示，經季節調整後，德國10月商業景氣指數從9月的93.2點降至92.7點，在連續上升5個月後首次出現環比下降。這一指數被認為是德國經濟發展的風向標，對觀察德國經濟形勢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疫情反彈以及歐洲多國二次‘封鎖’導致經濟活動走弱，貿易、餐飲業、旅遊業等都深受影響。此外，英國‘脱歐’貿易談判始終沒能取得突破性進展，英國‘無協議脱歐’可能性仍然存在，這也給歐洲經濟復甦前景增添更多不確定性。”中國人民大學歐洲問題研究中心執行主任閆瑾對本報記者分析稱。
近日，歐元區19個成員國的財長舉行網上會議，共同商討如何應對疫情造成的衝擊。會後發佈的聲明表示，最近新冠病毒加速蔓延和新的遏制措施增加了不確定性，可能會影響經濟恢復。不過，歐洲為第二波疫情做了更好的準備，經得住第二波疫情帶來的經濟後果。
“接下來，歐元區的財長們將採取哪些具體舉措應對疫情反彈帶給經濟的衝擊，這還需要觀察。第二波疫情不會造成歐元區成員國的全面停工停產，但在目前政府和企業的負債率都已很高的背景下，歐元區成員國的財政政策空間相對有限。”閆瑾説。
應對有招 衰退可控
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日前表示，歐洲央行打算在12月進一步擴大其大規模貨幣刺激計劃，加大對歐元區經濟的支持力度。分析人士判斷，歐洲央行將在12月的政策會議上公佈這一計劃。
“相比2008年金融危機和2009年歐債危機，歐洲央行及歐洲國家政府此次應對疫情衝擊，出手更加迅速、果斷、有力。首先，歐盟成立了7500億歐元的歐洲復甦基金，第一次以歐盟名義向市場發行債券，並將融來的相當一部分資金通過無償財政轉移支付方式劃撥給相關成員國。此外，歐洲央行反應及時，並已備好‘彈藥’，隨時準備擴大資產購買計劃，應對疫情反彈帶來的更大影響。同時，歐洲國家的社會安全網在財政支持下得到鞏固和加強，居民的消費能力沒有遭到太大損害，這為下一步經濟復甦奠定了基礎。”趙柯分析認為，歐洲經濟的衰退是可見的，但也是相對可控的，因為歐盟以及歐洲國家在政策準備方面整體比較充分。
英國首相約翰遜近日宣佈，帶薪休假計劃被延長到11月。該計劃為因疫情被迫休假的私營部門員工支付相當於工資80%的補助。英媒稱，英國此舉追隨了西班牙、法國、意大利等歐洲國家的腳步。在這一模式的發源地德國，政策制定者將補助計劃延長到2021年年底。
“有了它（帶薪休假計劃），我們就能保住就業，給企業制訂計劃提供保障。企業需要熟練工人回到崗位，這樣才能在危機後重新起步，推動經濟運轉。”“德國之聲”電台援引德國勞工部長鬍貝圖斯·海爾話稱。
安聯保險首席經濟學家烏特莫爾認為，由於此前大多數歐洲企業均有應對封鎖政策的經驗，這一輪封鎖對其衝擊將不會有上次那麼大。樂觀預期，封鎖政策對歐洲企業的負面影響或為4月的一半。
“接下來，歐元區成員國還將加強協調合作，推進歐洲復甦基金在已有框架下的資金落實到位。”閆瑾認為，隨着疫情形勢趨緩，新冠肺炎疫苗研發推進，歐盟以及歐洲國家應對措施逐漸落實並顯現效果，歐洲經濟會逐漸恢復，走出困境。“只是過程可能會比較緩慢。”（記者嚴 瑜）
《人民日報海外版》（ 2020年11月07日 第 0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