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周天財經
周天財經 原創出品
卡爾維諾説過,時間流逝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感覺和思想穩定下來,成熟起來,擺脱一切急躁或者須臾的偶然變化。」
現在回看,2012 年對騰訊乃至中國互聯網行業來説都是一個關鍵年份,騰訊在 2012 年報業務總結中,第一句話就寫到:
「騰訊在這一年聚焦於移動互聯網。」
微信用户在 2012 年突破 3 億,徹底終結了移動社交戰事,幫助騰訊拿到了新時代的「船票」。
也是在這一年,騰訊入股 Epic Games,後者當時的估值還不到 10 億美元,而根據今年 4 月傳出的最新融資消息,Epic 估值已經拔高到近 300 億美元。
這筆投資不但給騰訊創造了豐厚回報,Epic 還被認為是未來「元宇宙」(Metaverse)的核心玩家之一,構成騰訊未來版圖的重要一角。
正如卡爾維諾所説的那樣,拉長週期,褶皺會被熨平,留給人們一條意味深長的故事脈絡。
微信的價值已經被充分兑現,投資 Epic 帶來的回報亦肉眼可見,很多人沒有注意到的是,騰訊在一年前還埋下了一粒「種子」,這粒「種子」生長並不迅速,但現在已然破土勃發,其價值甚至不能用「新時代的船票」來概括。
從「泛娛樂」到「新文創」,這是一場有關數字內容的十年長跑,也關乎到中國文化產業的未來。
01 「泛娛樂」:移動互聯時代,騰訊對數字內容開始通盤考量2012 年的 UP 發佈會上,騰訊正式推出「泛娛樂」戰略,而「泛娛樂」概念,是由時任騰訊集團副總裁程武在 2011 年 7 月首次提出的。
所謂「泛娛樂」,就是希望基於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的多個內容領域,打造以明星 IP 為核心的粉絲經濟。彼時 IP 在業內還是一個面目模糊的概念,騰訊在確立了戰略之後也是一步步「摸着石頭過河」。
騰訊集團副總裁、閲文集團首席執行官、 騰訊影業首席執行官、騰訊動漫董事長程武
提出新戰略的一個背景在於,進入到移動互聯網時代,各項先進技術不斷髮展,虛擬世界的數據總量也在快速增長。原本遊戲玩家、影視劇觀眾、小説、動漫以及音樂愛好者在生產端看來都是區隔開的羣體,但是在數字時代,這個界限被打破了,「粉絲經濟」成為可能。
也因此,產業應當以更上游的 IP 為核心來生產不同形式的娛樂內容,而不是像過去那樣打造一個個獨立的產品。
以新戰略提出作為標誌,騰訊開始整體思考數字內容業務,並在遊戲業務的基礎上,陸續啓動在文學、動漫、影視、電競等多個領域的佈局——
2012 年,騰訊動漫成立;
2013 年 9 月,脱胎於騰訊閲讀的騰訊文學正式亮相,並在 2015 年完成與盛大文學的整合,新平台即為現在的閲文集團,閲文於 2017 年底於香港上市;
2015 年 9 月,騰訊影業成立;
2016 年 7 月,騰訊音樂娛樂集團成立,並在 2018 年登陸紐交所;
2016 年 12 月,由 TGA(騰訊遊戲競技平台)升級而來的騰訊電競成立;
…
一方面,騰訊的數字內容版圖迅速擴大,在幾年時間內就覆蓋了文化內容產業的所有主要領域,另一方面,在 IP 運作的頂層設計下,這一階段陸續湧現出了像《洛克王國》、《一人之下》等優質 IP。
值得一提的是,文學內容作為 IP 源頭的重要性在「泛娛樂」階段即得到凸顯,相較於其他內容形式,網絡文學內容創作門檻低,改編空間靈活,對進一步打造 IP 提供了有利條件。
閲文成立後便成為產業的重要 ip 源頭。
而在騰訊緊鑼密鼓佈局內容領域的這段時間,阿里巴巴、網易、百度等科技公司也都大力加碼泛娛樂業務,一道給中國文化產業帶來新的改變。
02 暗合產業互聯網背景的「新文創」升級時間很快來到 2018 年。
騰訊集團副總裁、騰訊影業首席執行官程武在新文創生態大會上宣佈將「泛娛樂」戰略正式升級為「新文創」戰略。
簡單來説,「新文創」就是新時代下,以 IP 構建為核心的文化生產方式。
「泛娛樂」給產業發展打下了良好基礎,並且讓「以 IP 為核心」成為了行業共識,「新文創」,則是在順承這一思路的基礎上,提出了更高的升級要求。
按照程武的説法,「變化最大的是,從關注"粉絲經濟",發展為對產業價值和文化價值如何良性循環和互相賦能的關注。」
十年時間,騰訊從當年的互聯網社交公司,逐漸成長為中國最具影響力的科技企業,能夠更好地「集中力量辦大事兒」。
「新文創」戰略從推出到現在三年時間,實踐角度看,不斷提速,並且逐漸摸索出了打造文化產品的「門道」。這尤其體現在對 IP 長線價值的開發上以及對 IP 文化價值的關注上。
舉例來説,《王者榮耀》作為國民級 IP,開展了一系列新文創落地嘗試。粵劇藝術家茅威濤將她四十年磨礪出的身姿和唱腔傳功給了遊戲中的上官婉兒,玩家們在遊戲中也能聽到經典的越劇選段。
還有受到廣大玩家喜愛的敦煌飛天皮膚,也是騰訊與敦煌研究院合作,以飛天壁畫作為靈感,無論是人物姿態還是服裝細節設計都極為考據,賞心悦目的同時也承載了新時代文化傳承的價值。
此外,《天涯明月刀》與張家界的合作,《QQ 炫舞》與舞蹈家楊麗萍孔雀舞的聯動,都體現出,騰訊的「新文創」相當強調對「文化價值」的考量,而非單純的產業規模、商業價值。
而且這種廣泛、系統的聯動合作,也給非商業主體提供了產業入口,能夠讓文化機構在打造國家文化軟實力方面有更大的施展空間。這其實也是騰訊的「連接器」能力在文化產業的體現。
更加值得關注的是在 IP 價值鏈條「從零到一,再由一到十」的打造上,騰訊似乎摸索出了一條切實可行的路徑。
閲文成為了那個「題眼」。
正如前面所提到的,文學內容作為 IP 源頭有着不可忽視的價值。文化產業的核心是內容,而內容的核心是人,也就是創作者。閲文最大的富礦正是數百萬創作者羣體,以及上千萬部的網文 IP 儲備。
《2021 中國網絡文學版權白皮書》顯示,「2020 年中國數字娛樂核心產業規模達 6835.2 億元,其中網絡文學市場規模 288.4 億元,行業收入主要來源於用户付費和版權運營。
特別是通過 IP 全版權運營,網絡文學間接或直接影響了動漫、影視、遊戲、音樂、衍生品等合計約 2531 億元的市場,即網絡文學及其 IP 運營對數字娛樂產業的影響範圍超過 40%。」
網文 IP 是基石,但閲文早已不是簡單的「小説平台」,而是新文創戰略下的「策源地」、「發動機」。
騰訊影業、新麗傳媒、閲文影視組成的「三駕馬車」配合熟練,《慶餘年》成為現象級原創 IP。而後推出的《贅婿》又一次爆火,一經播出就成為了播放平台熱度最快破萬劇集,證明了《慶餘年》絕非孤例。
回過頭來總結,不難發現,從「泛娛樂」到「新文創」的改變,其實也順應着騰訊從「移動互聯網」到「產業互聯網」的思路調整,而在更高一層,則是由於國民經濟發展以及前沿技術都進入了新的階段。
這種環環相扣意味着,新文創是騰訊整體戰略在文化維度的凝練和投射,並且是建立在騰訊在數字內容領域長線、系統佈局的基礎之上。
騰訊「新文創」的核心主張不會輕易改變,但其具體的內涵和外在形式,一定會因時而動,因勢而動。
那麼,最大的「時與勢」是什麼?
答案擺在眼前,中國的文化產業。
03 中國文化產業要走出自己的道路2018 年由央視電影頻道推出的紀錄片《影響》中記載了這樣一段往事。
1993 年全國觀影人次創下新低,從 1979 年的 293 億跌到只剩 3 億,國家廣電部開始啓動機制改革,將統購統銷調整為允許製片廠自主發行,並且提出每年引入十部「國外優秀電影」來刺激票房增長。
尊重產業發展規律,市場化改革的效果立竿見影,甚至可以説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1994 年,哈里森·福特主演的動作片《亡命天涯》成為了第一部引進「大片」,裏面緊張刺激的情節和視效設計,帶給了中國觀眾前所未有的觀影體驗,最終斬獲了超過 2000 萬票房。
次年引進的《真實的謊言》更是成為了首部票房過億的進口影片,巨大的衝擊震撼了整個中國文化產業,從業者們驚歎「電影還能這麼拍」,製片廠們則帶着憤怒和沮喪地強調「(引進外國影片)是民族電影工業的"滅頂之災"」。
但是後來的結果證明,進口大片儘管「霸榜」多年,但中國電影產業也在競爭中逐漸壯大了起來,「摧毀」一説更是無從談起。
2014 年,《變形金剛 4》以近 20 億票房的成績成為中國年度票房冠軍,這也是好萊塢電影最後一次摘走冠軍。此後,《捉妖記》、《戰狼 2》、《哪吒》、《流浪地球》等爆款國產電影不斷出現,2020 年度票房前十的影片更是被國產電影所包攬。像是新麗參與制作的《你好,李煥英》,更是以 54 億的票房成績摘得中國影史票房第二。
這段電影產業的往事,映射出中國文化產業的兩個要點。
首先一點是,文化產業的一般性與特殊性。
作為國民經濟體系中的一個下屬產業,它首先遵循着產業發展的一般規律,比如説,有比較清晰的產業邊界,有再下一層的細分市場、供需關係,還在供給端形成了複雜的產業結構。
然而更值得注意的是其特殊的內在規律。
和單純的物質消費不同,文化產品具有社會屬性和經濟屬性的雙重屬性,簡言之,文化產品作用在人的心智,囊括了精神範疇。
就拿電影來説,單獨看電影票房的話,中國電影總票房已經與規模最大的美國並駕齊驅,但受疫情影響之前 2019 全年票房也「不過」六百多億人民幣,與數萬億規模的餐飲、零售、地產等行業完全不在同一量級。
但是由於文化產品的特殊屬性,一部現象級的電影,卻往往能夠引發全社會的討論,電影明星也擁有着全國、乃至世界範圍的影響力。而且合縱連橫衍生出的產業價值也完全不是百億級票房規模這麼簡單。
好萊塢大片在中國「不香了」,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中國國力增強,民眾的自豪感和歸屬感變強了,人們更需要能夠引起中國人情感共鳴的文化作品,建立在西方文化基礎上,並且在精神內核原地踏步幾十年的好萊塢電影顯然不具任何優勢。
中國故事,還是要中國人才能講好。這也是騰訊「新文創」意圖「打造出更多具有廣泛影響力的中國文化符號」的一個意義所在。
電影往事反應出的第二點是,近十年,中國文化產業其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2020 年中國人均 GDP 突破了 1 萬美元,從經濟規律來看,當一個國家的人均 GDP 達到 8000~10000 美元時,必需消費品已經基本得到滿足,消費市場開始逐漸從物質需求轉向到精神需求。這在諸如美國、日本、韓國等發達國家身上均得到了驗證。
簡言之,文化產業是先進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的自然結果,中國文化產業也到了一個勃發的新階段。
據騰訊研究院相關報告,在 2018 年,中國互聯網文化娛樂市場就已經超過日本,收入達到 265.2 億美元,僅次於美國的 443.19 億美元,排名世界第二,而且最近幾年一直保持着較好的增速和活力。
儘管如此,中國文化產業仍有很大發展空間。根據維基百科統計的 IP 榜單,在全球暢銷榜排名前一百的知名 IP 中,中國原生 IP 僅佔兩席,分別是排在 51 位的《王者榮耀》以及 72 位的《夢幻西遊》,而排在第一的「精靈寶可夢」商業價值高達約 1000 億美元。
從規模到質量的產業升級勢在必行。
中國的發展道路非常特殊,改革開放等一系列措施,將西方上百年的工業化進程壓縮到了三四十年的尺寸中爆發,堪稱人類發展史上的奇蹟,但「中國速度」的另一面在於,發展太快,中國一直需要應對、解決新的挑戰。
而中國又是一個有着悠久歷史,有着厚重文化沉澱的國家,如何講述中國故事,打造中國符號就變得更加複雜,這種需求卻又因經濟增長變得日益迫切。
程武曾在一次分享中談到,騰訊團隊在細緻研究了美國和日本的發展經驗之後,發現即便是漫威的創意委員會,日本的製作委員會等制度,也都是結合國情和自身企業特點的階段性產物,並且隨着時代發展暴露出了不少弊病。
比如漫威的創意委員會逼走了《蟻人》導演埃德加·萊特,日本的創意委員會拿走了大部分的作品收益,基層創作者只能拿到很少的份額,使得創作環境惡化。
顯然,中國文化產業需要摸索出一條自己的道路。在文化領域,中國不會、也不能像蓋大樓、造工廠那樣照搬西方經驗。這就要求在產業內部,必須要有「探路者」來做方向上的摸索。
從這個角度來説,從提出「泛娛樂」到「新文創」,再到一系列草蛇灰線的產業佈局,騰訊一直試圖成為這個「探路者」、「排頭兵」,並且取得了顯著的階段成績。
04 「大閲文」升級是「新文創」十年新起點「新文創」進入到十年新節點,「大閲文」體系正成為新文創戰略實踐的「先鋒」、「強軍」。
今年 6 月 3 日,作為「新文創周」首場活動的閲文年度發佈會上,程武宣佈了「大閲文」戰略升級。新的願景意在「為創作者打造最有價值的 IP 生態鏈,成為全球頂尖的文化產業集團」。
實際上,閲文自身的升級再造,正是得益於「新文創」的長線戰略。2020 年 4 月,以程武為代表的新任管理層開始掌舵閲文,彼時閲文一度面對着來自作者與讀者羣體、競爭對手以及資本市場的重重壓力。
但是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現在的閲文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發展氣象。
一方面新的合同受到了創作者的認可,迅速平息了風波;另一方面,「三駕馬車」的內容心法日臻完善,網文 IP 價值受益於影視化迅速放大;此外,閲文聯合騰訊動漫推出的「300 部網文漫改計劃」也在穩步推進。
一系列的改造也被資本市場所認可,新任管理層接手後,閲文股價重回上升通道,走出了一條標準的「V 型反轉」。
歸結起來這些升級舉措,並沒有什麼「天外飛仙」的奇招,均是遵循着「新文創」的戰略主張,並且以高效的執行力迅速落實。
閲文的改頭換面,本身就是新文創十年厚積薄發的一個縮影。
升級的「大閲文」,將基於騰訊新文創生態,以網絡文學為基石,以 IP 開發為驅動力,開放性地與全行業合作伙伴共建 IP 生態業務矩陣。
具體來説,目前閲文對 IP 開發提出了可落地的三級開發體系——第一級出版有聲,第二級動漫、影視和遊戲,第三級 IP 衍生品和線下消費業態。如此一來的 IP 開發流程能夠形成長線、有價值的螺旋上升形態,推動改編領域聯動,打破壁壘。
對於閲文而言,以前每個 IP 授權協議都隨着一串銷售數字結束,如今每個 IP 授權協議都是一個 IP 長期價值產生的開始。
源源不斷的優質作品出現在閲文平台,為閲文提供了 IP 供應能力。而閲文通過「大閲文」戰略,聯動行業夥伴一起正把這些文字變成有聲、動漫、影視和遊戲,打造出完整的 IP 生態鏈。「新文創」的千頭萬緒也將以此作為清晰的主線。
結語十幾年前,手機和汽車都曾被認為科技含量和複雜度過高,國產品牌的自主研發道路曲折坎坷,也不被外界看好。
但是現在,中國的自主品牌逐漸建立起了全球影響力,甚至因為新能源的機遇,中國在電動車領域走到了世界前列,實現了戲劇性的彎道超車。
究其根本,中國有世界最大規模的消費市場,也有完備的供給鏈條,加之中國人踏實、勤勞的民族內核,湧現出優秀的品牌是自然而然的結果。
同樣是在十年前,Netflix、迪士尼、亞馬遜流媒體軍備競賽中沒有中國公司的身影。而現在,無論是「大閲文」還是在其之上的騰訊「新文創」,在文化產業領域,中國有機會、有前途出現世界級的文化產業集團,我們也應當有這個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