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售巨頭擔心消費支出“失速”，美國經濟在等“熄火”？

儘管通脹侵蝕支出問題已經持續了許久，美國人仍在消費。但美國最大的零售商仍在警告説，這場派對有失速的危險。沃爾瑪(WMT.US)、塔吉特(TGT.US)和家得寶(HD.US)第二財季利潤都超過了華爾街的預期。這樣看來，至少在美國7月零售銷售數據也超出預期、多數主要品類均出現增長之後，上述結果強化了消費者具有彈性的圖景。

但也有疲軟的跡象，零售高管們煞費苦心地表達了他們對今年剩餘時間的擔憂。消費者對大件商品和非必需品的興趣尚未恢復，這拖累了以非必需品業務為主塔吉特和家得寶的銷售，儘管它們的利潤好於預期。此外，高管們警告説，利率持續處於高位和學生貸款償還等新的壓力可能會在下半年削弱消費者的信心。

沃爾瑪首席執行官Doug McMillon週四在與分析師的電話會議上總結了客户的經濟力量，他説:“工作、工資和反通脹正在幫助我們的客户。但不斷上漲的能源價格、恢復學生貸款支付、更高的借貸成本、收緊的貸款標準——以及過剩儲蓄的減少——意味着家庭預算仍面臨壓力。”

事實上，一段時間以來，疫情造成的超額儲蓄和勞動力市場歷來緊張的工資上漲一直在推動消費。但隨着儲蓄逐漸減少，消費者越來越多地轉向借貸。與去年的峯值相比，工資增長已經放緩。McMillon擔心的助學貸款償還問題將在10月份恢復，這將打擊數百萬家庭的消費能力。

這對塔吉特來説也是一個很大的風險，消費者不那麼活躍的跡象可能是最明顯的。由於服裝、家居用品和奢侈品(包括電子產品和玩具)等品類的需求下滑，這家零售商的銷售額出現了近七年來的最大跌幅。儘管第二季度利潤表現強勁，食品和美容產品銷售強勁，該公司還是下調了全年盈利預期，並強調了其前景的謹慎性。該公司首席運營官John Mulligan在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消費者對可自由支配的支出仍持非常謹慎的態度。"

對於家得寶，總交易量下降，大件商品的銷售疲軟，比如庭院傢俱和大型家電。首席執行官Ted Decker表示，“對嚴重衰退的擔憂已基本消退”，同時承認，在疫情爆發後，一些購物者將更多支出從商品轉向服務。

預警信號

這並不是零售商第一次對消費支出表示擔憂。今年第一季度，企業高管和經濟學家預計會出現經濟回調，但到目前為止，這種情況還沒有大規模發生。事實上，沃爾瑪表示，返校購物季開局良好，這通常預示着假日購物季的好兆頭。

當然，零售商可能只是想降低投資者的預期，以便稍後能夠享受預期差帶來的好處。儘管他們發表了謹慎的評論，但消費者可能會繼續出人意料地走高。

根據密歇根大學的一項指數，自6月以來，由於強勁的勞動力市場和較低的通脹預期提振了樂觀情緒，整體情緒有所改善。消費者仍在餐館和機票等服務上花錢。根據美聯儲的數據，儘管信用卡貸款有所下降，但消費者在6月份的總體借貸超過了預期，因為他們目前繼續貸款購買汽車和償還學費。

不過，自今年早些時候以來，經濟背景在一些關鍵方面發生了變化。美國信貸供應收緊，這不僅是在3月份硅谷銀行倒閉之後，也是因為銀行在今年晚些時候或2024年的經濟衰退風險面前變得更加謹慎。

WalletHub的數據顯示，美國信用卡利率已飆升至22%左右。儘管美聯儲數據顯示整體借貸增加，但包括信用卡在內的循環信貸餘額兩年來首次下降。這是一個跡象，表明極高的利率正讓消費者躊躇不前。

就業市場

也有證據表明，消費者正在消費降級——尋找便宜貨。折扣零售商TJX公司(TJX.US)和羅斯百貨(ROST.US)均公佈第二季度同店銷售增長好於預期，對今年剩餘時間的預期也很強勁。美國抵押貸款利率也有所上升，本週30年期平均合同利率飆升至7.09%，為2002年以來的最高水平。這限制了購房者的額外支出。舊金山聯儲的一份報告顯示，美國人自疫情開始以來累計的超額儲蓄預計將在第三季度末耗盡。

強勁的勞動力市場支撐了美國人的樂觀情緒和支出，美國7月份失業率降至幾十年來的低點。但工資增長正在放緩，以疫情前的標準衡量仍然很高的工資增長自2020年以來已經減弱了近一半，7月份為4.4%。

因為美國經濟仍保持韌性，市場對於宏觀需求再次拉起通脹的擔憂持續存在。而經濟的韌性又暗藏着可能重新拉高通脹和再度加息的威脅。近期原油和天然氣價格反彈到了新的年內高點、7月份的超級核心通脹指標(剔除住房和能源)出現今年來首次回升、7月PPI數據高於預期(同比增速為去年8月以來首次回升)以及近來美國樓市有回温跡象等因素仍阻礙着通脹回落至美聯儲2%的目標。

儘管美聯儲已連續一年多加息，7月份零售銷售的激增為一些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進一步支持在今年最後四個月內再次加息的信息，並使得10年期美國國債的收益率達到了自2008年以來的最高水平。收益率上升通常被視為會對美股產生不利影響。但目前尚不清楚它們需要上升到多高才會產生這種影響，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些利率的上升速度。

儘管10年期收益率在2022年8月15日從2.79%的低點上升，美股在今年上半年還是成功地實現了上漲。現在人們擔心的是，10年期收益率從現在起進一步升至4%以上，將繼續推高小企業和消費者的資本成本，並使股票基礎變得更加不穩定。LPL Financial的首席全球策略師Quincy Krosby表示：“這個好消息其實是壞消息，週二的零售數據讓已經非常敏感的美債市場和股票市場都受到了‘震動’。”

儘管市場最近對美國經濟“軟着陸”的呼聲越來越大，但美國經濟前景並非毫無風險。其中一個風險在於，如果通脹在經濟遜於預期的情況下再度升温，美聯儲可能需要更加嚴格的緊縮政策，這將引發美聯儲官員們希望避免的衰退，而遲遲不降温的就業市場無疑提高了這種風險出現的可能。

大和資本市場首席美國經濟學家Lawrence Werther表示:“所有人都在等待另一隻鞋落在消費者身上。信貸緊縮、就業市場疲軟和儲蓄減少都將導致消費者支出放緩。企業高管發出的警告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