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躍幕,作者 | 龐宏波
許久未見的資本運作。
對於電影行業來説,資本早就成為了一個陌生詞彙。在税務風波、疫情休克的重重打擊下,不僅“大躍進”式的資本運作開始退場,就連行業內的資金都逐漸退潮。所以,當恆騰網絡發佈公告,將以總價72億港元全資收購儒意影業時,瞬間激起了整個產業的興趣。
恆騰網絡,是2015年恆大和騰訊借殼香港上市公司馬斯葛組建的一家互聯網家居業務公司,這和影視行業八杆子打不着。而儒意影業在多次資本運作失敗後,仍能以72億港元的總價“賣身”多少是讓人驚訝的。
但這對於許家印進軍電影行業來説並不罕見。此前,恆大集團就通過嘉凱城系統佈局影院業務。恆大2016年買下嘉凱城的控股權,在經歷了多次方向調整後在2018年開始佈局影院業務。而恆騰網絡看似是一家“互聯網家居”業務公司,但很可能也寄希望恆騰網絡藉助儒意影業進入電影產業的上游,畢竟恆大集團旗下的恆大影視早就淡出了大眾視野,其官方微博停留在2017年為李晨導演並同范冰冰主演的《空天獵》進行宣傳。
所以,從恆大進軍電影行業的“慣用戰術”來看,恆騰網絡收購儒意影業並不難理解。上游,通過借殼拿下的恆騰網絡收購儒意影業;下游,通過嘉凱城收購明星時代影院和艾美影院;兩次通過“跨界資本”收購,恆大同樣有希望組成“全產業鏈”佈局電影產業。但對於如今的電影產業來説,如何通過資本運作“盤活”業務實際上仍然有着很大的難度。
巧合的是,在恆騰網絡收購儒意影業前一天晚上,恆大旗下嘉凱城披露了前三季度業績報告。報告期內,實現營業收入6.45億元,同比減少50.79%,前三季度淨虧損10.01億元。影院業務雖然是嘉凱城的第二主業,但事實上在2019年已經成為其營收佔比最大的業務。而隨着疫情“黑天鵝”的到來,如今嘉凱城仍然揹負着“恆大影院”負重前行。
01 3年對賭15億,誰的“如意算盤”前提條件成為了絕對門檻。
對於如今的電影行業來説,最大的難題就是資本是否還對整個產業充滿信心。和前幾年整個產業的資本泡沫不同,如今資本“抽底”之後整個產業的現金流存在着相當大的難題,但整個產業頭部化效應逐漸成型之後,投資成本在逐漸走高隨即市場風險也在逐漸加大。
所以,當恆騰網絡將以72億港元總價全資收購儒意影業時,整個產業必然會強烈關注。畢竟在沉寂多時的影視產業資本市場,終於又迎來了一朵“浪花”。但如今,影視股集體“冰凍”,整個產業在疫情過後艱難回血。此時,恆騰網絡作為一家“跨界資本”,實際上已經問題纏身。而在“高價”收購儒意影業的問題上,自然不會財大氣粗到一口氣“交錢買入”。
事實上,這次收購伴隨着非常嚴厲的對賭條件。儒意影業在2021、2022、2023年需要分別完成4億、5億、6億的淨利潤。但這對於一家並非絕對頭部的影視公司來説,難度可想而知。在經歷了多輪資本“沖刷”之後,如今一家年淨利潤在4-6億的影視公司在整個產業裏是一個什麼樣的級別,實際上大部分人都非常清楚。
所以,儒意影業此次“賣身”的核心其實還不在於“到底值不值”,而是在“價格”背後如何順利“上岸”的問題。此前,影視公司但凡通過對賭“賣身”的大多沒有過於輕鬆就能順利“靠岸”的,甚至在2018年之後不少公司的業績對賭失敗。
儒意影業的確有着不錯的市場潛力,尤其是去年在《決戰中途島》的片頭也有儒意影業的身影,除了極少數巨頭外,儒意影業能到這個級別是證明了一定實力的。但是儒意影業畢竟不算是產業內“全產業鏈”佈局的頭部公司,而缺乏足夠抗風險業務“配比”的情況下,儒意影業的未來本質上是存在波動的。
在公告裏,儒意影業2018年和2019年營業收入分別為1.69億元和1.59億元,淨利潤分別為-458.5萬元和4047.71萬元。而2020年在經過了“疫情重組產業”之後,2021年淨利潤達到2019年的近10倍,這個難度已經無需多言。
從儒意影業此次被收購實際上能看到的是,在現階段影視公司依然沒有好的資本“牌面”。即便是能夠有資本運作,背後所需付出的努力實際上是巨大的甚至是遙不可及的。那麼,通過資本運作就寄希望獲利也是不存在的,但如果通過資本能夠獲得資源和戰略上的協作,有更長遠的目標,那短期的“陣痛”未嘗不可。
02 恆騰網絡牽手儒意影業,恆大此前有“先例”恆大如何運作嘉凱城進入電影行業,就能如何運作恆騰網絡。
截至目前,恆大擁有恆騰網絡55.64%的股份,騰訊則擁有19.32%的股份。股份陣容也是此次引發產業關注的一個重點,收購儒意影業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麼?
恆騰網絡收購儒意影業,一方面是希望開闢“第二戰場”,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收購的公司及其附屬公司的產品及銷售活動為恆騰提供更多廣告渠道,從而為恆騰網絡現有主營業務提供商機。
恆騰網絡,實際上是2015年7月,中國恆大和騰訊控股借殼香港上市公司馬斯葛組建的公司。股東雙方的基因自然非常明顯,“地產”+“互聯網”讓恆騰網絡一開始寄希望主打智慧社區服務,恆騰網絡要做“物聯網智慧化”社區,即為業主提供一站式線上線下服務。
而發展至今,恆騰網絡主要的業務包括互聯網家居業務,包括傢俱定製、家電配套、陽台布藝和軟裝飾品、裝飾工程及廚房用品等品類;互聯網材料業務,依託採購招標、產品標準、配送供應、質量管控、合作評估、服務等方面的精裝供應鏈管理體系,大力整合家居建材行業的優質資源,想要做成一體化大家居服務。
這本質上是依附於兩大股東核心基因開展而來的,但恆騰網絡的發展並不順利。2020年年中報顯示,今年上半年恆騰網絡股東應占溢利718萬元,同比減少86.6%;業績表現不理想的情況下,恆騰網絡的股價也長期低於1元。
所以,恆騰網絡迫切需要開闢“第二業務”。而這樣的發展路徑,此前嘉凱城就已經有過“一對一教學”。2016年,恆大斥資36億買下嘉凱城控股權。在經歷了多次方向調整之後,2018年9月,嘉凱城5.95億元高溢價收購北京明星時代影院和北京艾美影院兩家公司100%股權,其中包括明星時代的2.92億債務和2.72億收購款項,以及艾美影院的2980萬元債務及10萬元收購款項。
因此,嘉凱城成功進入院線行業,而恆大院線則因為同業競爭問題而逐漸停止經營。然而,2018年,嘉凱城實現營收16.94億元,但虧損總額達到了16.38億元。作為嘉凱城第二主業的院線業務,2018年的營收僅為3171.5萬元,佔總營收的1.87%。
2019年中期,影視放映業務收入是房屋銷售業務收入的76%,在2019年底則小幅超越房屋銷售業務,成為去年營收佔比最大的業務。而2020年突如其來的疫情導致全國影院停業長達近半年,這對於剛剛順利走上影院主營業務的嘉凱城來説,則又面臨着主營業務“失焦”的巨大風險。
所以,恆大進軍電影行業慣走的這條“迂迴路線”其實也存在着一定的風險,而且雖然收購寄希望雙方達成協同效應,但因為“跨界”尺度過大,往往很難順利捏合。而電影產業遭遇的種種變數,對於缺乏生態佈局又沒有太多經驗的公司來説,的確存在不小的難度。
03 南瓜電影:下一個丐版Netflix,還是下一個低配版歡喜首映?打造“中國版的Netflix”。
由於Netflix商業模式在全球證明自身價值之後,似乎國內非主流流媒體平台在戰略願景上都將“中國版Netflix”掛在嘴邊。恆騰網絡收購儒意影業,其中有一項在於流媒體平台南瓜電影。恆騰網絡認為,南瓜視頻的用户羣體可以為恆騰網絡“導流”,促進恆騰網絡平台用户的增長。
的確,定位於互聯網家居業務的恆騰網絡和流媒體平台之間確實存在潛在的業務交集,這本質上都是互聯網生態下“宅經濟”的一種融合。但是如果寄希望南瓜電影可以成長為“中國版Netflix”實際上就有點幻想主義了。
中美兩大數字內容產業其實有着完全不同的流媒體產業語境,Netflix在美國崛起其實花費了漫長的時間,而且從DVD到流媒體服務,Netflix所搭載的“順風車”是美國家庭娛樂消費的強勢崛起。但中國數字內容產業,實際上是互聯網消費,這給任何流媒體平台留下的“時代機遇”是極其狹小的。
如今,長視頻平台“愛優騰”和短視頻平台字節跳動系、快手、B站牢牢把握着流量命脈。除去現有的頭部平台,任何一個流媒體想要切入其中成為“中國版Netflix”都絕非易事。這不是平台戰略定位的問題,甚至已經不再是生態資源協同的問題,而是現有的“流量蛋糕”已經不夠重新劃分的問題。
而且想要成為流媒體平台的關鍵在於內容自制,這難道是南瓜電影的優勢嗎?根據公告顯示,旨在打造中國版"Netflix"的南瓜電影,採用純付費、無廣告的運營模式,提供海量全球優質影視作品,裝機量超1億台/次,擁有3000萬註冊用户,已成為國內最大的會員訂閲制視頻平台。但是,南瓜電影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呢?“內容資源”的確是能夠獲客的重量來源,但長期留客且在用户流量上有爆發增長的核心籌碼可能不僅僅是內容資源。
背靠歡喜傳媒的歡喜首映今年迎來了“拐點年”,業務模式和南瓜電影類似的歡喜首映也有一個“Netflix夢”。年初憑藉着徐崢導演的《囧媽》和字節跳動達成戰略合作,此後又通過張一白導演並監製的《風犬少年的天空》與B站“甜蜜牽手”。但在兩次大規模的平台合作背後,歡喜首映平台本身真的離“中國版Netflix”更進一步了嗎?
但不可否認,經過了疫情之後,流媒體平台成為了影視公司書寫“資本故事”的新籌碼。線上線下消費的一體化是未來整個數字產業的一個必然趨勢,只是現階段在國內市場,“中國版Netflix”依然是一個幻想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