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聯社（深圳，記者 付靜）訊，嘉應制藥（002198.SZ）董秘遭毆打、警示、解聘事件近日引發熱議，其背後股東反目、非公開發行或擱淺、董事與董秘互毆、信披不規範、獨董不獨立等細節則一一浮出水面。10月25日晚間，據公司披露，針對新出爐的三季報，副董事長馮彪在董事會臨時會議上表示反對，獨董肖義南則棄權，矛盾仍在深化。
嘉應制藥今年前三季營收、淨利同比增加，但Q3營收同比僅增長2.2%，淨利同比下降88.31%，扣非後虧損12.26萬元，單季度業績表現不佳或與內鬥影響有關。同時，公司對康慈醫療的投資存在全額損失可能。嘉應制藥股價近期持續走低，後續股權之爭或為公司發展前景帶來更大的不確定性。
信披內容“各説各話”
北京市安理（深圳）律師事務所合夥人週一美律師指出，公司股東內鬥、控制權的爭奪，可能會影響公司正常經營發展、導致公司股價連續下跌，嚴重損害中小股東利益。
公司披露，馮彪和肖義南之所以對三季報提出異議，原因在於公司2019年3月向康慈醫療投資3531萬元，高溢價收購其18.55%的股權，名下廣東康慈腦退化病醫院在短暫開業後已停業兩年有餘，投資存在全額損失可能，兩人多次提議進行三方審計，但董事會未安排上會。
據記者梳理，嘉應制藥內部兩派的“對抗”不僅體現在對三季報的異議，近期嘉應制藥兩度吃到深交所關注函，公司回覆中均出現了對立觀點。
10月15日，公司第六屆董事會第二次臨時會議通過了有關解聘董秘徐勝利職務的議案，同時董事會指定董事黃曉亮代行董秘職責。10月18日公司對此進行披露，隨後徐勝利向媒體稱“這是打擊報復”，引發深交所關注。
根據公司對深交所的回函，多數董事認為解聘徐勝利合理合法合規，並透露了幾點細節：一是對於深交所下發的337號關注函，董事長朱拉伊授權董事黃曉亮牽頭組織回函，但徐勝利不配合；二是由於徐勝利堅持使用其私自起草的、未反映多數董事意見的337號關注函回函，朱拉伊緊急召集董事進行表決，隨後徐勝利明知不被認可卻擅自提交回函；三是徐勝利未及時披露解聘議案，亦拒絕交回董事會印章、信披E-KEY、郵箱、密碼等。
而嘉應制藥股東深圳市老虎匯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下簡稱老虎匯）實控人馮彪、徐勝利、肖義南三人構成的另一方均認為，徐勝利的做法符合董秘職業操守，相反朱拉伊召集董事表決信披內容及黃曉亮刪改徐勝利回函的行為均不合規；董事會臨時會議的召集、召開程序違法，表決結果不具有合法性；獨董徐馳不獨立，至今未披露與股東陳泳洪、黃利兵、黃智勇之間的關係，在獨董任職承諾上做了虛假陳述。
值得關注的是，馮彪提出了一系列質疑，“黃曉亮不是公司董秘，也沒有北京大學中文系的文憑，沒有資格起草公司報告。至今，黃曉亮沒有徵求過本人的意見，本人好歹也是公司的副董事長，黃曉亮董事是不是也要在程序上問問我的意見？”徐勝利亦提及，“五位董事操控董事會解聘本人職務，截止目前也沒有拿出直接的證據證明解聘理由充分，系利用規則打擊報復上市公司高管”，當前雙方的矛盾由此可見一斑。
對此，一位上市公司高管告訴記者，“董事會有信披責任，董秘只是經辦人，回函內容本來就不用表決。”另有某上市公司董秘稱，徐勝利在程序上做得不錯，但回覆內容應當披露多數董事意見，同時羅列少數董事意見；同時黃曉亮一方在董秘未解職的情況下，剝奪董秘的履職義務違規，總之雙方都有違規之處。記者就相關問題向公司發出採訪函，截至發稿公司方面未回應，記者多次撥打公司證券部電話亦無人接聽。
人事任命激化矛盾
記者梳理發現，前述相矛盾的説辭脱胎於嘉應制藥兩大股東的衝突，多位上市公司高管指出，“現在他們各説各話，肯定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現在其實是股東之間的角力，信披的內容倒不是關鍵”。
9月17日公司披露，股東老虎匯宣佈解除與廣東新南方醫療投資發展有限公司（下簡稱新南方）於今年6月17日簽訂的《表決權委託協議》。根據該協議，老虎匯將持有的5720萬股股份的表決權排他性的委託給新南方行使，有效期24個月，新南方將成為公司單一擁有表決權份額最大的股東；同日，嘉應制藥宣佈籌劃向新南方發行1.52億股股份，發行完成後公司控股股東變更為新南方，實控人變更為朱拉伊。8月2日董事會已選舉同意朱拉伊任嘉應制藥董事長兼總經理。
對於老虎匯意欲解除協議的決定，新南方做出了“老虎匯提出的理由均不符合協議，仍將推進落實非公開發行股票預案”的回應。短短4個月時間即變卦，嘉應制藥由此收到關注函（即上述337號關注函）。
公司10月14日的回函披露，老虎匯、新南方此前商議達成了表決權委託和非公開發行的4個主要條件，構成雙方實控人6月15日簽訂的兩份《備忘錄》的主要內容。而老虎匯“變臉”主因在於，其認為新南方在確定董事名額、總經理人選方面的做法與《備忘錄》有出入，同時雙方在任命嘉應制藥執行總經理、常務副總經理一事上引發矛盾。
肖義南在此封回函中指出，朱拉伊擬聘請擔任嘉應制藥執行總經理的黃利兵9月8日晚毆打徐勝利，致其受輕傷，面部及胸部挫傷，9月16日董事更是趁機搶奪徐勝利的信披E-KEY，這一消息引發熱議。不過後來黃曉亮向媒體稱，“涉事雙方都受了輕微傷。目前公安機關尚未結案，相關説法有失偏頗。”
記者注意到，由於兩封《備忘錄》披露不及時，嘉應制藥、徐勝利、老虎匯實控人馮彪、新南方醫療實控人朱拉依均受到監管部門警示，其中徐勝利對問題負主要責任。
嘉應制藥能否易主？
當前，嘉應制藥的“內鬥”仍在繼續，後續表決權委託能否解除、非公開發行能否推進等問題仍待解。
針對老虎匯表決權委託解除的訴求，新南方表示，第一，董事席位數與總經理人選發生變化實際上得到了老虎匯的認可與支持；第二，委託協議並未與備忘錄掛鈎，備忘錄不是不可改變的硬性要求；第三，委託協議不可撤銷，除非經雙方協商一致方可解除或終止。而老虎匯一方認為，備忘錄是表決權委託的前提條件，新南方實控人不遵守約定，同時違背了委託人的意願而聘請重要職位人選，構成違約，解除委託合情合理。
對此，週一美律師對記者表示，由於法律目前沒有對“委託不可撤銷”條款能否排除法定的“任意解除權”作出明確規定，這個問題在理論和司法實踐上也是存在爭議的。目前雙方無法就表決權委託解除協商一致的情形下，人民法院或仲裁機構是判斷表決權委託協議解除效力的有權機構。亦有上市公司董秘表示，“就表決權委託來説，委託人是可以無條件撤銷委託的，當然雙方可能有抽屜協議約定，如果是後者就要看官司的情況了。”
針對非公開發行事項，老虎匯認為，表決權解除的通知已於9月16日到達新南方，按《民法典》有關規定，委託協議已解除。新南方通過非公開發行認購股份比例為23.05%，不足以達到通過認購發行取得公司實際控制權的條件，股份能否發行成功存在着不確定性。上述上市公司人士告訴記者，“如果解除表決權，下一步就是改選董事會，然後提出終止非公開發行議案。”
值得一提的是，老虎匯一方曝出獨董徐馳不獨立，對此週一美認為，判定獨董與上市公司股東存在服務關係是否違反相關規定，要看股東是否為控股股東。如股東為控股股東，獨董應解除與股東的服務關係，否則違反了有關任職資格規定，應辭職或予以罷免。”不過老虎匯一方的獨董肖義南或同樣存在不獨立的問題，記者梳理發現，馮彪控制東方資本、東方智財、東方君盛、老虎匯等關聯公司，其中東方君勝為海南椰島（600238.SH）第一大股東，馮彪為海南椰島實控人，而肖義南恰好是海南椰島4名獨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