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娛樂原創
文|方正 編輯|樸芳
公元264年,曹魏司徒鍾會“自我膨脹”,自覺可武力抗衡司馬昭當局,在蜀地建立新王國,遂在新亡蜀漢將領姜維幫助下,陷害同僚鄧艾,圖謀反叛曹魏,此事件史稱“鍾會之亂”。
10月20日,朱一旦團隊背後老闆王布斯在知乎上以“鍾會之亂”一詞回應了最近熱議的“張策出走事件”,暗示張策夫婦是反骨仔叛主自立門户,掀起了輿論的又一次軒然大波。
21日,在B站澄清視頻中,王布斯又爆料了導演小策拿走了團隊收入中30%的分成,對一個非股東技術人員來説,這分成比例着實不低。即便張策妻子公佈的結算數額沒那麼高,但有從事同行業的網友評論,“扣除運營成本,30%這個數字應該差的不會太多,對非資方技術型人才來説不算虧待了。”
在此前的相關事件討論中,網友幾乎一邊倒營造了一個“資本家逼走酸秀才”的反資本主義敍事。大家都喜歡看“幹翻資本家”的故事,但如今看來,這次實屬有冤枉好人之嫌。
近兩日,朱司員工也開始紛紛跳出來,在B站評論區暗指張策人品有問題,這件事越來越陷入到“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的羅生門漩渦之中。
朱亙張策,相互成就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麼枯燥且乏味。”洗腦的slogan加性冷淡風的表演,伴隨“疫情神作”《一塊勞力士的回家路》、“《後浪》嘲諷作”《非浪》兩部視頻的出圈,朱一旦成為2020年度B站當之無愧的年度面孔。
朱一旦,原名朱亙,山東淄博人,新西蘭海歸富二代;張策,農民家的孩子,自稱“來自三線城市的二線導演”,是站在朱一旦IP背後的男人。
常聽人説,沒有張策就沒有朱一旦。但這話反過來説,貌似也成立。
張策是被朱亙親自招進公司的。18年,短視頻公司老闆朱亙意圖招聘新編導,掙扎在“跟岳父幹工程”還是“堅持導演夢想”兩難中的張策準備去碰碰運氣,兩人聊得很投機。
張策當然是孵化“朱一旦”的頭號功臣。在坊間“職場吐槽類”短視頻扎堆之時,張策敏鋭選取了罕見的“老闆視角”做故事解構,一個物質資料極大豐富(戴金錶、手持11家公司)、精神世界極度空虛(枯燥、乏味)的中年土豪形象躍然熒幕之上。C座802,朱總辦公室,成為枯燥生活的聖地。
朱一旦一面戳中了屌絲對富人生活的刻板想象,一面將“土豪主角”與“小人物配角”並置在同一場域,生髮出荒誕、無厘頭的“反差萌”黑色幽默,再巧妙融“時事熱點梗”於劇情,令它快速在主流乃至下沉市場中傳播發酵。
“非洲警告”、“酒肉朋友”等劇情梗反覆call back,一時間成為B站風光無兩的流行語素材。《一塊勞力士的回家路》諷刺口罩商家投機倒把的無良,精準抓住疫情時的大眾情緒,成為短內容出圈“王炸”級成功範例。
坊間媒體圈素來有這樣的論調,將張策視作《朱一旦的枯燥生活》的IP持有者,認為朱一旦只是張策輸出人物符號的“軀殼”,於是為淪為幕後“打工人”而被團隊“藏”起來的張策打抱不平,將張策比於劉邦身旁的韓信。
但在犀牛娛樂看來,用“相互成就”來形容朱張二人或許更為準確。朱亙曾數度在公開場合讚揚小策的天才、聰慧,張策也在採訪中表達過“如果不是朱總,用王總或者其他人,這個IP也絕對不會成”的觀點。
換言之,二人其實誰都不離不開誰。如果説張策是“打工人”的話,“感覺被綁架而膩了”的朱一旦何嘗又不是張策劇本里的“打工人”。他們兩個,缺少誰,想再創造出一個“朱一旦”都難上加難,不信你看看現在。
覆盤“出走事件”始末
在停更20多天後,朱一旦終於在10月16日釋出新一期節目,誰曾想,粉絲等來的是一句“我真的有點膩了”;當天早上才9點,張小策彷彿就“迫不及待”發出分手聲明,宣告了這位“靈魂創作人物”退團的決定。
坊間一直傳聞朱一旦的“枯燥味”皆出自張策之手,觀眾帶着這樣的預設觀看張出走後的兩期新節目,少了策式配音的靈魂注入,果然紛紛感嘆“沒內味了”。
《説實話我真的有點膩了》裏,朱一旦對小編劇大吼“拍個短視頻還裝什麼上帝”,用“我想要換一個BGM,忘掉之前的榮譽,重新開始”打起“做自己”的感情牌。豈料,觀眾不吃這套,當天就讓賬號掉粉3.6w。
隨後是朱一旦官方賬號在知乎的回應,稱與策沒有任何矛盾,支持張策的決定;
20日,張策在個人B站號上發佈《我和我的朱一旦》,回應三連:和朱關係可以、公司管理混亂、公司不是朱一個人的。至少在公開場合,朱張兩人維持了一團和氣。但那句“公司不是朱一個人的”,看着很扎眼。
“鍾會之亂,誰是司馬昭?”去天眼查翻開出品方公司股東列表,你會發現,和朱亙同持30%第一股份的是王星越,也就是B站的王布斯。如此看來,在現實的勞務關係中,張策確是王布斯和朱亙的“打工人”,文章開頭“老闆”王布斯一句“鍾會之亂”的暗諷,就給人很大的戲劇衝突想象空間。
繼續被摻合進事件的還有開頭所提的“吃瓜同事們”。王布斯B站發澄清視頻,指出知乎“鍾會之亂”是負責運營的同事所發,證明自己的清白。但網友都忍不住吐槽,哪個運營有權利運營老闆個人號,且站在“帝王將相”的角度,發出“鍾會之亂”這麼情緒激烈的“氣話”?
而在B站有關視頻的評論區,公司員工的留言大都是跳出來指責張策。相比與朱亙的關係,與小同事的糟糕關係或許是張策離職的又一誘因。你很難説同事都是“小人行為”。因為據海藻、吱吱的賬號回覆,張策經常跳票給小員工拍的視頻內容,結果他公司外的個人號內容更新即時,粉絲卻與日劇增,這就難怪沒有一個同事為他説話了。
一版故事是“張策因被公司欺壓出走”,而在“另一版故事”裏,王布斯員工眼中的張策摘不下一個“叛徒”的名號。不管你站哪一邊,其實在梳理事件始末後,你會發現,此次事件是一個典型的“結構型問題”。
朱一旦團隊的兩大IP,無論朱總系列還是802員工系列,項目內容的策劃、編劇、導演都仰賴張策一人,新編劇青黃不接。長此以往,這樣的創作結構必定導致公司、同事和張策的矛盾越積越深。當馬雲所説的“心理委屈、錢給的不到位”定律再次應驗,張策的出走幾乎是遲早要發生的。
內容團隊難逃分家魔咒?
當下是“信息爆炸”時代,網紅的生命週期可以用秒來計算,“一夜爆火”和“一夜涼透”的故事常常同時發生。即便是頭部自媒體賬號,內容焦慮、內部不合是日常橫亙在每家創作公司發展路上的兩座大山。
尤其是各大平台的頭部自媒體“小作坊”,幾乎無一例外都面臨兩方面發展困境:
一方面,再優質的內容團隊,長時間都會面臨創作靈感枯竭、重複同質化創作、藝術與商業內容平衡的矛盾。長此以往,“核心創作者”往往會產生委屈心理,要求利益補償,但公司管理層不願或沒有能力給到這種補償。
另一方面,在公司管理層面,誰都知道過於依賴個別創作者是一個高風險行為,故短視頻內容公司都試圖向MCN機構轉型,培養新人創作者,企圖打造成功新的IP內容,以“替代”頭部創作者來分散風險。但從一家“小作坊”工作室向MCN大機構進階,最終能成功的又有幾個。
18年,唐馬儒與暴走漫畫對簿公堂算是公眾第一次見識內容公司和卑微員工的“公開撕破臉”。唐馬儒扮演者李迪當年在微博發聲,聲淚俱下地控訴了暴漫團隊對他“慘無人道”的迫害,輿論一片譁然。
“首席鑑黃師”唐馬儒是最早從暴走大事件上火起來的IP,當時也是除王尼瑪之外觀眾最熟知的一個。豈料暴走公司很會資本那一套,李迪聲稱遇上一份不平等合約:“暴走可隨意維持與解除與我的僱傭關係”、“報酬為拍攝時當場協商,但發放方式、發放時間都無詳細規定”。
如若李迪所言非虛,不得不説,暴走在戰略發展上的確比其它內容團隊想得長遠,特別懂得“不在一個IP上套牢”來分散風險,暴走也確實曾是人物IP貢獻最多的團隊之一,王尼瑪、王尼美、張全蛋、趙鐵柱等皆出自其手。
近段時間,各行各業類似的“出走事件”屢有發生,池子踢爆笑果醜聞、李佳琦付鵬“分手”,當時都驚爆了脱口秀界和直播帶貨界,藝人一旦出圈,幕後創作者心生委屈,似乎都逃不脱分家的魔咒。
對於李佳琦這樣盈利模式穩定的機構來説,分家並不代表終結。但對內容團隊而言,好的內容本就產出不易,好內容能成功出圈更是“可遇不可求”。
朱亙和張策的分手,兩邊都一損俱損,利益分割不均釀成的很可能是“雙輸”的局面。短期來看,“朱一旦”賬號想重振旗鼓難度頗大,張策出走創業能否出頭也未可知,但無奈分開是雙方自主的選擇,非要爭論誰對誰錯,意義不大,一切都是利益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