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子思:為什麼“謊言帝國”指的是西方集團整體?

由 許愛花 發佈於 財經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子思】

“謊言帝國”説的主要是美國,但同時也指整個西方集團。

一直以來,西方集團有一個將自己與世界其他部分區別開來的重要標誌,就是它總是不厭其煩、喋喋不休地將“言論自由”、“多元觀點”、“平衡報道”、“信息透明和自由流動”等等大詞掛在嘴邊。

而其實這恰恰也正是“謊言帝國”的主要標誌。因為只有“謊言帝國”才最害怕它的真實罪行得不到謊言和欺騙的掩蓋,才最需要依靠所謂“言論自由”原則為謊言的製造和傳播提供便利。

這一點在很長時間裏不容易被識破,善良的人們還誤認為這是一種文明的體現、人權的體現、進步的體現;但是在一次次見證了西方集團以自由、民主、人權的名義犯下的驚人罪行之後,其中的欺騙性也就暴露無遺了。

事到如今,完全可以試行這樣一個規則:只要聽到某位西方政客又開始大談自由,基本上就可以判斷他正在準備幹壞事;而只要聽到他又開始大談“言論自由”,基本上就可以判斷他又要撒謊了。

當年美國總統小布什發動入侵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爭,他那個時期的演講,幾乎每篇都會將“自由”這個詞重複使用很多次,最多時在一篇演講中“自由……自由……”了幾十次。這是在幹什麼呢?事後回顧地看,美國在這些侵略戰爭中犯下的實際罪行也恰恰與“自由”這個詞的使用頻率成正比。

2001年10月7日,時任美國總統布什下令對阿富汗實施軍事打擊。(視頻截圖)

眼下這場烏克蘭危機,西方的這一套又來了。歐盟主席馮德萊恩在幾天前的演講中激情四溢地説:“如果自由有名字,它的名字就是烏克蘭,烏克蘭國旗就是今天的自由旗幟。”話音落處,掌聲四起。

是的,一個主權國家被如此隨意地當作地緣政治棋盤上的棋子,數千萬人民被如此草率地當作大國博弈的犧牲品,西方集團這些公然的犯罪,當然都需要靠“自由”這個萬能的大詞來掩蓋。而那句被大詞掩蓋的真話是什麼呢?做個很簡單的置換就出來了——如果“毀滅”有名字,它的名字就是烏克蘭,烏克蘭國旗就是今天的“毀滅”旗幟。

在大英帝國全盛時期有句流行語,“一個地區只要是自由的,它就是英國的”。遺憾的是,200年過去了,當今世界的大多數人聽到這些西方政客大談“自由”時,第一反應仍然是對字面含義的憧憬和感動,而不是看到背後的真實時的噁心嘔吐。這的確是西方“精神武器”的高超之處。

人們不禁要問:為什麼作為彌天大謊的“自由”這個詞會有這麼大的作用,幾百年裏幾乎百用百勝?為什麼這個彌天大謊會是西方集團的獨家專利,獨門絕技?“自由”與“西方”這兩個概念之間的內在聯繫到底是什麼?

要解答這個問題,首先要探討一下今天人們所説的“西方”到底是個什麼?

第一點,説到西方,它並不是一個像亞洲、非洲、印度這樣的地理表達,它在地理上不是固定的,而是不斷髮生變化的。

它最小的時候,是歐美各國之間發生混戰的時候,常常只有盎格魯撒克遜國家和法蘭西代表西方,包括德國在內的中東歐都不是;最大的時候,則是面對世界其他幾大主要文明如中華文明、伊斯蘭文明、印度文明等的時候,這時的西方不僅可以包括整個基督教世界、高加索人種,甚至還可以包括亞洲的日本。

這就意味着,它並沒有一個固定標準,完全根據現實政治需要而臨時編造。日本人在種族上與高加索人種差距巨大,但可以被接納進西方;加勒比國家在生活方式上非常接近西方社會,可是並不被承認是西方;俄羅斯在宗教上與基督教世界的聯繫千絲萬縷,照樣被西方所排斥。

第二點,今天這個不可一世的西方,在世界歷史上,實際上是一個很晚近才誕生的、新生的集團,比大多數人以為的要晚得多,因為古希臘-古羅馬並不是它的“古典時代”,而所謂的“西方文明1.0”也完全是一個編造。西方作為一個文明的誕生,最早也不早於羅馬帝國的覆滅。

有一種説法是,“在崩潰中的羅馬的殖民地範圍之內,未來的西方文化正在西北方潛滋暗長”(斯賓格勒,1918),如此説來至今不過1000多年;而另一種説法是,“基於某種原因,從15世紀末期開始,西歐的那些小城市在從拉丁語(還有一點希臘語)借來那些不純的語言,以拿撒勒居住的猶太人的教義發展了他們自己的宗教,並從東方數學、天文學和科技中汲取知識後,催生了一種文明。”(弗格森,2011)如此説來至今不過才500多年。


第三點,這個作為新生文明的西方,可以説是此前上萬年人類文明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一個新的“物種” 。自從它進入到了這個由多個不同文明構成的世界之後,所有其他主要文明都受到了它的強烈衝擊,美洲的幾個原生文明完全被它毀滅了,沒有滅亡的其他存世文明其勢力範圍也受到了大大的擠壓。

它的征服和擴張力量既來自於它的物質武器,也來自於它的精神武器,更來自於兩者的結合。受到了嚴重擠壓的其他幾大文明,都不得不通過接受向它學習、使自己部分地“西方化”,才可能繼續生存下來,否則就會是南北美洲那幾個原生文明的下場。

時至今日,這個新生文明仍在它無休無止的擴張運動當中,並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因為擴張運動本身就是這個文明的本質,停止之日就是它的死亡之時。這也就是為什麼“西方”的定義和範圍永遠都在變化之中。

第四點,以主權國家為單位的國際體系是西方的一個發明,但這個發明只是一種階段性的國際政治和法律安排,既不反映人類社會的實際,也不反映國際關係的本質。

正如亨廷頓所説,“對國家最重要的分類……是世界上的七八個主要文明。……簡言之,世界是劃分為一個統一的西方和一個由許多部分組成的非西方。”(亨廷頓,1996)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因為按文明分類並不僅僅是一個如何劃分的問題,其中包含着一個重大現實,即“一個統一的西方”持續不斷的擴張以及對其他主要文明的兇猛擠壓。

烏克蘭危機是什麼?不正是西方對東正教文明的擠壓嗎?發生在伊拉克、利比亞、敍利亞、阿富汗的戰爭是什麼?不正是西方對伊斯蘭文明的擠壓嗎?不斷升温的台海危機是什麼?不正是西方對中華文明的擠壓嗎?除此之外,西方在拉丁美洲、非洲、大洋洲等地的侵略和干涉行動,其實質也都是如此。

看清楚了以上四點,也就容易理解西方國際政治術語當中的“自由”是什麼意思了。其實,這個詞指的就是西方這個不斷變化和擴張的新生文明對其他文明勢力範圍進行擠壓這一戰略行動本身,也就是200年前大英帝國的那句自由信條的擴大版。

自從美國成為西方文明的主導者之後,它僅僅通過在非西方國家內部鼓吹自由、民主、人權並發動“民主運動”和“顏色革命”,即可以在表面上維持主權國家邊界不變的同時將這些國家轉變為親美國家,從而實質性地改變文明勢力範圍的邊界。

所以,這個詞本身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因為西方並不關心這些被改變了顏色的國家本身自由與否、穩定繁榮與否,這些國家即使全部滿足了西方的要求,它們也仍然不可能成為西方集團的成員,這些國家從此陷入無休無止的內亂和內戰,也與它無關。

西方要的是更大的結果——西方的有形和無形的殖民地不斷擴大,以及其他主要文明的衰落和崩潰,直到沒有任何集團成為它的主要競爭對手。這並不是哪個或哪幾個西方領導人的主觀意願,而是這個文明的本性客觀決定的。

這就是為什麼説“謊言帝國”既指美國,也指西方集團整體。西方不會公開説它要消滅掉地球表面上的所有其他文明,也不會公開説它要消滅掉世界上的所有國家,它只是公開説要在世界上推行西方式的自由民主。而這恰恰就是人類社會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個謊言,無數的事實證明,這個説辭的背後恰恰就是最大的罪惡——只要自己活,不要別人活。

此文是本系列的第二篇,後續還會有針對西方“謊言帝國”從歷史和文化上的進一步揭露和分析,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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