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店、降價、轉向,能不能讓呷哺呷哺“回血”?
呷哺呷哺正在進入一段改革期。
近期,呷哺呷哺創始人、董事長賀光啓重新上任CEO,並宣佈了一系列關於人才激勵、業務管理等方面的措施。
在此之前,這家創立於1998年的品牌正在變得日漸“老邁”:在過去開出超過千家門店的小火鍋品牌呷哺呷哺,正在經歷持續地虧損,而為此呷哺呷哺不得不通過關閉200家門店,即總門店的五分之一的門店,以斷臂求生。
財報顯示,受疫情影響,2020年呷哺呷哺實現營收54.5億元,同比下降9.5%,淨利潤相比去年同期的2.9億元,下降96%。如若不計疫情影響,過去數年呷哺呷哺的淨利潤增長速度一直在放緩,2018年-2019年的利潤降幅也達到了37.7%。
相比小火鍋業務,以湊湊為代表的高端火鍋業務發展較為順利,湊湊已經由虧轉盈,並在過去數年開出了150家門店,但顯而易見的是,在激烈的火鍋市場,湊湊艱難的高端化還需持續下去,目前它無法成為呷哺呷哺的主要營收支柱。
小火鍋市場發展不力,高端火鍋的擴張也阻礙重重,呷哺呷哺不再被資本看好。此前包括高瓴資本、摩根士丹利在內的大股東,相繼對其進行清倉式減持。
自今年2月以來,呷哺呷哺的股價也一直在持續下跌。截止8月22日收盤前,其股價為6.05港元/股,相比今年2月份27.15港元/股的高點,已然腰斬,跌幅逾77%。
賀光啓的重新出山,也意味着呷哺呷哺已經走到了一個急尋出路的階段。
在其接受採訪時提到,未來呷哺呷哺小火鍋品牌將重回大眾消費路線,客單價保持在60元以內。與此同時,將推出新品牌繼續爭奪中高端小火鍋市場。對於高端火鍋品牌湊湊,未來將保持擴張,在三年內每年新開80至100家門店。
而這些呷哺呷哺計劃做的,也是此前被質疑頗多的核心競爭力問題:面向年輕消費者的呷哺呷哺,經歷了品牌調整,反而丟失了年輕人;湊湊的擴張模式是在保持速度的情況下精細化擴張,但這也導致了發展速度較慢等問題。
呷哺呷哺要全方位地修煉內功了,以度過這個持續已久的低谷。
呷哺呷哺小火鍋迴歸大眾,
低價能否幫助其“翻身”?
隨着賀光啓的重新上任,也正式宣告了呷哺呷哺將重返中低端市場的決定。
創立於1998年的呷哺呷哺,以一人食、小火鍋的定位,在過去數十年的中國火鍋市場站穩腳跟。屬於它的高光時刻不少,跑得最快時,每一週便會有一家呷哺呷哺的門店新開,上市後總市值最高時達到了近300億港元。
幫助其獲得成功的因素中,低價的親民路線無疑是不可忽略的。
呷哺呷哺早期更偏向於低成本模式,吧枱式小火鍋的設計,能容納更多顧客,同時顧客可以自己調節電磁爐、添加小料等,大部分工作都不需要服務員完成,節省了部分人力。
那時候,顧客以人均不到50元的價格,便能吃到一頓呷哺呷哺,而其門店裝修、環境無疑要勝於一般的餐飲小店,這也讓其成為了性價比的代表。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呷哺呷哺越來越貴了。根據財報,其人均消費已經從2017年的48.4元漲至2020年62.3元。同時,消費者也在社交媒體上對呷哺呷哺菜品漲價的現象多有怨言。
變貴的呷哺呷哺,其實是過去數年品牌轉型的結果。2016年其不僅開拓了小火鍋的外賣業務,餐廳也全面升級,從快餐式火鍋的定位轉型為休閒正餐,店內裝修變成木質色調的ins風,以吧枱座位為主的設計,轉變為以四人式餐桌為主。
呷哺呷哺希望以此方式貼近年輕消費者,而從當時來看,國內火鍋市場的消費客單價集中在50元-70元,中高端火鍋市場尚且屬於藍海,呷哺呷哺的轉型十分合理。
但從結果來看,這一轉型最終沒能成功,反而讓呷哺呷哺開始走下坡路。
在消費者眼中,呷哺呷哺不再是性價比的代表,它變得與其他火鍋品牌並無什麼不同。在價格有所上漲的同時,在大眾點評上,關於服務態度差、菜品質量等來自消費者的投訴並不少見。
一些影響較大的負面事件,也敗壞了呷哺呷哺的口碑,比如2018年9月馬先生與懷孕妻子在山東濰坊泰華新天地呷哺呷哺就餐時,吃到一半從火鍋底料中撈出了一隻老鼠,這一事件曾讓其在當時流失掉了大量顧客。
根據財報,呷哺呷哺的門店平均翻枱率從2013年4.2次/天降至2020年的2.3次/天。
呷哺呷哺也沒能改變淨利潤增長放緩的頹勢。財報顯示,2015年-2018年,呷哺呷哺的淨利潤分別為2.63億元、3.68億元、4.2億元,同比增長86.53%、39.74%、14.17%、10.07%。
近三年,呷哺呷哺的淨利潤還在持續下滑,不計2020年新冠疫情影響,2018年-2019年的淨利潤降幅也達到了37.7%。
重回大眾路線,成為了呷哺呷哺當下的選擇。
賀光啓此前提到,呷哺呷哺接下來是本着初心,做以大眾消費為主的餐飲品牌,定位於60塊錢左右的小火鍋。在此基礎上,講翻枱、講速度、講頻效,創造最大價值。
呷哺呷哺希望扭轉在消費者心中的形象,如賀光啓所希望的那樣,消費者能重新認識到,“五六十塊錢能吃一個非常精緻的小火鍋套餐”。
換句話説,呷哺呷哺在維持60元客單價的同時,還要保持性價比,菜品、環境、服務等各方面的綜合實力也需過關。
在呷哺呷哺做好一切準備後,還需要通過艱難的過程,改變消費者心中已然老化的品牌形象。
決定降價後,呷哺呷哺面對的也可能是一個有限的市場。
早在疫情前,低價火鍋的生意就沒那麼好做了,美團點評在2019年發佈的一份報告顯示,在一線與新一線城市,客單價30元以下的火鍋門店均為負增長,而在二三線城市,漲幅也不超過3%,但高價火鍋門店數的漲幅達到了39%以上。
面對飽和的市場,呷哺呷哺重回大眾路線,也需要對門店進行精細化的調整。
此前為了快速擴張,呷哺呷哺在選址上違背大眾消費定位,賀光啓提到,經過兩個月的市場走訪,部分門店出現了嚴重的選址錯誤。同時,呷哺呷哺的門店也逐漸飽和,截止2020年末其共有1061家門店。
這都是導致其虧損的主要原因。如今,呷哺呷哺決定要通過關閉五分之一的門店來止損,拯救越來越慘淡的業績。
小火鍋賽道更熱鬧了,
呷哺呷哺卻要過緊日子?
呷哺呷哺這艘“大船”決定轉向了,但是迎接它的“海域”已經不再是來時的樣子。
小火鍋的生意,正在變得越來越熱鬧。2021年7月,巴奴毛肚火鍋推出新品牌“桃娘下飯小火鍋”,首家門店於北京長楹天街開業;6月,日式快餐品牌吉野家在8城11家店推出自助小火鍋,另外,和府撈麪、老鄉雞等品牌也開始在店內上線小火鍋菜品。
而這些新玩家的價格定位,大多與呷哺呷哺相當。桃娘下飯小火鍋的最高定價為29元,吉野家的自助小火鍋價格在68元/人,和府撈麪的小火鍋菜品價格較高,在100元以上。
方便快捷、性價比高曾是呷哺呷哺的優勢,如今更多新玩家也因此吸引着大量消費者。
吉野家的自助小火鍋,打出了“68元一位,40餘種食材不限量”的宣傳,還有日式經典、川香酸辣、港式濃湯等六種鍋底可選,在門店內,吉野家同樣提供四人小桌,每一位顧客前都設有火鍋專業電磁爐。
品類豐富,且價格與呷哺呷哺相似,其瞄準的就是呷哺呷哺所在的市場。不過,根據媒體報道,吉野家的火鍋自助每個月只有兩次,分別在每月第一、三個整週的週五,雖然由於限定時間,每週五店內幾乎爆滿,但目前整體規模也較為有限。
相比吉野家,桃娘下飯小火鍋更注重方便快捷。火鍋共分8款,每款食材固定,端上桌顧客可直接食用。同時,套餐內包括了“小火鍋+主食+小吃+飲品”,產品的豐富,保證一人食的用餐體驗。
再加上人均價格在19.8-28元區間,桃娘下飯小火鍋更類似麻辣燙,十分適合追求用餐效率、性價比的上班族人羣,定價更低也能吸引更大眾的消費者。
呷哺呷哺在小火鍋市場的發展不力,沒有嚇退這些玩家,它們正在從菜品升級、門店裝修、營銷成“網紅店”等方面力求差異化,以吸引消費者。
但假如呷哺呷哺重回低端市場,客單價穩定在60元以內,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玩家。在門店規模上,呷哺呷哺遙遙領先,消費者在這個價位選擇小火鍋時,呷哺呷哺較為豐富的品類也是一大吸引力。
不過,在部分消費者心中較為負面的品牌形象,對呷哺呷哺而言無疑是一種拖累。除此之外,在門店整合調整上,呷哺呷哺也需要許多時間。
賀光啓提到,此前呷哺呷哺走了不少彎路,包括選址、管理、定位等違背了大眾消費定位。
此前呷哺呷哺的許多門店開進了熱門商圈,許多有海底撈的地方,都有它的身影。如今,呷哺呷哺在閉店五分之一門店的同時,保留了符合定位的門店,但在短時間內不再開店。賀光啓提到,這是公司斷臂止血、精心盤點後做出的決定,“為的是持久的經營”。不過,這也給了其他新玩家制造了時間差,以及更大的擴張空間。
呷哺呷哺也沒放棄中高端小火鍋市場。此前推出的in xiabu xiabu品牌頗受關注。2019年10月,in xiabuxiabu首店落户上海,在採取“一人一鍋”的方式之外,還加入串串、關東煮、茶飲等品類,目標用户是年輕新生代消費人羣,客單價在100元左右。
近些年,in xiabu xiabu的發展並不順利,門店擴張速度緩慢,也處於持續虧損的狀態,此前賀光啓表示,該品牌和門店將陸續退出市場。
隨着in xiabu xiabu的退出,接下來,呷哺呷哺將重新推出新的面向中高端市場的品牌“呷哺X”,定位於人均90元的價格,並在明年正式推出。
呷哺呷哺將繼續在小火鍋市場探索,也希望保持低端市場、中高端市場的同時發展,但短期內,其無疑要過上緊日子了。這也意味着呷哺呷哺需要更多的發力點,來給出投資者滿意的答卷。
多元化路線,創始人出山,
能改變呷哺呷哺的現狀嗎?
主營業務發展不順時,外界曾猜測呷哺呷哺將借湊湊之力,更進一步攻入高端火鍋市場。
回溯2016年4月,湊湊的首店開於北京三里屯,用高檔的門店、裝修、餐具,搭配高檔的菜品,期望客單價指向了100元以上,對標的是海底撈等高端火鍋品牌,瞄準的則是購物中心裏的都市白領,當人們在購物中心逛累了,湊湊則是一個可以歇腳、喝茶以及聚會吃火鍋的地方。
湊湊在追求火鍋高端化的同時,也開闢了另一種營收來源——茶飲。湊湊總經理張振緯曾提到,他們對茶飲貢獻利潤寄予很大希望,茶飲不僅作為火鍋之外的賣點,同時,外賣渠道只售賣茶飲,希望將堂食和外賣做到1:1。
根據財報,2017年,湊湊虧損超2400萬元;2018年,湊湊開始扭虧為盈,實現利潤6480萬元;2019年,湊湊的營收已經佔到總營收19.9%,達到12億元。
在公司戰略上,湊湊沒有被期待可以如呷哺呷哺一樣快速地擴張,更偏向於在複製門店的同時,保持精細化運營。
就這樣,湊湊餐飲和呷哺呷哺餐飲一起齊頭並進,每年都會新增數十家或上百家門店。湊湊新開門店數已經從2017年的21家,躍升至102家。
湊湊需要在品牌、服務、場景以及顧客粘性上,進一步證明自己,但新冠疫情帶來的負面影響,讓湊湊門店平均翻枱率已經從2019年2.9次/天降至2020年的2.5次/天。中金公司研報估測,湊湊今年以來截至5月僅開店4家。
市場對湊湊的發展前景略有擔憂。而在2021年4月,湊湊CEO張振緯離職創業,同時卸任公司所有職務,湊湊業務相關事宜交給賀光啓負責,管理層的動盪更是讓湊湊雪上加霜。
湊湊火鍋補齊了呷哺呷哺在高端火鍋市場的缺失,但未來還需進一步證明自己已經進入良性的循環。
令人不安的市場變化也有許多,當火鍋市場日漸飽和,海底撈也難以保持快速發展之時,自熱火鍋、火鍋食材等新生意,滿足了消費者的各類需求場景,尤其是火鍋食材賽道,包括鍋圈食匯、懶熊火鍋、九品鍋等,玩家眾多,切走了不少蛋糕。
呷哺呷哺在主營業務遭遇瓶頸之時,也將目光轉向了更多與火鍋生意相關的賽道。
這些年,呷哺呷哺的嘗試不少,包括2016年推出“呷哺小鮮”外賣服務,成立調料合資公司,生產銷售湯底、蘸料和調味蘸料;2017年公司開展即食火鍋業務“呷煮呷燙”;2018年開設單獨的茶飲店——茶米茶,進入新茶飲賽道。
在調味品業務上,呷哺呷哺的嘗試已見成效。財報顯示,2020年呷哺呷哺調味品的銷售額同比增長了64.96%,高達1.48億元,成了增長最快的業務,但它對整體營收的貢獻還較為有限。
呷哺呷哺並不會在短期內倒下,它陷入了一個低谷,主業發展不力,新業務也難以撐起營收。
賀光啓宣佈下場,代表着呷哺呷哺已經急切地希望走出低谷。此前賀啓光曾提到了未來在人才管理、加盟體系等全方位的調整計劃。
呷哺呷哺的人才管理一直備受質疑。據《財經》報道,一位離職員工曾提到:“整個呷哺呷哺集團的股權和期權激勵一直沒有落實,湊湊團隊也面臨這個問題。張振緯在呷哺呷哺的待遇只相當於海底撈的區域經理。”
而如今這也包括在了呷哺呷哺未來的計劃中,賀啓光提到,要建立員工薪酬激勵機制,將員工所得與貢獻直接掛鈎,提升員工薪資在市場的競爭力,並梳理人員專業培養、內部晉升管道等方面的問題。
在整個集團資源方面,賀啓光則提到要在管理、研發、IT、招聘、品牌會員系統等方面,以最大化利用資源,促進各子品牌的協同發展。這也是對此前呷哺呷哺餐飲店與湊湊餐飲店同質化競爭的回應。
賀啓光的親自下場,無疑與呷哺呷哺的業務增長乏力、內部管理問題有關,尤其是呷哺呷哺告別高速發展後,如今資本市場的反應極不樂觀。
未來,呷哺呷哺將如何再次吸引年輕人的目光,改變老化的品牌形象,與此同時,如何讓呷哺呷哺和湊湊齊頭並進,這些都是擺在呷哺呷哺面前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