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説：適老化改造企業工作人員上門為老年人安裝護理牀（受訪企業供圖）
被業界預測市場規模至少在3萬億元的適老化改造行業，終於要全面“開閘”了。日前，民政部、國家發改委等9部門聯合發佈的《關於加快實施老年人居家適老化改造工程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讓適老化改造一夜間站上了養老行業的風口。“這是我國首次從國家層面發佈居家適老化改造的綱領性文件，為仍處起步期的適老化改造行業正式按下了‘啓動鍵’。”有資深從業者表示。而在調查中，多家適老化改造相關企業負責人還提出，《意見》確實填補了大量政策空白，並拋出多項利好，但目前國內的適老化改造行業仍然存在產品標準缺失、定價與需求錯位，以及覆蓋鏈條長，大多數企業很難橫跨多領域開展服務等問題。蹣跚起步期，巨大的適老化改造蛋糕，還存在着“看得到吃不到”的種種難題。
路線圖浮出水面
“我國的居家適老化改造行業在2014年左右初現雛形，目前整個行業仍處起步期。”我國首批適老化改造企業之一北京安馨養老產業投資有限公司董事長、中國建材市場協會適老產業分會會長鄂俊宇告訴北京商報記者，此前多年，我國在設計、建造住宅時常常會忽略適老化的相關設計和配置，因此，市面上已有的存量社區、住宅中，適老化改造需求還是非常“可觀”的。公開消息顯示，曾有多家機構根據住建部披露的數據預測，未來我國適老化改造市場規模至少約為3萬億元。
鄂俊宇認為，在此背景下，《意見》作為我國首份由國家層面出台的居家適老化改造綱領性文件，就成為了引導行業加速發展，打開市場“閘門”的路線圖。
具體來説，《意見》提出，我國實施居家適老化改造工程有兩個階段的目標任務，包括：2020年底前，採取政府補貼等方式，對特殊困難老年人家庭實施居家適老化改造；“十四五”期間，各地要創新工作機制，加強產業扶持，激發市場活力，加快培育公平競爭、服務便捷、充滿活力的居家適老化改造市場，引導有需要的老年人家庭開展居家適老化改造等。
值得注意的是，鄂俊宇等多維業內人士都表示，由於適老化改造是一項跨界服務，橫跨養老、家居裝修這兩大領域，行業內的市場主體數量並不算多。就此，《意見》還明確支持裝修裝飾、家政服務、物業等相關領域企業主體拓展適老化改造業務，並給出了一份制定老年人居家適老化改造項目和老年用品配置推薦清單，除了面向特殊困難老年人家庭，還為廣大老年人家庭，提供了供自主付費購買的適老化改造項目和老年用品。
統一標準缺失致供給參差不齊
在調查中，不論是最初就根植適老化改造市場的專業企業，還是跨界進入這一行業的“後來者”，亦或是主要從事相關產品設計、製造、銷售某一環節的企業，均告訴北京商報記者，《意見》帶來的政策利好讓全行業看到了一個更清晰的發展路徑，而下一步，隨着具體實操層面的細化政策陸續出台，由相關部門或行業組織制定全國統一的適老化改造產品和服務的行業標準已迫在眉睫。
有資深從業者告訴北京商報記者，此前數年，由於國內沒有統一的適老化改造國標、行標、強制標準，大多數企業只能自行制定標準，或者與行業專家合作設計相關標準，而這就造成“一企一標”、產品服務質量參差不齊的問題愈發凸顯。而鄂俊宇進一步提出，目前各相關企業對於居家適老化改造的認知並不一致，就連對相關服務和產品的定義也沒有被行業普遍認可的説法，同時，有適老化改造需求的老年人個體情況差異較大，因此，在制定統一標準的同時給企業的個性化操作留出空間，也是一項難題。
北京今朝裝飾集團副總經理戴仙豔分析稱，標準的“缺位”還體現在更多細節方面。“以防滑地板為例，目前國內市面上基本沒有專門做防滑地板的企業，生產地板的商家會按照自己所瞭解的消費者需求增加防滑這一功能。但由於沒有具體行業指標，我們會從市面上能夠搜尋到的產品中篩選更符合要求的產品，然後再對接給老年人進行挑選。”
服務收費模式難獲消費者“買單”
標準補齊箭在弦上，市場培育長路漫漫也仍令從業者們十分“頭疼”。“未來，我國適老化改造由政府兜底購買服務和用户自發消費的市場份額佔比應該是2：8或1：9，而當前卻基本‘倒掛’的狀態，老年人及其家人對於適老化改造這項服務的消費認知並不太清晰。”鄂俊宇提出。
具體來説，多位企業負責人都表示，與普通的裝飾裝修工作相比，適老化改造過程中除了選購、安裝具體的產品，還包含了大量的上門評估、諮詢等服務環節。鄂俊宇介紹，以其所在的企業為例，一般在為客户進行適老化改造的過程中都需要入户服務兩次，第一次主要以諮詢為主，即對老年人及其居住環境情況進行評估並定製化方案；第二次則是上門安裝相關產品。
北京市老年用品展示中心零售部經理趙雷也提出，適老化改造並不僅僅是安裝一些產品在老年人家中。“老年人對居住房屋的情況並不瞭解，衞生間空間是否足夠、牆內有無預埋管等他們都不清楚，需要專業人員一次或多次上門對老年人的身體狀況和房屋情況進行評估分析。” 無獨有偶，戴仙豔也表示，在安裝部分產品時，公司會與專門的企業進行合作，來保證產品的安裝。
雖然供給端普遍認為入户服務是適老化改造過程中的必選項，但消費者願意為這些“附加內容”買單嗎？
“入户過程對工作人員專業性的要求較高，因此適老化改造企業在服務環節的人力成本也相對較高，若服務不收費，僅靠銷售產品，可能連成本都收不回。”有企業負責人坦言，雖然目前適老化改造入户服務都會單獨收費，但即使是現在幾乎沒有利潤空間甚至會“倒貼錢”服務費，老年人及其家人也常常不“買賬”。“比如安裝一個售價幾百元的扶手，服務費可能比產品價格還高，而且由於行業對適老化改造中的服務環節並無明確定價標準，均是企業視自身情況收取，所以老年人不願為此額外花錢也就比較普遍了。”趙雷表示。
長鏈條下“獨木”難存
從供給端來説，越來越多的企業“跨界”入局適老化改造，還需面對產業鏈條較長，單靠自己一家企業很難覆蓋全環節的現實。
老年人和住宅情況評估，以及產品設計研發、生產、銷售、安裝，對適老化改造企業來説，每個環節均有着較強的專業性，需要對接資源也涉及方方面面。戴仙豔以今朝集團舉例稱，雖然其有長年做老房改造項目的經驗“打底”，也無法“包攬”適老化產品的安裝及設計，還需尋找更專業的合作方共同設計研發產品，並進行產品安裝。趙雷也表示，當前的適老化改造領域，基本沒有一個企業能夠真正實現生產、銷售、安裝均“自給自足”，單個的企業很難承擔整個流程的成本，並保證服務的專業性。
在此背景下，上述企業負責人均預測，未來適老化改造的行業分工將進一步細化。
有業內人士指出，跨界“入行”要求企業至少在產業鏈中某一或某幾個環節“有所長”，或熟稔與老年人互動的流程，能夠掌握最真實的市場需求；或擁有專業的生產、製造團隊，滿足適老化產品的各種定製需求……對於任何一個新興的行業來説，業外企業盲目進入，除了會給自己帶來較大投資風險外，可能也會加劇行業同質化、無序競爭。
因此，在鄂俊宇看來，未來隨着越來越多的企業“跨界”進入適老化改造行業，在這個市場鏈條中各個環節的專業化程度也將不斷提高，擅長不同領域的企業角色分配會日漸清晰，“抱團”合作將成為大趨勢。
北京商報記者 蔣夢惟 楊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