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媒文章：歐元區日益背離市場經濟

在新冠疫情危機期間，歐元區各國政府和歐洲央行大規模干預以支持各經濟體。這些干預措施中的大部分絕對不意味着要擺脱市場經濟。短期下調利率、減税、家庭轉移支付、給部分失業人員撥款等措施都可以在市場經濟框架下大規模實施。但歐元區各國和歐洲央行的其他一些干預措施卻在推動歐元區遠離市場經濟。

首先是貨幣政策方面的新實踐。歐洲央行不再滿足於管控短期利率，它在購買公共債務和企業債務，而且質量越來越差。如有必要，歐洲央行還可以大規模購入歐元區邊緣國家的債務。這就意味着，公共債務或企業債務的長期利率、各國之間的利率差、優質或劣質企業債務的風險溢價都是由歐洲央行的購買活動決定的。這些就成了受管控的價格，而非市場價格。

然後是意圖重新實現本地化。歐元區各國政府希望將部分產能遷回本地。但之前的外遷是企業在市場經濟框架下作出的選擇：這確實和試圖降低工資成本有關，但同時企業也在尋求掌握大規模製造工業品的能力，以及發揮比較優勢。各地政府期望的回遷同這些市場機制是矛盾的，需持續進行補貼。

第三點涉及對企業的支持。在所有國家，政府都會補貼困難企業，保證貸款的發放。市場經濟的機制在於，這些企業會消失，效率更高的企業會取而代之。但是，為防這種現象短期內導致就業崗位消失，以及迫於輿論壓力，各地政府傾向於保證對困難企業進行人為支持。

最後一點與環境政策有關。市場機制是通過價格信號傳遞的。碳排放底價足夠高的話，可推動符合道德標準的行為出現。但是，鑑於人們追求的是10年將二氧化碳排放量減少50%和30年減少100%，僅靠價格機制是不夠的。因此我們不得不背離市場機制，動用監管措施並出台強制政策。

在以上所有方面，歐元區國家都在背離市場經濟。作出這種選擇是有充分理由的：控制了所有金融資產的價格後，貨幣政策會更加有效；一些重新本土化政策對主權十分重要，有助於技術升級；讓困難企業消失將導致失業率大幅上升；2050年必須停止二氧化碳淨排放。

但是，需認識到背離市場經濟機制的成本。如果金融資產價格由央行管控，投資者和儲户就無需瞭解與借貸者特徵有關的信息。金融市場的信息內容就會消失。風險溢價不再和真實風險水平一致。同樣，如果產能重新實現本地化，成本將是高昂的，這對消費者來説是糟糕的消息。如果無效率的企業得到政府支持，它們就會變成殭屍企業：過度負債、幾無效率、增長乏力。這將在總體上削弱技術進步和長期經濟增長。

最後，氣候方面的規定同單一價格信號相比有一個巨大弊端：每項規定都對應隱含的特定二氧化碳價格。這就意味着，用於調控交通領域的碳排放價格和用於調控建築領域的價格不同。不同行業在節省化石燃料方面的努力程度參差不齊。

總之，我們理解歐洲經濟體日益背離市場經濟的邏輯。但不確定的是，擺脱市場經濟的成本是否得到了適當的分析。

7月7日，在比利時布魯塞爾，歐盟委員會總部前的歐盟旗幟迎風飄揚。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