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觀:李小璐,善良並不意味着你正確 2016.3.28日

  普通人上當傷財,無疑是一件倒黴事,除了物質上的損失,還會被人懷疑智商欠費。明星們卻不然,比如那次湯唯被人以一個電話騙走一大筆錢,雖然有“頂個腦袋就是為了顯高”之嫌,卻也讓她顯得全無心機,楚楚可憐,“受害者”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湯唯與她的團隊未必有心藉此營銷,但其事件所產生的效果,勝過上幾個名刊封面。

  也許正因為如此,李小璐的這次被騙,就被廣大“眼明心亮”的網友嗅出了幾分“炒作”的味道。事件起因是,有人在微博裏向她求助,稱自己家孩子得了神經母細胞瘤,家庭已無力支付高額治療費用,並附上了支付寶賬號請求援助。像這種求助消息,很多明星的微博評論裏都有,但也許是身為人母的李小璐產生了同理心,她朝那個賬號打去了錢,還轉發這條微博,建議大家都來幫幫博主。然而,半個小時之後,她驚奇地發現,那條求助微博被刪除了,博主消失了,她上當了。憤懣的李小璐發出這樣一條微博:“天啊,怎麼辦?我被騙了……錢都轉了……重點是你為什麼拿孩子來騙我的感情……”一連幾個省略號,引得善良者的無奈呼之欲出。

  實際上,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對李小璐做誅心之論,認定她就是“炒作”是不對的。只是,即使這前前後後與“炒作”無關,李小璐這幾條微博依舊是有問題的——作為一個説話具有高度影響力的公眾人物,她的行善與喊冤,都顯得有點不負責任。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幾乎每天都會遇到各種求助,地鐵上,天橋上,你總能遇到很多人,以各種方式,展示他們的悽慘。那時候,一般人都會很糾結——幫他們吧,新聞裏總説有很多人職業幹這行,收入比白領還高呢;不幫他們吧,萬一他們是真的呢?就算有些孩童和殘疾人受控於人,但給他們些錢起碼可以讓他們少挨頓打、少受點餓吧。可是,這樣去幫助他們,會不會是飲鴆止渴,讓更多的孩童與殘疾人,被誘騙到這樣的路途上來呢?

  有的人糾結到最後,隨手也就給了,有的人則硬下心腸,視而不見,或是飛快地走開。不管怎麼做,應該説都不算大錯,畢竟,個人影響力有限,小小的選擇,影響不了社會大潮。

  公眾人物則不同,尤其是當紅的一、二線明星,每一個人背後都站着森林般的粉絲。由於他們站得高,發聲響亮,所以,他們的聲音還會影響到路人。如果這次李小璐默默地轉了錢後並未轉發,即便上當,也像湯唯那次,屬於個人行為。但當她向所有的粉絲髮出召喚後,她就已經動用了自己作為明星的影響力。

  明星們做慈善時都會動用這種影響力,比如黃曉明、范冰冰,除了捐款,還高調宣傳自己的慈善行為,力圖影響更多的人,涓涓細流匯成大河。但與李小璐不同的是,除此之外,他們還建立了基金會,或是和基金會合作,甄別、計算、分配。行善被分解成一個個具體的環節,讓更專業的人處去理,即使出錯,也錯在某個環節,而不會形成整體的運轉。這是擁有巨大影響力和號召力的明星做慈善應有的理性態度。

  遺憾的是,李小璐此次的善意明顯欠考慮。她隨隨便便發出召喚,並且在問題出現之後,沒有反省自己的問題所在,也沒有向那些被她誤導的羣眾説一句“抱歉”,只顧得用一連串的驚歎號去呼天籲地。看網友評論,大多是兩種説法,一是以她的老公賈乃亮所主導的“哪怕被騙也要做好事”説,全然認識不到,這樣做會消耗掉真正需要幫助的人的機會成本;另一種是大誇她善良,然後勸她報警。

  在這樣的一個微博行善的直播過程裏,李小璐損失了一些數目不詳的錢,但她的善良被全天下見證。相形之下,她給社會帶來的損失更大——她的冒失,引發了更多的冒失,她毫無反省的感嘆,加深了社會的信任危機。在這整個過程裏,李小璐都沒有體現出一個公眾人物的責任感,這也許是因為她見識不夠,但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很多明星發聲時,更側重迎合,而非獨立思考。

  張愛玲説:“有美的身體,以身體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分別。”進入微博時代之後,明星們除了通過自拍進一步展示美的身體之外,也常常通過對各種公眾事務發言,展示“美的思想”——姚晨成為“微博女王”,袁莉更像個“憤怒青年”,孫儷積極為流浪貓狗爭取權益,馬伊琍為母乳餵養的女性代言,乃至於像“打拐”“疫苗之殤”這些話題,也在明星們的推動下,獲得了更多的關注,這對於明星與社會,都是好事。

  不過,問題在於,在談論公共事務的過程中,明星們雖然能吸引到更多的眼球,但他們的發言水平,卻不能與之配套。他們常常只顧展示自己的感情濃度,而不去權衡濃烈感情的建設性和破壞性。畢竟,逢迎比棒喝討喜,讓人熱淚盈眶比醍醐灌頂技術含量更低,也更能保障自身的安全。君不見當年王石在“捐款門”事件中收穫的板磚,足夠建幾個萬科樓盤。作為明星,本來就是吃百家飯,大多人更願意表現哪怕有點傻的忠直,也不願意進行很有可能會得罪人的獨立思考。

  所以,從頭到尾,李小璐都以“受害者”自居,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有道歉的必要。“善良就是政治正確”,這是一個比較流行的見識,我們讚美和鼓勵這份“善”,但作為社會人,只做到這一點且僅將這樣的認知保持下去,像李小璐這樣理直氣壯的“很傻很天真”者,就依舊屢見不鮮。而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更值得我們去警惕與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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