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老炮兒》中吳亦凡同款髮型的“白髮魔女”許晴,如今的內心可是要比以前強大、灑脱多了。最新一期《奇葩説》,許晴以嘉賓身份出場,與選手們就“閨密去撕小三約我一起,我要不要去”的話題展開激烈辯論。許晴不假思索地表示:“如果是好小三,我會勸閨蜜放開她老公,如果是壞小三,那我會和閨蜜找她的老公,不會找小三。”她還舉出自己演的《來來往往》與《老炮兒》角色做例證:有情有義的“小三”值得尊重。此語一出,全場震驚,果然是超脱世俗標準的女子。
許晴此次表現雖引得爭議,但網友更多是表達對她思考能力的欣賞——這與觀眾們的以往認知大相徑庭。提到許晴,許多人想到的第一個關鍵詞就是“公主病”。這張標籤從她參與“真人秀”節目之後就牢牢貼上了身,以至於此後不論她有什麼新動向,跟“公主病”有沒有關係,關於她的討論,都脱不開這個話題。然而,看完這期《奇葩説》之後,有人評價:“之前一直以為她是個‘小公主’,沒想到真真有大家之風。坐在那裏該表達的時候言之鑿鑿,別人講話的時候認真聆聽,不打斷、不搶話,很能鎮得住場子。”觀眾普遍認為許晴言語表達出乎意料,綜藝感強,能開得起玩笑,也懂得分寸。
在真人秀和綜藝節目裏,明星往往會很急促地被貼上標籤,甚至通過剪輯手段來斷章取義,以達到傳播效果。許晴身上這張“公主病”標籤似乎就很有效,一貼就能惹來無窮無盡的話題。實際上,我們都明白,這些大多是“片面”。早些年,許晴倒是演過公主,那也並不是嬌滴滴的,《秦頌》裏的櫟陽公主任性而多情、霸道而不幸,為表達對高漸離愛的忠貞,盛裝出嫁時在自己額頭烙了一個“囚”字,新婚之夜又出示處女巾反抗,被新郎削去手臂。這個“公主”與“公主病”完全是兩碼事。
在90年代,她被貼過另一張標籤——媒體報道她是個“乖乖女”。那會兒許晴就很反感,稱那些報刊“其實並不瞭解我”“我性格很強,比較任性,有主見,説乾的事情就幹,不幹就是不幹!”骨子裏透着一股執拗勁兒。
客觀來説,“標籤”是貼在商品上的,通過對單一特質的不斷重複強調,變成一個符號化的存在來提高認知度,而最容易被人為標籤帶着跑的受眾,也正是簡單粗暴的價值觀的傳播渠道。
如果説許晴有什麼經得起反覆強調的特質,那大概就是她觀念與行為的高度統一。有人在看了《奇葩説》後驚訝於許晴的純粹:“一個有故事、有閲歷的人在這個年紀還能保持這麼單一的心思。”許晴的愛情觀的確二十年未變:“要麼就是百分之百,要麼就是零,沒有中間數。”這種“唯愛論”在“詩歌與遠方”還盛行的時期是普遍論調。那時好多年輕有個性的女星都演過愛情至上的“小三”:《牽手》中的俞飛鴻,《讓愛做主》中的徐靜蕾,《一聲嘆息》中的劉蓓……《來來往往》更絕,許晴、李小冉都愛上了有婦之夫濮存晰。這些“小三”不同於後來《手機》裏的范冰冰、《蝸居》裏的李念,並不是奔着錢與名。
然而,十多年過去了,本應該更多元、更豁達的當代社會,敢於拋出“唯愛論”、敢於直面“小三”話題的女明星,卻已經微乎其微。
這是為什麼呢?
我們的時代被網絡交織着,各種各樣的論調似乎都可以高聲自由地被説出,可實際卻截然相反。人們無論用何種姿態表達,都只敢亮出高度一致、正確無比的“觀念”。網絡成了一個要考慮最大公約數的道德模範之地,任何“奇葩邪説”都可能遭到唾罵與圍剿。其實,“小三”這個詞也是通過互聯網而加速流通起來,出現時間不長但使用廣泛,“性伴侶”“情人”“紅顏知己”等都被不加區別地統一在了“小三”這一頂帽子下,且在網絡上受到了最大力度的批判。
在許晴的青春期裏,社會正推崇“人性論”,進一步宣揚解放思想和自由戀愛。愛情,是人性中極其重要的部分,具有除舊納新、所向披靡的革命性意義。民國時,徐志摩給陸小曼寫信:“這戀愛是大事情,是難事情,是關乎生死超生死的事情——如其要到真的境界,那才是神聖,那才是不可侵犯。”當時陸小曼還是別人太太,但他們把愛情與八卦堂正公開。換到今天,有哪個名人會為了愛情肯如此驚世駭俗?
時代走到今天,輿論大多是談“小三”色變,所以,類似於許晴的“好小三”論調,便成了地道的“奇葩説”,挑戰的是當下主流標準。這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的,也需要真心信仰“愛情至上”——我不支持故意破壞他人家庭者,但也並不認為一旦談及“小三”,其結果只是被輿論一棍子打死。
更甚的是,在這個社會,不少人都以“鬥小三”為顯示自身道德水準的依據,此時此刻,許晴卻能夠清醒地提出“女人不要放過男人而為難女人”,也算不易。在一個人人都想藏在安全標籤後的偽個性時代,許晴實實在在地亮出了自己的個性。這樣的許晴不會讓所有人滿意,但卻能夠避免活得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