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誕生幕後揭秘

採訪梁靜時,她正在丹東和管虎拍一部抗美援朝電影。就在幾天前,這部神秘的電影第一次公佈了片名和海報——《金剛川》。身為管虎的妻子和《八佰》的製片人,她全程見證了《八佰》的誕生和大爆。

上映10天,《八佰》票房已經突破19億元。在影院上座率仍維持在50%,影院復工才一個多月的當下,這樣的成績超乎許多人的預料。但梁靜非常平靜,“為創作者,票房只是一個數字,它背後代表的是有多少人看到了這部電影,這件事對創作者來説是最重要的。”

“想讓更多人看到”是整個團隊拍《八佰》的初心。從2011年寫出劇本初稿,到2013年電影立項,再到2017年電影開機,這是一個綿延近10年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裏,資方出於信任不斷追加投資,主創一門心思搞“科研”,觀眾期待值也在不斷攀升。

遭遇的波折比想象中多。從最早搭景時遇到雨季停工,到一年前突然撤檔,再到今年遭遇疫情,等待《八佰》上映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八佰》已經成了一個檢驗全行業信心的試金石,揹負的壓力和想象越來越重。

所幸,在原有市場經驗和拍攝經驗幾乎完全失效的情況下,《八佰》依然“跑”了出來。回顧整個項目經歷的風風雨雨,梁靜感嘆,技術上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最難克服的其實是人心的問題,“讓團隊擰成一股繩,讓大家堅信這是一件牛逼的事兒,這很難。”

《八佰》裏,13歲的小湖北在表哥端午犧牲後,心目中的孤膽英雄趙子龍形象逐漸清晰——端午身騎白馬,掌中一杆銀槍,義無反顧地衝向對面黑壓壓的敵軍。

如今的《八佰》正像那匹衝出四行倉庫,奔跑在蘇州河畔的白馬。馬背上的趙子龍們無所畏懼,圍觀的南岸看客們也終被感染。是他們,共同鑄就了這部打破多個票房記錄的電影。

頂尖團隊+頭部公司,《八佰》“夢之隊”的集結

那個“十年磨一劍”的故事至今為人津津樂道。早在2010年以前,管虎就想拍八百壯士的故事,2013年還特意去象山勘景,但因為場地不合適作罷。直到2016年,管虎才找到合適的拍攝地。於是,項目重啓,劇組開始規劃那塊200畝的空地,準備搭景。

一開始,大家梁靜覺得這事兒幾乎不可能完成。從題材到拍攝地,再到拍攝難度,每個環節都困難重重。但當這個大工程在管虎的努力下,越來越清晰地展現在大家面前時,人們終於意識到,這件事對他來説有多重要。

對於投資《八佰》,起初華誼內部有過猶豫。當時國內歷史戰爭片的票房還沒有達到過10億,投入好幾個億拍《八佰》,賠錢可能性很大。但大家都很看好劇本里講述戰爭的獨特角度。和其他戰役不同,這場發生在四行倉庫的戰爭規模很小,而且是敗仗。比起戰爭本身,管虎更想呈現戰役背後的人性和民族性。

在情懷的驅動下,華誼決定陪管虎賭一次。為了幫助管虎,一直在做演員的梁靜第一次轉型做製片人。她告訴娛樂資本論,從演員到製片人,思維方式會有個明顯的轉變。演員大部分時候只需要對自己負責,但製片人要對整個電影負責。在華誼、管虎和她的公司七印象之外,她決定找到對電影幫助最大的人和公司,“要把行業裏比較重要的幾家影業都拉到一起。”

騰訊影業是梁靜“拉入夥”的第一個聯合出品方。“他們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宣發團隊。”梁靜説。在強大的資源之外,騰訊集團副總裁、閲文集團CEO、騰訊影業CEO程武很有電影情懷,一直也很喜歡戰爭題材,對《八佰》這個項目非常看好。

“這個項目從劇本,到粗剪、精剪、定剪,每次看我都會被深深打動。所以,我一直跟團隊強調,務必全力以赴。”程武告訴娛樂資本論。騰訊影業從2016年開始接觸項目,當初,梁靜把《八佰》劇本從北京寄給當時在深圳的他,上午寄到,他中午就看完了,期間數次落淚。

在程武看來,《八佰》在民族精神之外,本身在敍事和技術層面也達到了一個新高度,將會成為中國戰爭片的里程牌,“電影行業本來就是一個高風險的行業,但也是一個有情懷的行業,我們相信好內容的力量。”

同樣被這個故事打動的,還有曹鬱、林木等幕後工作者。《八佰》的攝影指導曹鬱,和管虎神交已久;美術指導林木和錄音指導富康與管虎合作多年,配合默契。“面對這樣一箇中國電影工業化上前所未有的挑戰,必須要找到專業頂尖的、理念相通的人一起來完成。”梁靜説。

頂級製作團隊+頭部影視公司,從一開始,《八佰》就是一個高舉高打的項目。龐大的投資和豪華的班底讓它出生時自帶光環,也讓它此後經歷的每次波折都備受矚目。

導演要有製片思維,專業性是工業化的基礎

最先讓劇組措手不及的,是蘇州的雨季。那是2016上半年,《八佰》劇組的置景工作即將結束,演員大部分已經談好,簽了合同。萬事俱備,只等開機。沒成想因為一場百年不遇的雨季,劇組被迫停工。“因為建築緊挨着陽澄湖,土質很鬆軟,地面突然出現下陷,不得不重新維修和做安全防護。”梁靜説。

這樣一來,拍攝日期就延後了,許多演員因為檔期問題都得重找,最後只有李晨、張譯和王千源留了下來。終於,2017年夏末,《八佰》正式開機。

讓梁靜感動的是,儘管開機時間延遲了一年多,但曹鬱、林木等主創成員和一線的攝影師、美術師一直都在,從未離開。停工的這段日子,他們不是在蘇州的工地上,就是在北京公司的沙盤上規劃着200畝的空地。

“信念很重要。”梁靜説。從籌備到開機,《八佰》歷經波折。有時,梁靜會有種走一步算一步的感覺,但從沒想過放棄。大家就像《八佰》裏的戰士一樣,在導演管虎的帶領下,時刻準備衝橋。

選擇用IMAX攝影機是一個偶然。那是《八佰》開機前夕,華誼兄弟副董事長、CEO王中磊在上海國際電影節偶然接觸到了一家制造IMAX攝影機的公司,當時諾蘭已經用IMAX攝影機拍了電影《敦刻爾克》。他立即想到,反映蘇州河兩岸、需要開闊視角的《八佰》是不是也可以用IMAX攝影機。

聽到這個消息,起初管虎還有些猶豫,但身為技術控的曹鬱很興奮。當時全球只有6台IMAX攝影機,劇組也只能借到一台。如果用IMAX攝影機,就意味着拍任何場景都只能用一個機位拍攝,拍攝時間會大大拉長。與此同時,IMAX畫面對美術和羣演的要求也會更高。

最終,大家還是決定試一試。《八佰》劇組人最多的時候達1500人,羣演前後也用了有5000人。許多大羣戲都要調度上千人,拍攝難度很大。更重要的是,為了體現南岸的眾生相,劇組每位羣眾演員都有自己的人設和故事,而非背景板。

為了訓練好除了幾位主創之外的“八百壯士”和“日軍”,劇組從武校、中戲和北電等專業院校挑選了幾百名專業學生,提前進行了半年集訓。南岸的羣演也不是普通演員,都是能講得了台詞,每天幾百元甚至上千元的特約演員。

特約演員一般都是按時間和劇組籤合同,一天工作超過8小時就要加錢。導演在拍攝時一般不會注意時間,製片組就比較緊張。“每次快要拍超時的時候,我都會衝上去説不行,在羣演上超支太不划算了。”梁靜説。

因為主創的高要求(比如用真實的照明彈等),劇組預算不斷追加。“想拍大片,導演一定要有製片思維,不然很容易失控。”梁靜告訴娛樂資本論,每次製片組把具體的成本等數據給到管虎後,他都能估算好拍攝的時間和節奏,繼而把開支控制在可控範圍內。

什麼時候該幫助導演,什麼時候該拒絕導演,這是梁靜在操盤《八佰》這個項目學到的製片經驗。“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人。比如拍《八佰》確實需要1500人,我們就會幫導演找更多更好的羣演。但某些確實完不成的鏡頭,我們也會勸導演,能否通過拍局部的方式,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經過8個多月的鏖戰,《八佰》順利殺青。殺青時,所有人都知道,這會是一部國產電影工業化的標杆之作。在梁靜看來,《八佰》的工業化,源於每個工種的專業性。

“國產電影工業化難,主要是體制問題。”梁靜説。有太多從事專業工種的幕後工作者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和待遇。久而久之,越來越多人放棄了自己的專業。梁靜記得,以前她去拜訪國外電影公司,即使是一個場工,也很熱愛自己的工種,這在中國很難看到,“我們現在缺的不是硬技術,而是人才。”

電影“停”宣發不停,全行業助力《八佰》上線

被迫撤檔恐怕是《八佰》遭遇的最大波折。

那是去年的上海國際電影節。《八佰》撤檔的消息突然傳出,業內譁然。管虎當即決定戒掉每天都要抽的雪茄,《八佰》一天不上映,他就一天不抽。

資方也在焦灼地等待。“463天,每一天‘八佰’都會出現在我腦海裏。”在8月14日《八佰》的雲首映禮上,華誼掌門人王中磊淚灑現場。代表騰訊影業出席的程武也感慨萬分。從第一次看到成片粗剪到現在,他已經看了數次《八佰》,這次在首映禮上觀看時仍然拿出了紙巾,為影片中“丈夫許國,實為幸事,捨生取義,兒所願也”的故事、精神動容。

“其實我們在拍攝過程中,一直順風順水,簡直有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感覺。”梁靜説。除了天氣不可控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可控”,即便是上千人的大組,因為嚴格把控了場地建築的標準,重視防護工作,殺青時沒有一人傷亡。

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暫時無法上映,但大家的工作都沒有停。

等待的400多天裏,管虎寫了四五個劇本,有時會去剪輯房修改一下《八佰》的細節。作為聯合宣發方,騰訊影業也很早就開始籌備項目的宣傳工作,包括分擔了一部分數據和觀眾調研的工作,策略梳理,溝通內外部的推廣資源……大家都時刻準備着。

進入2020年,疫情的襲來讓整個影視行業被迫停擺。直到今年7月,影院才開始陸續復工。8月2日,《八佰》官宣定檔,成為影院復工後上映的首部大片。

此前,娛樂資本論在採訪王中磊時,他就透露過率先拿出《八佰》的原因:一是作為電影人的擔當,二是對電影質量有信心。程武也告訴娛樂資本論,支持這個決策,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此前,騰訊影業參與出品的《第一次的離別》就是影院復工後上映的首部新片。

從8月2日定檔到8月21日上映,只有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如何助力影片的宣發工作?騰訊影業整合了騰訊系的優勢資源,在線下,《八佰》覆蓋了數千家網吧的開屏彈窗、桌面廣告位等;在線上,微信朋友圈、QQ等平台上也不乏《八佰》的身影,同時,也聯手快手,打下沉市場。

“感謝”是主創團隊在提及《八佰》時最常説的話。“電影是人們追求精神世界滿足的集中承載。人們會帶着期許,在有儀式感的觀影過程中收穫鼓舞、同情和感動。感謝這麼多行業夥伴和4000多萬的觀眾,和我們一起完成了這個儀式感。”程武説。

“很感謝騰訊影業和光線傳媒,包括現在阿里影業也在幫我們做後續的宣發。上映後,《八佰》更是獲得了全行業的支持。”梁靜説。前幾天,她刷到一個抖音視頻,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看完《八佰》,狂哭不止,他的老伴一直在旁邊安慰。此情此景,看得她也熱淚盈眶。

如今的四行倉庫幾乎每天都爆滿。許多人來到這裏,在那個滿是彈孔的紀念牆前獻花,還有人在牆前擺煙。這是為了紀念《八佰》電影裏的羊拐和老鐵。電影中,一直怕死的老鐵選擇留下來殿後。生死相隔之際,老鐵給羊拐丟過去一盒煙,“瓜慫,煙是你的命”。

就像電影裏蘇州河北岸的戰士們一樣,大家都覺得,能參與《八佰》是“無上榮光”。

梁靜記得,有次她給學生們上表演課時,有一個旁聽的表演愛好者舉手説,我有幸參演過《八佰》。他在《八佰》裏飾演一個南岸的普通百姓,“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被尊重。因為導演組每天都讓我們寫一個自己的人物小傳,思考第二天的拍攝中自己是誰?在哪兒?在做什麼?”

從資方到主創,從主創到觀眾,《八佰》的成功源於全行業上下的共同努力。好內容本身就具有打動人心的力量,它是資方願意不計風險投入、觀眾願意二刷三刷的根本。有《八佰》在前開路,將來,或許會出現更多突破類型片票房天花板的標杆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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