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有你3》停錄背後:國產選秀何去何從?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5月4日，《青春有你3》(簡稱《青你3》)被按下停止鍵。北京廣播電視局發文要求《青你3》停播整改，隨後，節目製作方愛奇藝也發文表示接受整改處罰，暫停播出。

北京廣播電視局並未直言《青你3》被罰原因，但市場猜測諸多。此前，《青你3》大熱選手餘景天被舉報父母投資運營的KTV涉黃涉毒，此外，他還被爆出擁有雙重國籍。在愛奇藝對外宣佈接受整改後，餘景天已退賽。

第二大可能性，則是此前被爆出的倒牛奶視頻。在去年《青春有你2》播出期間，因為牛奶投票卡是印在牛奶瓶蓋裏面，必須把牛奶打開才能使用，所以，大量粉絲選擇傾倒牛奶。蒙牛真果粒為《青春有你》常駐冠名商。

5月4日下午，新華社發表評論，認為這一打投形式將給年輕人帶來不良影響。當晚，對《青你3》的處罰落地。

實際上，選手背景和贊助商形式，直擊國產偶像選秀命脈，且一定程度上，這超出了製作方控制範圍。

問題實質在於，諸多不可控因素下，國產選秀，還能繼續嗎?

政策

國產選秀的巔峯是在《超級女聲》(簡稱《超女》)，特別是湧現出李宇春等知名藝人的2005年《超女》。

那時，對超女們的爭議在於“低俗”。據黃曉陽在所著的《電視湘軍》中提到，《超女》節目組負責人們，常常在半夜時分接到湖南衞視台長魏文斌的電話,要滅火。譬如，超女何潔頭髮顏色，就曾成為事關節目安全的原則問題。

國產選秀的最近高峯期在2018年，《偶像練習生》湧現出了蔡徐坤等頂流藝人，《創造101》捧出了楊超越。

監管隨之而至。2018年7月10日，國家廣播電視總局辦公廳下發《關於做好暑期網絡視聽節目播出工作的通知》，通知主要提出兩點要求:製作傳播正能量鮮明的青少年節目;保護青少年身心健康。對於偶像養成類節目、社會廣泛參與選拔的歌唱才藝競秀類節目，要進行評估，確保節目導向準確才能播出;要遏制節目過度娛樂化和宣揚拜金主義。

雖然前述監管並沒有一刀切叫停“偶像養成”類節目播出，但也是監管部門少見的、針對具體某一類型節目進行監管批示。

次年，《偶像練習生》改為《青春有你》，旨在更突出勵志正能量。

客觀上，監管背後，國產選秀確實存在發展失序。譬如《創造101》剛一結束就爆料出有“粉頭”卷錢跑路。在粉絲內部，“凡籌款必貪錢，賽後總要撕賬”的説法已經是共識，且相應監督機制仍未形成。

利益

層層監管下，選秀問題依舊頻出，因為利益過於誘人。

以2005年《超女》為例，蒙牛與湖南衞視合作費用不過1500萬元，最終，蒙牛酸酸乳銷售額由7億升至25億元，早餐奶由1.5億元提高至10億元。這也解釋了蒙牛為何鍾情選秀的原因。

在2018年《偶像練習生》播出期間，擁有打投資格的天貓農夫山泉旗艦店被搶購一空，嚴重缺貨。由於太過火爆，天貓旗艦店甚至推出限購， 每個ID限購3箱，並在微博上呼籲消費者理性購買。在節目加持下，農夫山泉線上銷售額增長500倍，五款維他命水賣出6.7萬筆，按10萬箱水來計算，至少為1000萬元銷售額。

視頻平台綜藝對贊助的依賴性，更加大了贊助商的話語權。愛奇藝創始人、CEO龔宇在此前的財報電話會上坦言，綜藝節目的主要收入來源是廣告。“廣告主的投放對綜藝節目的播出時間以及能不能播出影響非常大。”他稱。財報顯示，2020年第四季度，愛奇藝在線廣告服務收入為19億元人民幣(2.849億美元)，比2019年同期減少1%。

粉絲對於選秀的痴迷，一定程度上也來自於國內偶像斷層。以歷年票房Top10的電影為例，國產片前十的男主年齡上限大概在45歲，女主演的平均年齡上限大概在35歲，二者均處於中年位置。

此外，中央戲劇學院、北京電影學院、上海戲劇學院、北京舞蹈學院歷年的招生人數從2007年後幾乎沒有調整，其人才儲備和生產模式決定了招生規模不可能隨着娛樂需求的增長而進行擴招。這帶來了市場需求。

但當下的問題在於，除政策影響外，市場對選秀的需求正在逐步熄火。譬如，近年再未捧出類似蔡徐坤地位的頂流藝人。背後的原因是多元的。一方面，市場需要消化已有藝人，另一方面，隨着短視頻越發強勢，“出道”也有了更多可能性。這都分散了已有選秀節目的市場注意力。

為了保護已有藝人，當年湖南衞視的選擇是，將《超女》改為兩年一辦。抖音網紅“多餘和毛毛姐”也曾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坦承，自己最終目標是成為演員，而非止步網紅。

“出道可能性越來越多了，都分散了選秀資源。藝人和粉絲都少了。”有資深經紀人透露。

事實上，對藝人成長來説，偶像選秀也在逐步雞肋化。以肖戰為例，他出道於《燃燒吧少年》，但《陳情令》才是其成為頂流的關鍵一躍。

在政策與市場的夾縫中，國產選秀出路何在?

市場等待答案。